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打车回去的。
到了许提小区附近,温嘉厉付的钱,许提在旁蜷蜷手指。
还是没跟他无用功的假客气一下。
许提正好不想说话。
带温嘉厉一起上了三楼,许提从口袋里找出钥匙打开。
开灯。
屋里一片狼藉。
目测从门口就开始被抓的,门口旁的柜子鞋架都折腾出外面的凌乱的掉了一地,右边靠近阳台的正厅里,两个大牌酒桌上麻将散落一地,什么烟灰缸,垃圾桶椅子皆被撂倒。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冷风往屋里袭灌,窗帘飘渺,外面星星点点的黑。
许提盯着那黑漆漆,呼吸一窒。
突然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回来,就着这幅情景会是什么样。
她打颤了一下,温嘉厉在她背后瘦瘦高高地碰了下她胳膊,许提:“没没事。”
温嘉厉正常的语气:“正常。”
许提点头。
试图过去扶下椅子。
她实际想把她鞋,鞋架子扶起来的,但她爸踩的凌乱不堪的鞋还在角落,这时已经够不堪了,许提不想更不堪。
结果她刚扶起一把椅子,还张望着漫无目的的苍蝇似的,在她回头的动静里,温嘉厉已经弯腰把鞋架扶起来了。
许提:“……”
许提说:“你帮帮我把,我,我爸衣服收拾出出来吧。”
许提站那。
温嘉厉一愣,“好。”
许提代他指进她爸的卧室,他背着书包进去后,许提在外面看着他找衣服的顺序,站了会,许提又浑浑噩噩回去收拾鞋架,鞋子。
把假花和鞋捡起来,迅速把门口周围打扫干净,装垃圾桶里。
温嘉厉出来时,许提正蹲着想把垃圾装垃圾袋。
她们家垃圾桶的桶口小,垃圾袋也小,一下装不进去。
和温嘉厉大眼对小眼的互望。
少年眉眼清隽的蹲下来给她提起垃圾袋,许提站着,小心地一点一点倒进去。
温嘉厉问:“你爸被关这半个月你怎么办?”
许提诧异,听到意想不到的角度般的。
许提问,“你,你养我?”
像是疑问句,又像是陈述句。
“……”温嘉厉撩眼看她一眼,答应的居然很爽快,一副纯善的许提是坏孩子,她想怎样就怎样的平淡样,“嗯,养你。”
说完了,许提这刻要细究,里面又是一种举手之劳的敷衍。
温嘉厉因和他爸一样,有那些撒撒水的资本。
温嘉厉实际没把这事当回事。
许提同不同意都可以。
许提:“……”
但许提仍感动了好几秒。
许提这晚,眼眶热的又不知道怎么办的甩甩手想抛去这热意。
许提给温嘉厉找了个大袋子装她爸的衣服,变成温嘉厉带她下楼。
许提此前从没在上学时在这点回来,又在这点出去,关门那刻,她感到一种瑟缩的冷,就冷的像全天下就她一个人的样。衣服贴在身上像从十丈寒冰里出来,薄薄的,冰凉的,贴在身上瑟瑟发抖。
她尽力排斥着心理反应下楼,伸手抓住了他的书包。
温嘉厉回头:“……”
许提睁着她好像已经长大了点的变得执拗的婴儿眼。
她脸莫名绷着,精神骇人。
温嘉厉:“……”
“我饿了,我们等会见完你爸回来,在这附近吃碗面吧。”
温嘉厉漫不经心似的说。
鼓浪街万籁俱寂里,他低头单手拿出手机开机,打车。
白蓝的光印在脸上,少年眼睛中堂发亮。
到了车上,到公安局。
送衣服。
白天还在值班的警察打开看看,带他俩过去。
问温嘉厉是谁?
她父女俩在他们面前印象已经够坏了。
不能说男女朋友那样更坏。
男女同学也不大妙。
许提正要开口同学朋友时。
温嘉厉:“表哥。”
许提:”……”
没事了。
看到她爸。
隔着一排栏杆。
里面“家徒四壁”
她爸苦着脸。
许提扁着嘴。又想笑。
她爸有两分钟发言时间。
警察提前叫他要让她好好学习,他错了什么的……
她老子醍醐灌顶开窍,半天就窘迫许多的眼瞅她,文绉绉,“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温嘉厉多帮你,爸爸错了,等爸爸改过自新回来,向你道歉。”
许提站的比较远。她脸本就比较小,这监禁室光线也不高,更显古里古怪地在那点头。
许钟到后来仔细看也没看清楚他女儿怪不怪他。
给她丢脸。
送完东西聊完几句话出来,许提绷不住了地抹着眼睛就哭。
这回哭的比中午那会还要狠。
温嘉厉本来站在公安局外面的。看到她哭着出来了,一头在大灯灯光抚摸下发光的细软的发,皱巴巴蒙大半脸的露出的一只看路的通红的眼,深蓝色宽大校服空荡荡。温嘉厉一顿,上前拍她背。
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老实与木讷。
警察“束手就擒”
跟她“表哥”目目相觑。
温嘉厉沉默地抱上许提哄。
一路哄出去。
在公安局外漆黑的一棵万年青下,温嘉厉把许提抱的更紧。无效地拍了一会背,问她怎么了?她老子说什么了,待那里面还不老实的凶你了?
许提噗嗤。
温嘉厉口袋里揣了包餐巾纸。
摸黑着展开白色的盛着夜色的纸给她擦,温嘉厉发现自己牛逼了。
从没给别人擤过鼻涕哪怕小孩的,把卫生纸放她鼻子上让她擤。
擤完了没地方扔,温嘉厉又揣兜里了,才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把她水喷自己脸上。
许提从他怀里抽出来,眼泪汪汪望着他说,说:“我爸,爸说对不起我,他他向我道歉。”
温嘉厉:“……”
“可我我是他累赘,一个一个人多快活,给我我也以后,不不想要结婚孩孩子了,他说对不起我,我曾曾经觉得,我应该跳水里淹死去。”
温嘉厉:“……”
她妈不要她,她爷爷奶奶也不要她,她曾以为全世界欠她,到实际不过人生下来就是这样。
她来了这有一阵才知道她爸虽然不理他爷爷奶奶,但也每年给他们打过两万她的生活费。她以前一直说她讨厌妈,她也不喜欢她赌徒恶心的爸,实际反派是她血浓于水的她爸爸的爸爸妈妈。
她在初三那会叛逆期最严重时在电话里朝她一年打不到三个电话的爸爸咆哮她过的不好,怎么不把她打死算了?!回来打死她!
她爸才要她过来的。
……有些东西也许就是没有声音。
也许就是靠幻想。
她现在觉得她爸就是因为觉得她在他身边过的不好,所以把她送到他爸爸妈妈家。
她说她在她爸爸妈妈家过不好他又把她接回来。
论爱,什么叫爱。
什么叫多。
许提也未特别爱这世界的谁,她觉得够了。
她爸多了点,比她想象中可能要爱自己一点,许提从前十六年的恨算什么,许提叛逆期诅咒她爸算什么,许提觉得自己不配。
她是阴沟老鼠,是她没有出息。
许提痛哭。
哭到撕心裂肺,哭到打嗝也停不下来。
长达三小时的断断续续后,许提和温嘉厉在附近的面馆吃饭,许提依旧抱着她的保温瓶歇不下来。
温嘉厉绞尽脑汁,带她去了附近二十四小时的商场里看商场最顶层,花千万做出的“月球世界”
许提抱着书包拿着保温瓶仰头,说你别管我了,我要在这坐到死。
不不是,坐到天亮。
已经凌晨了。
温嘉厉没说话。
许提抱着书包保温瓶一动不动坐了一个小时,直到想回去了。
她回头看。
看到了坐在旁边长椅上的温嘉厉,一直静静温和瞧着她。
凌晨四点回去。
月亮和星星静悬。
许提哭着说我没写作业。
温嘉厉说你不写作业不要紧。
他保证不要紧。
许提缺氧的问了好几遍为什么不要紧?
温嘉厉一直没说。
上学。
许提一副受了大难的模样,小到组长,大到学习委班长,老刘,都沉默了。
许提没交作业,没一个人敢要。
温嘉厉回家凌晨骚扰他同桌抄的,这一天都在睡觉。
中午还没睡醒但强撑地带许提去吃饭。
李染吴冶来了。
找借口说陪许提吃饭。
温嘉厉背后替许提回绝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知道什么事。
“……”
跟许提吃饭。
钱都是温嘉厉付的。
许提眼睛通红地坐在位置上吃饭。
到晚上放学。
温嘉厉带许提出去吃。
吃的云南的好菜。
点了玫瑰味的鲜花饼。
少顷,温嘉厉突然问:“好点了吗。”
许提一怔。
点头。
许提:“把,把我当精神不正常的的人了吗。”
温嘉厉也一怔,摇头,“你比我正常多了,我才不正常。”
许提:“……”
温嘉厉想笑,眼弯弯,“是不是感觉不出来,我也没感觉出来你不正常。”
许提冷不丁想笑。
她捂住脸,她在这世上没见到比他还要好的人。
温嘉厉:“我有个秘密,你爸跟你说过吗?应该很少人知道也不敢有人说我家家事。”
“我爸倒插门,我妈有喜欢的人喜欢不到,对方不愿意为她妥协,我爷爷作为只有一个女儿的父亲,把我妈许配给我爸,我妈生下我后抑郁症到底难抑的去世了。我可能要恨我爸和我爷爷,但他俩对我做到了真正爱我的父亲和爷爷的一面。”
温嘉厉温温柔柔说:
“你对你爸爸有愧疚,说明你爸爸做得好,你也有个好爸爸,应该高兴。最糟糕的没发生,对好事不要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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