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虽说是姜奇请客，可他因为不熟悉北京，将吃什么的决策权交给了寿星，陈又一选择了一家还不错的户外烤肉，大家又纷纷各自动身打车。

付棠柯旭留下和陈又一肖家洋一起开车前去，四人在去的路上，付棠与柯旭坐在后面，因为前面有人的缘故，两人只得眼神传递，可这也让陈又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付棠见状，拍了拍她的座椅。

“我和旭哥也有两个星期没见了好吗，等你生日过了，他又要去出任务，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们二人如今并不在一个城市，但好在相隔不远，高铁距离也就三个小时能到，付棠以往周末总是会来北京找陈又一，而如今恋爱后，周末的时间就都去了柯旭那里。

柯旭拉过付棠的手，安慰着说，“等名额下来，我就申请调到你那里。”

长大以后的陈又一和柯旭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小时候因为柯旭比他们都大几岁，大多时候霸道又厉害，陈又一和他玩不到一起，所以和柯旭并不是熟悉得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关系。她只得回头看了付棠一眼，眼神暗示她注意形象。

几人在车上随意的聊了聊工作和肖家洋去新加坡的事，不过对于肖家洋说得研究的事情也是不太听得懂，只是觉得很厉害就行了，很快车就到了烤肉的地方。王婉婉等人先进去点菜了，姜奇在门口等着。

姜奇替陈又一拉开车门，带着陈又一先进去了，肖家洋出来看着二人的背景，脸色有些不佳，偏付棠在旁添油加醋的问了一句，“你暗恋的人追上了吗？”

肖家洋更是脸色不善，跟着付棠柯旭的身后走进了餐厅。

几人刚坐下来，肖家洋的电话响了。

陈又一转头，看到了来电的名字，NA。

“喂，什么，好，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周围人都听到电话里的女声非常着急，挂完电话的肖家洋也是一脸严肃，他看向大家，解释道，“我得先走了，我老师突然晕倒送医院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陈又一，而陈又一也突然回过神来，说，“我和你一起出去，我的包还在你车上呢。”

陈又一跟着肖家洋一起走到停车场，肖家洋将车里的包递给陈又一，而他撑着门依旧站在车外，并未进去，他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快去吧，她一个人在，估计很慌”陈又一看着肖家洋说道。

“嗯”肖家洋低头，“吃了饭你就早点回，让付健送你吧。”

“不用，我和付棠回去啊。”陈又一回到，以往付棠来了北京，都是住她那里的。

肖家洋微微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无奈，再睁眼，眼中似有哀伤。

“我先走了。”

陈又一看着离去的车尾，想到刚才他那受伤担忧的眼神，觉得他一定非常担心自己老师的安危，陈又一决定明天合适的情况下去医院看看。

半夜，陈又一洗漱完躺在了床上，手机亮起，是肖家洋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没，刚躺下。”

肖家洋将电话打来，陈又一接起。

“你老师怎么样。”

“你才回家吗？”

二人同时问出，电话两端都片刻沉默，肖家洋低沉的声音响起。

“老师在家晕倒，现在还在ICU里，已经做了各项检查了，估计明天才能出结果。”

陈又一听到他的声音低哑疲惫，有些不忍，也沉了沉自己的声音，柔和安慰道，

“别担心，你老师看着身体挺好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嗯”

“那你今晚···”“你们几点结束的。”

二人再次一起问到，肖家洋回答道，

“今晚我和姚娜都得在这里守着，刚才其他同事也来，现在已经回去了。”

“我们吃了饭就各自回了。”陈又一翻了个身回答，有些委屈的说道，“付棠没有和我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肖家洋低低的笑声，这么明显的事，也只有陈又一才会傻傻以为付棠会住她那里。

“有异性没人性。”陈又一骂骂咧咧的说到，“等以后你们都谈上恋爱了，我就彻底清净了。”

“我不会”肖家洋稳稳回到道。

陈又一重新盯回天花板，笑着回道，“呵，你那是还没追到，等你追到姚娜，你还是好好谈你的恋爱吧。”

“姚娜？”

“对啊。”陈又一没有听出肖家洋语气中的疑惑，继续说道，“趁你们照顾老师的时候，你好好把握一下，虽然这样对你老师有点不太好。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陈又一只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汽车声，也不太确定肖家洋是信号不好还是正在忙，她刚要说话，对面肖家洋轻轻的叹了口气，沙哑的说道，

“好，我好好把握。”

医院的长椅上，姚娜正靠着墙壁闭眼休息，脸上虽然妆容精致，可惊吓过后，也显疲态。

她和肖家洋一样，是一个极度自控的人，而在肖家洋眼里，姚娜比自己强得多，她聪明，要强，她抓住身边一切她可以抓住的机会往上爬，将自己的人生从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肖家洋是佩服信任她的。

肖家洋哂笑，那个笨蛋居然误会自己喜欢姚娜。

姚娜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见过陈又一，而这次在新加坡后，姚娜再次对肖家洋说着，

“这个女孩眼里有伤，你不忍心去揭开她的伤口，就永远别想治好她。”

陈又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今天见了太多人，脑子有些乱，眼睛一闭上，就是姜奇冲着她笑得温柔，付健的声音就会响起，“一姐小心点他对你有意思。”

一会儿，又是付棠和柯旭二人因为距离问题不能好好谈恋爱，再翻身，又是肖家洋和姚娜二人坐在医院里有说有笑的聊着她听不懂的专业话题。

怎么都睡不着，陈又一干脆起身，抹黑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打开冰箱，看到早上自己没吃完的蛋饼，肖家洋已经装好放了起来，冰箱的光撒在她脸上，眼睛里有着盈盈动人的光，突然她觉得有些饿，就把蛋饼拿出来加热。

她拍了一个蛋饼的照片，想要发给肖家洋，可她想了想，还是关掉了手机，将蛋饼吃掉。

吃完后躺回床上，果然睡意很快就来了，迷迷糊糊中陈又一想，自己肯定是饿的。

第二天早上9点，肖家洋发来消息。

“冰箱里有昨天的早餐。”

“吃了”陈又一10点半回复道。

陈又一问了肖家洋老师的情况，知道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还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几天，陈又一还赶着收拾出门去找朋友们，也就没再多聊。

虽然明天才是陈又一的生日，但因为要上班，聚会定在今晚。

晚饭时间，肖家洋发来消息，说所里有事，姚娜得去所里一趟，医院这边没人照看，他赶不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晚点再来找她，陈又一笑笑说没关系。

王婉婉将晚上吃饭的照片分享在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氛围轻松愉悦，仿佛小时候过年一般，陈又一的桌上放着酒，微红的脸显然已经喝了有一些了。肖家洋看着坐在陈又一身边的姜奇，打开了微信找到付健。

“你把陈又一看着点，别喝了。”

付健很快回复了消息。

“你管，垃圾！”

手机被肖家洋整手紧紧的包裹好似快被他捏碎一般。

他站起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着的老师，心脏检测仪规律的跳动着绿波。

他抬眼看向窗外，现在已经晚上9点过，陈又一他们应该早已经吃完饭转场去其他地方了。所里的事情一向处理到很晚，通宵都是有可能的，姚娜已经照顾了老师一天一夜，今天又再到所里去，身体估计也吃不消。

肖家洋在房间来回踱着步，即使他内心焦急，可面上却平淡无波。姚娜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知今日是师弟女孩的生日聚会，赶紧处理完就回来替他。

“抱歉啊。”姚娜放下包，将包里的盒子拿出，“这个送给妹妹，你帮我带给她吧。”

肖家洋接过礼物盒子打开，见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白色的水滴形状。这是他和姚娜在新加坡逛街那天他看到的。

“怎么样，我手快吧，喜欢就得拿下。”

肖家洋将盒子关上，说了声谢谢，姚娜见他不着急走，有些心事的样子，笑着问他

“怎么了？不赶着去啦？我可是火急火燎赶回来，生怕耽误你的。”

姚娜看着他，继续说道，

“肖，你知道的，有时候无知者胜过有知者。”

肖家洋离开病房开始打电话，陈又一关机，付健不接。他将电话打给付棠，付棠告知聚会已经结束了，陈又一喝了些，她和柯旭走的时候，将陈又一交给了王婉婉王嘉阳夫妻。

肖家洋又将电话打到王嘉阳那里，王婉婉回到，陈又一说要沿着河边走路回家，姜奇陪她散步醒酒，二人见他两人都很清醒，就先回酒店了。

肖家洋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快速发动了汽车，11点的北京依旧繁华热闹，路上车辆来往紧密，肖家洋紧紧的闭着唇，看着前方的路，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有泛白的指节突起，显示他的慌乱。

在他们做实验里，每个实验的求证过程，都是为了无限趋近于真实结果，而一些一直校对不准的实验数据，会格外的消磨他们的意志和心智。遇到有些研究你付出的时间心血越多，你会越陷入困局，你用你所有所学的知识去求证，反而越是小心翼翼，变得畏首畏尾，最后陷入旋涡中。而这时候，一个刚出茅庐心无负担的新人，反而会求证到最终结果。

肖家洋承认自己有时候因为太过了解陈又一而不敢往前，他一向求稳，求准，可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有知”而被“无知”者替上，那他绝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