第二天一早，赵通便召集他们去会议室开会。

他看起来像是熬了一宿，眼下一片青黑，可是却目露精光，精神亢奋。

“有个好消息，咱们昨天小发一把Rainbow塌房难财，官方账号一夜之间涨了十几万粉，可喜可贺。”

宋行之冷静质疑：“不是买的？”

赵通瞪了他一眼，怪他拆台。

“好吧，确实有一部分是买的，但只有一点点，”他比了一个会被泡菜国封杀的手势，“但你们确实吸到了新的粉丝。昨天Rainbow掉了一百多万粉丝，而你们却涨了粉，你们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宋行之：“说明爱豆要遵守爱豆职业道德，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赵通摇头。

白嘉杨：“要提高爱豆业务能力，不假唱不摆烂不划水？”

赵通依然摇头。

沈煜汝迟疑道：“不、不辜负粉丝的心意？”

赵通还是摇头，并看向陆清远。

宋行之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清远沉默地直视赵通，拒不回答。

赵通最终败下阵来：“当然是因为你们卖了腐！”

宋行之：“……”

他就知道，赵通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

“你们看看超话里，有多少新粉是因为你们卖腐才入坑的！”

赵通只好自己回答，他从平板点开超话，摆到四人面前。

昨天超话的互动量确实开创新高，不少新人冒泡发帖。

难道卖腐真有用？

宋行之也忍不住开始好奇，他那天可是卖了不少腐，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磕到，于是拿过平板，点进自己的cp超话。

这一刻，他仿佛穿越千年时空，和刘禹锡一同注视着那片无风的洞庭湖水——他的cp超话像一潭死水，平静，不起波澜。

超话日新帖，竟然是零诶～

不是，他卖的那些腐呢？

他又不死心地在微博广场搜索自己名字、拼音缩写、花名——这倒是多了很多实时微博，不过所谈之事基本都和他预想的相去甚远。

当陆清远推开沈煜汝的手，从背后抱起他时，除去绝大部分粉丝夸赞陆清远海姆立克急救法动作标准外，确实也有一部分cp粉表示磕到了。

磕得最狠的是陆沈粉，她们快乐得像是在过年。她们认为——陆清远推走沈煜汝，是因为不喜欢沈煜汝触碰他。

哦，原来是在吃我的醋。

宋行之想。

陆白粉也有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她们认为——陆清远走在白嘉杨前面，是为了防止白嘉杨触碰他，吃醋。

哦，原来还是在吃我的醋。

宋行之又在想。

至于沈白粉，则阴暗地在角落里磕龟糖——沈煜汝被推走后和白嘉杨对视的那0.01秒，眼神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茫然、怕被对方误会的懊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这是他们爱在心口难开的晦涩表达。还是吃醋！

哦，原来大家都在吃他的醋。

这个家没他得散啊！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

罢了，也不是多想有人磕到……

他完全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

才怪！

不行！他好不容易卖的腐，不能打水漂了呀，总得让他听个响！

他不死心地继续向下滑，滑着滑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ID——是之前发过他扮演熟睡丈夫的那篇同人文的产出老师。

【昨天晚上兴奋得没睡着觉，这种摄影机视角实在太有偷窥的感觉，于是怒写7000＋短打，主要内容是四人开银帕，姐妹们，咱们老地方见】

四人！开！银帕！

多么有团魂的粉丝啊！

还知道他是ustar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个都没落下。

ustar is 4！他内心高呼。

宋行之耐着性子点了无数个链接，跳转了无数个网页，又关闭了无数个网络安全隐患提醒，终于找到产出老师所说的“老地方”。

他内心期待，打算细细拜读。

然而这篇短打和之前的同人文完全不一样，一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毫无铺垫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眼帘。

这是能白天看的东西吗！？

一股热气涌了上来，他的耳尖瞬间染红。

宋行之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看看。

赵通依然在大讲特讲卖腐的好处，其余三人似乎也听得认真。

大家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

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地方”，现在离开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他定下心，打算继续看下去。

“你的xp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黄雯吗？”白嘉杨突然幽幽开口。

宋行之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白嘉杨不知不觉间竟然贴了过来，距离近到只用余光一扫就能看见平板上的内容。

“咳咳，”宋行之嘴硬，“我只是看我的cp粉给我写得同人文，这叫粉圈调查，懂不懂啊。”

他故作镇定，继续往下看。

然后，慢慢皱起眉头。

白嘉杨缓缓开口：“你的cp粉……xp也很与众不同啊……”

宋行之没再犹豫，立马退出，离开这个“老地方”。

这地方哪里老啊，明明标新立异极了！每一篇文都走在人类xp认知的前沿！

他就像唐僧误入盘丝洞，恐怕来的不是“好地方”。

那产出老师的标题确实没有写错，完全不像晋江一个叫风和李的作者一样文案诈骗，说是四人开银帕，就是四人开银帕。

只不过在这场银帕中，其余三人在开拓姿势图鉴，挑战人类极限，而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默默付出、无私奉献，站在一旁举摄影机。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参与。

都说了，这个家没有他，迟早要散！

*

侃侃而谈的“赵老师”终于发现有同学“上课”开小差，并且该同学在这门课的考试一向都是不及格。他此刻由衷地希望手边能有一盒碎粉笔头。

“宋行之，别以为你前一阵子卖腐了，我就不会说你，你看看你卖的腐，努力，努力，白努力！”

宋行之立马借坡下驴：“嗯嗯嗯，你说的对，我觉得我天生就不是一块卖腐的料，要不就算了吧，别让我卖了。”

“不行。”赵通立马回道，容不得一丝拒绝。

宋行之扁扁嘴。

赵通继续说道：“我帮你分析了一下问题所在。”

宋行之洗耳恭听。

“因为你不主动，”赵通分析道，“在上一次节目录制中，你几乎全程都只是被动地接受了别人对你的卖腐。这样不好，被动只适用于嬷粉多的人。”

白嘉杨认同地点了点头。

赵通：“你的粉丝少。”

宋行之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扎了一箭。

赵通：“存在感低。”

又一箭。

赵通：“性缩力强。”

再一箭。

好在赵通只射了三箭就停了下来。

“因此必须要主动，主动才有机会，别人才能注意到你。”

“可是，我真不会卖腐。”宋行之捂着心脏道。

“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卖腐的，这得练，沈煜汝，你是队长，你来教他几招。”

被点名的沈煜汝思索片刻，说：“爱是念念不忘，爱是反复提及。想到的是他，脱口而出的也是他。卖腐，就是要多cue，多说。”

赵通点头：“对对，多说。正好明天有个采访，小宋，你可要多说点。”

白嘉杨也来出谋划策：“爱是忍不住去靠近，忍不住去触碰。卖腐，就是要多和队友肢体接触，多拉拉手，捏捏脸，贴贴坐，碰碰肩。”

赵通拍手称赞：“不错，明天的采访，也把这个安排上。”

宋行之内心绝望。

赵通最后看向陆清远。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诚恳，从进入会议室起就一直沉默的陆清远终于舍得开口，屈尊纡贵道：“多对视。”

陆清远是什么人，他是卖腐的神，他的话，赵通自然是当作金科玉律。

宋行之正瘫在旋转座椅上，努力消解着刚才起的鸡皮疙瘩，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赵通用力一转，和陆清远面对面对上了眼。

宋行之：？！

赵通把他死死按住：“正好，这个现在就可以练。”

宋行之内心尖叫。

他恳求地看向陆清远——拜托，有点骨气，难道要对赵通听之任之吗？

也许是感应到了他内心的呼喊，陆清远身体顿住，没有立刻行动。

他微微垂着眼眸，似乎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就当宋行之打算拼死一搏奋力起身时，他突然倾过身，高大的身形一下覆盖在宋行之的上方。

宋行之呼吸一滞，呆在座椅上，暂停了动作。

他直愣愣地看着陆清远的脸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一个暧昧却也不过线的距离才堪堪停止住，然后缓缓抬眼。

阳光温柔地落进他的眼底，双眼如同透亮的琥珀，倒映出整个宇宙。

宋行之看到了他自己。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赵通隐约察觉到气氛渐渐有些古怪，咳了几声，心中感慨，不愧是陆清远，只是简单演示了一番，就能有如此成效。

不去演戏可惜了。

“学会了吗？”赵通看向被钉在椅背上的宋行之，“不会就再练习一遍。”

宋行之连忙压下心中的怪异，点头如捣。

学是没学会的，但他绝对不想再来一遍。

“你……”他有些尴尬地看向陆清远，“要不先起来？一直俯身腰不累吗？”

陆清远仿佛这才恍然察觉，缓缓起身。

宋行之也慢慢吐出一口气。

白嘉杨和沈煜汝皱着眉，频频看向陆清远。

而陆清远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清冷姿态，毫不在意自己刚刚似乎搅动了一池春水。

唯有赵通好像看到一片光明前景：宋行之终于对卖腐开窍了！

一直压在心底的重担终于得以减轻，赵通浑身轻快许多，他连珠炮般地讲完明天的行程安排，尤其强调宋行之，要学以致用。

宋行之最后举起手，垂死挣扎道：“真要这么做吗？”

“粉丝爱看。”

简简单单四个字，宋行之便溃不成军。

因为他是爱豆。

赵通轻扫衣袖功成身退转身离去，宋行之这才想起，明天的采访明明是为了科普海姆立克急救法。

这要他怎么卖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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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粉丝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