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何晴晴似乎早就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她跟许清河合力将谢屿抬上沙发后,才关心地问道:“谢医生今天是怎么了?”

“我俩昨晚遇到了些突发状况,他的作息被咖啡打乱了,这几天调调就好。”

许清河轻描淡写,实际上光是把谢屿搬上沙发走的那几步路,就让他出了一身薄汗。

何晴晴心里明白许清河一贯的作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留他们在储藏室里午休,自己则回到诊室,搬出折叠床小憩。

对于睡眠环境要求不高的其他两位音疗师,午休多是在储藏室的单人沙发上应付过去的。

谢屿由于缺觉,午休时间结束时,只觉得腰酸背痛。

紧接着他看到睡在自己对面沙发的许清河,他无视了欢腾的闹钟,还在呼呼大睡。

谢屿起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薄被掀开,冷风灌入他的衣领,因昨夜加班而过度疲劳的许清河这才被惊醒。

“别睡了,该起床上班了。”

谢屿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透过窗帘投射进储藏室的阳光,反而让好不容易醒来的许清河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屿,起身走到了单人沙发背后,他轻敲着沙发的扶手,试图以这样温柔的方式唤醒他。

许清河被他这善解人意的方式逗得心里发笑,同时萌生了一个幼稚的想法。

他假装进入了深度睡眠,对谢屿逐渐变得暴力的行为置之不理。

忽然,耳边愈来愈大的噪音戛然而止。

许清河闭着眼,想象不出眼前的情况,他心里还在挣扎着,毕竟睁眼就宣告游戏结束了。

他能感受到谢屿的气息逐渐淡去,半分钟前还能听到他悬在头顶的呼吸声,这时耳畔却静得出奇。

他应该走了吧?

许清河估摸着时间,若是再将这个游戏继续下去,恐怕留给他准备诊疗的时间就不多了。

“许医生,你终于醒了?”

许清河一睁眼,蹲在沙发旁的谢屿便笑眼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家伙的问句明显带着丝戏谑的意味。

由于谢屿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能够挡住阳光的位置,此时许清河周遭几乎没有光亮,昏暗的环境巧妙地为他遮了羞。

他的脸颊连同耳尖,都染上了大片的绯红。

“出去,别在我面前待着…”

许清河刻意压低声音,试图营造出刚睡醒嗓音沙哑的假象。

从始至终都在陪着许清河演戏的谢屿,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小把戏。

但他心里有数,知道若是再多说一句,就丝毫没有给许清河留情面了。

于是谢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储藏室,给他足够的空间恢复冷静。

整个下午谢屿都亢奋着,午休时间发生的小插曲在他脑内挥之不去,像是能够横扫负能量似的,无视了熬夜带来的疲惫感。

虽然今天没有跟孟弛的约定,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便将电瓶车钥匙交给许清河。

“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如果你急着回家,就开我的电瓶车回家吧。”

钥匙扣拴着两把钥匙,在谢屿手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许清河却背过身去,无视了他递过来的车钥匙,整理着抽屉中今晚需要带回家的文件。

半晌后,他才抱着一叠资料,回绝了谢屿的提议:“我不急着回家,可以跟你一起去。”

电瓶车很快到达住院部楼下,正当他们准备搭乘电梯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孟弛拄拐行走的姿势越发熟练,若不是在场两人听他坦白过,恐怕真会觉得他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瘸子。

谢屿不忍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快步向他的方向去。

孟弛见他身后还跟着许清河,便心领神会了他们的意思,主动提议道:“楼上不方便,我们去公园坐着聊吧。”

浓雾散去,谢屿这才看清楚公园真正的内部构造。

或许是因为当时视觉受限的缘故,让他感觉未知的前方十分广阔。

现在见识到了它的真身,这才发觉公园的实际面积要比他想象中的小得多。

谢屿想找到那天他们躲藏的阴影处,二人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不再过问他的目的,只是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结果那一片阴影处,就处于公园的假山后,即使在没有起雾的状态下,从外面看上去也十分不起眼。

孟弛豁然开朗道:“怪不得当时她没有找到我们,就算她现在进来,也未必能发现这个地方。”

许清河则是第一次来到医院的小公园,他努力回想着当晚谢屿在白板上画的地形图,跟眼前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半开放式的小公园,此时聚集着不少饭后消食的患者们。

他们像是有意隐瞒着什么,纷纷与对方都隔着一段距离。

当他们三人坐在公园其中一条长椅上时,相邻长椅上的两位患者与他们对视了一眼,便移动到了不远处的凉亭中。

二人看出了这事的端倪,同时听着孟弛的解释:“放心,我们的秘密不会被泄露出去的。”

这的确不难看出,谢屿察觉到周围的人像是故意避开他们似的,逐渐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谢屿在见到他时就不停的打着腹稿,终于在小公园坐定后,才一股脑地把隐瞒了几天的实情交代清楚。

不曾想,孟弛听到后毫不意外,甚至没有再追问什么,好像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

按理来说,这事一说出口,当晚王莲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但孟弛半晌都没有再说过话,反而让这事变得诡异起来。

谢屿本想沉默着在他身上求证,但他实在看不出孟弛的情绪,这才开口问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孟弛的面庞此刻被阴影笼罩了大半,月光隐入云层,让他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许清河及时制止了场面再发酵下去,干脆反客为主,果断将疑问抛出。

“孟弛,为什么你认为她不知道你根本没有吃她送来的东西?”

孟弛显然有十足的把握,伸手做了个夸张的催吐动作。

“就像这样,或许那些药在体内还有残留,但是也不至于走不动路。”

这时谢屿才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照理来说,这段时间他在医院的状况会越来越好。

即使他每天都在被王莲暗中监视着,也比原来的囚禁要好许多。

谢屿眼看着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但脸色依旧和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苍白,营养不良的身材也几乎毫无变化。

原来是因为一直在被迫催吐。

谢屿讶异着,从他的脸色进行推测,他几乎把所有王莲拿来的吃食吐掉了,而且每天还不止催吐一次。

要不然药剂会在体内积少成多,迟早导致他不能正常行走。

“那你这不等于是每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吗?”

孟弛摇摇头,伸手比划着餐食的分量:“医院每天早上会统一安排早餐,她下午来时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羸弱的身体终究会坚持不住的。

孟弛这时才把话题转到王莲一天打好几份工这件事,扶额苦恼道:“我说的话对她来说从来都不管用,你们能不能劝她趁早放弃我?”

谢屿听到他这话一时语塞,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都做了废。

他根本不能明白孟弛说出这话的动机,差点气血上头,将“都为你好”这经典话语砸在他的头上。

孟弛抱着他冰冷的拐杖,再次陷入了一言不发的状态。

“你能跟我说说理由吗,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为你传达。”

一直站在医者角度上为孟弛考虑的许清河终于发话,反而让一旁的谢屿感到有些难堪。

孟弛虽然还在做心理斗争,但既然许清河主动提出这话,他还是决定主动缴械投降了。

“这不是我的问题,要是你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会向着她说话了…”

孟弛内心依旧惶恐着,在许清河话语的压迫下,他脱了鞋颤抖着身子蜷缩在长椅上。

时机成熟,许清河清楚他有了娓娓道来的打算,只是这些年他从未向别人倾诉过,此刻还在做着心理准备。

“你们想听什么,尽管问吧,我恐怕要坚持不下去了…”

孟弛的声音染上哭腔,发丝被狂风吹得在空中乱舞。

夕阳西下后的小公园气温骤降,即使他们穿着足够厚实的秋装,也抵挡不了越发肆意的秋风。

“走,我们回家。”

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谢屿直接将孟弛背起,打了辆车离开了医院。

孟弛并没有挣扎,反而在谢屿的背上安心地睡着了。

谢屿陪着孟弛坐在出租车后座,不忘招呼许清河端详着他苍白的睡脸。

“他一定是累坏了,看他这可怜的黑眼圈,才放松了一会就睡着了。”

出租车开得急,许清河还没看清楚,就感到一阵晕车带来的反胃。

所幸还没发作就到了小区楼下,孟弛趴在谢屿背上还没醒来,身旁还站着头晕目眩的许清河。

又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谢屿这样想着,带着二人进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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