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棠一来,首先给自己的姐妹“跪”下抱大腿求原谅,因着她自从谈了恋爱,就很少和陈又一打电话聊微信,来过生日那次也几乎没怎么和陈又一待一起,整个一个恋爱中被啃掉脑子的模样。
“我错了又一”付棠抱着陈又一不断的摇晃撒娇,解释着,“我还不是因为平时见不到他,只能周末和他见面,我也很可怜啊!你饶了我吧~”
陈又一被她缠得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会真的生付棠的气呢,替她开心还来不及呢,但是上次来北京,付棠居然跑去和柯旭在外面住,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俩会不会太快了?”陈又一试探问道,“你俩确认关系才多久啊,见面时间加起来没一个月吧?”
付棠摊倒在沙发,对陈又一的问题无甚在意。
也就只有陈又一这种没有恋爱过的人才会问这种傻问题,你真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哪里会去在意时间长短,情侣之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情之所起的事。
而付棠的解释,陈又一不认可,她认为一切事情,都因保持三分理智,去评判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然事情不可控怎么办。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这不是水洋洋的行事作风吗?你和他待久了,怎么变得和他一样了。”付棠随意翻着书架找着有没有书可看,又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陈又一。
陈又一是个胆子大得脑子跟不上行动的人,哪里会保留三分理智去思考可不可控,可她这些年确实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变得现在如此,也说得过去。
“这是什么?”付棠拿起一个盒子,见陈又一没反对,打开了,她将盒子里的本子拿出来,
“这是嘉阳哥的笔记本”
“这不是水洋洋的笔记本吗?”
二人同时出声,怔怔的看向对方。
“你说的哪个阳?”陈又一疑惑问道。
“水洋洋,当然是肖家洋啊”付棠也有些懵,打开笔记本翻看着,见里面字迹秀气,继续说道“这就是他的啊,虽然字不像,但我当时就是见他在抄这本啊。”
付棠一页一页快速翻着,解释道,“这是咱们学校专门给尖子班发的笔记本,喏,这背后有咱们学校的名字呀。”
付棠翻到封底,磨损严重的壳子左下角,一排排纸张规格下面,确实映着四个小字“升阳中学”
付棠继续说道,“嘉阳哥都不是咱们学校的,这个本子是咱们学校尖子班的都有,咱们普通班的就没有,之前柯旭也有的,当时我想拿这个本子做个纪念,让水洋洋把他的给我一本,结果他说已经抄了笔记了。那段时间他天天晚上都在家里抄笔记,我还说他小气,为了不给我笔记本,把本子用得那么快。”
付棠将本子还给陈又一,好奇的问她,“你怎么说这是嘉阳哥的?”
这问题,陈又一此刻也想知道。
她只记得当初找肖家洋借错题本和笔记本,肖家洋不仅借给了别人,还拒绝帮她辅导作业,也不让她去他家做作业,为此陈又一和肖家洋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几乎一个学期没有说过话。
而事实上,肖家洋刚在院子里拒绝了陈又一请求,上楼气消后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一听到她张嘴闭嘴都是陈伟长陈伟短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他无论怎么以优秀的成绩刺激她,都起不到作用,反而还会被她嘲笑一番“只会读书的呆子”。如今就因为陈伟去了一趟北京集训,考北京的大学没有问题了,她就屁颠颠也要跟上,北京的大学有什么难?他陈伟只能通过体育考上,而他肖家洋可以凭硬实力。
但他知道,陈又一想要考大学,想要学习,是好事,可是311分?以她现在的成绩,可能北京最差的专科学校她也进不去。
之后的时间,肖家洋凭着对陈又一的了解,将高一到高三所有的重点知识,全部整理起来,陈又一的英文底子好,暂且可以不管,可是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这些,学一课是一课的内容,按照陈又一这一年多以来懒散的调性,估计都没有掌握住,加上之后高三的课程会更紧张,肖家洋凭着自己提前看完的高三内容,把重点全部写了下来。
他每天早早到学校开始利用早自习时间写笔记,所有的下课时间也在写,放学后他匆匆回家,继续写,反正陈又一还在和他闹别扭,如今上学放学都不理他,正好他抓紧这个时间,早出晚睡,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整整写了7本。
肖家洋那段时间的“废寝忘食”,也让班里其他的同学紧张了起来,好似高考迫在眉睫一般,大家纷纷开始看书,抄笔记。
肖家洋每写完一本,就被班里的其他同学借阅。
肖大学霸发善心给“大家”精心摘抄的笔记,大家当然积极传读膜拜,基本还给他时,笔记本都被翻得又软又旧了。
这倒是为后来让王嘉阳代为转交做了很好的准备。
因为当他抄完7本笔记,他与陈又一依旧在冷战中。
直接给她?她还生着气,偶尔在学校见到,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甚至不知在背后和陈伟怎么编排自己,要不然也不会让陈伟一见到自己,就拿篮球砸他。自己就这么没骨气去找她,很丢人。
交给付棠付健?说是他们自己的笔记?别供出他来?好像以这两兄妹的成绩,和这笔记本里面的内容,也匹配不上。
正当他徘徊时,读大学的王嘉阳放暑假回来了,肖家洋庆幸自己写字时避开了自己的字迹,笔记本也翻旧了,交给王嘉阳,就说是他以前的笔记本,如今用不上了,再合适不过了,毕竟王嘉阳高中时的成绩也是非常不错的。
肖家洋将本子交给他,王嘉阳有些犹豫,毕竟这种李代桃僵的事,有些缺德。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她如果知道这是我的,一定会烧掉。”肖家洋面无表情的解释着,“她跟我闹别扭。”
“你把笔记本给她了,你怎么办?”
“我自己有,这些是我重新做的,根据她的水平写的。”肖家洋一想起这两个月的起早贪黑,中考前他都没这么辛苦,他靠在王嘉阳家的凳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泄露了怎样的心意。
“我把学过的内容这样整理一遍,感觉以后都用不着再翻看笔记了。”
“可是你辛苦写的让我冒名···我···”王嘉阳牵强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嘉阳哥,你就给她就行,也不用多说什么。”
然而事实超出肖家洋的预料。
陈又一此刻正在重新将自己遗漏的高一内容学一遍,可她玩了一年多了,她看着书里陌生的知识,每天只能抓耳挠腮扯头发,书本上的看不懂,同学给她讲解的也听不懂,每天她都在仰天长啸,谁来救救她!
王嘉阳的笔记到来,简直就如旱地久逢的甘霖,陈又一激动不已,还没看笔记里得内容,就单凭王嘉阳这份心,陈又一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笔记里将数学公式拆分得非常详细,有公式代入的每一个步骤,有典型题目容易出错步骤的分解,语文有重点内容的注解,化学物理皆是步步详细,仿佛笔记本的主人在学习时,与她遇到的问题或可能出错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有了这本笔记本,陈又一再重新复习以前的内容,就丝滑容易多了,遇到解不了的题,她也能参照笔记本里错题步骤找出原因。
暑假期间,陈又一有了大把的时间去翻看笔记,复习,刷题,很快她就将遗漏的课程都补了上来,但是毕竟基础没有打牢,遇到稍微难一点的题,她还是无法独立完成,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救星,那就是王嘉阳。
王嘉阳不知从哪里找来很多学习资料和试卷,陈又一做完一张试卷,王嘉阳会拿回去批改,再把她做错的题正确公式解析写在试卷旁边,一整个暑假,陈又一都在做题与批改题,有时候遇到批改注解都不明白的地方,她会找到王嘉阳,请他当面讲解,两人这样的一来一回,持续了两轮寒暑假。
而陈又一也在王嘉阳这种无私奉献的温柔讲解里陷入了一种错觉:整个院子里,嘉阳哥只给自己讲题,对自己这么好,该不是喜欢自己?而她似乎也很喜欢这样聪明温柔的王嘉阳。
而今王嘉阳和付棠告诉自己,那如甘霖般的笔记本是肖家洋手抄了两个月的,而自己刷题的试卷和批改也都是他在幕后做的一切。
陈又一重新看了一遍王嘉阳发来的解释,默默关掉了手机。
“他说你们在吵架,如果直接给你,你肯定会拒绝,高三那会儿他又让我别解释了。”
陈又一坐在办公室,努力回想着当时的一点一滴,似乎在她找王嘉阳讲题的时候,肖家洋总从他家的阳台外面路过,或者在小院里看书,王嘉阳给她讲着题,她抬头就能看见肖家洋。
整个暑假,她没有和肖家洋说过一句话,她还在生气他拒绝了自己,但肖家洋总若无其事的从她家门前,或者在院子里与她擦身而过,似乎是在炫耀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生气,当时的她以为,肖家洋就是故意来自己面前晃悠恶心自己。
可是当时他们吵架,后来和好了,他为什么也不来解释是自己在背后默默的做了这么多?
陈又一有些疑惑,以肖家洋的性格,的确是做得出来,为了让气头上的自己接受他的笔记本,故意让别人顶替的事,但他不会默默做这件事这么久。
难道是那封情书?陈又一想起那封丢进垃圾桶却不知怎么被肖家洋捡到的情书,他以为自己喜欢王嘉阳了,所以就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
陈又一越想越烦躁,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这些事,才能把现在的事情说得通,而且她的心里自动屏蔽着一些不愿意去面对的答案,这些肖家洋对她的付出,就更显得捉不找摸不透。最后化作一团空气,绕着她而去。
姜奇得知付棠也在北京,组了个局,下班后,付棠陈又一一起去和姜奇吃饭,饭桌上付棠一直和姜奇聊着与柯旭的过往和他现在的工作,陈又一默默听着,面上看不出情绪。
但姜奇却瞧出她不太寻常,眼睛时不时朝她看去。
趁着付棠去洗手间的空档,姜奇问道,
“怎么今天无精打采的。”
陈又一笑了笑,回到,“昨天没睡好,和付棠聊很晚。”
而这时,肖家洋打来电话,陈又一愣了愣,接了起来。
“你还没回?”
肖家洋的嗓子依旧低哑,声音听着疲惫不堪。
“嗯,和姜奇哥付棠在外面吃饭。”陈又一听着他的话皱眉,“你好些了吗?听着怎么更严重了?”
然而电话那头却久久没有回应,安静得只听得到信号的声音。
“没事,你吃饭吧,挂了”肖家洋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不等陈又一再说就挂掉了。
陈又一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怔怔的看着挂断的手机。
“怎么了。”姜奇关切的问道,而付棠此刻也坐了回来。
陈又一笑了笑没做解释,可肖家洋的声音却还仿佛在她耳畔,他开心和不开心的语气,差距也太大了吧,他生起气来,连声音都瘆得慌,可他生什么气啊,自己又没得罪他。
三人吃晚饭,散着步消消食,聊着一些工作和对未来的规划,不知不觉就晚上10点了,姜奇将两个女孩送回小区,才重新回了酒店。
陈又一和付棠在一起,向来是开心而放松,她轻轻哼着小曲,付棠一听就听出是他们高中时一起写的歌,于是和她一起唱了起来,二人晃晃悠悠,边唱边打开房门,客厅昏黄的落地灯让她们同时噤声,灯下那个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睡着的男人,让她俩面面相觑。
“他怎么回来了?”付棠小声在陈又一耳边问道。
而陈又一心里也嘀咕着这个问题,她轻手轻脚走到肖家洋身边,见他睡得很熟,自己靠近也没有反应,这还是肖家洋第一次如此不警觉。
睡着的他依旧微微锁着眉,似乎有烦心事让他在梦中也不开心,紧闭的眼睛遮住了他日常眼里那股淡漠,让他微微嘟起的嘴有了一丝孩童的天真可爱,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在高挺的鼻子下打出深深的阴影,他的脸透着红,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
陈又一将将看着,刚伸手敷在他的额头,付棠就绕到他另一侧,一脚将他踢醒。
“喂喂起来了!”
肖家洋睁眼,就落进了面前那清透明亮的眼里,虽然他一直沉沦在其中,可也极少如此近如此仔细的看到这双眼里,荡漾着温柔的关切和笑意,那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喜爱和欣赏,随着与他的眼重合,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可又马上转为了熟稔的笑。
“你发烧了。”陈又一退后站起。
肖家洋也撑着坐了起来,收回他有些发麻的腿。
“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付棠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主灯光,也不顾刚睡醒的肖家洋还不适应这么亮的灯,走过去继续踢了踢他,“回你自己家去。”
肖家洋厌烦的侧了侧身避开付棠的脚,不理付棠,他转头看着陈又一,因为发烧的眼睛透着红,显得他更加的委屈可怜,陈又一见状有些想笑,问道。
“要不你去医院看看?”
“不去”肖家洋不耐烦的嘟囔,似乎对这两个女人的绝情很是不满,他爬着站起来,提上自己放在桌上的包,冷漠的说道,“我回去了。”
“你吃饭了吗?”陈又一看着他朝门口走去,问道。
肖家洋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低头换鞋,身体因为疲惫微微躬着,陈又一知他应该是在家等她们回来一起吃,哪知她们俩在外面吃过了。
肖家洋像个丧气包一般,慢条斯理的换好鞋,打开门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陈又一的声音。
“诶你等等我送你,你车正好在楼下呢。”
肖家洋似乎很难受,在电梯里也无法直立站起,软哒哒的靠着,陈又一见状,接过了他手里的包,抱怨道,
“你自己回来也不提前说,饭也不吃,怪得了谁。”
“怪你”肖家洋哑着嗓子回怼到,眼睛低低斜着瞄她一眼,透着一股怨愤。“姜奇生活不能自理吗,天天约你吃饭。”
“他没有天天约我。”陈又一微微皱眉解释道,“今天不是看付棠来了吗。”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付棠来了。”
“我···”陈又一哑然,似乎的确是姜奇先问她在干嘛,她才提了一嘴,姜奇顺势就提出请付棠吃饭。
“哼”肖家洋见状,冷哼出声。
电梯开了,陈又一心虚的冲出电梯,也不管身后的病号跟不跟得上,二人上车后,陈又一有意想问问笔记本的事,可转头却见肖家洋继续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算了,下次再问吧。
陈又一开到肖家洋楼下,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胳膊,胳膊烫得让陈又一吓了一跳。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怎么这么烫。”
肖家洋悠悠转醒,嗓音有些说不出话,他摇了摇头。
陈又一怕他倒下,走去将他扶着,肖家洋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反而低低的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嗡嗡的在陈又一头顶响起。
“我没那么脆弱。”
“好好好,你很厉害行了吧肖大爷”陈又一托着肖家洋的手臂一步一步走上楼。
肖家洋住的是研究所分的单位房,平日没有遇到赶工的时候,有家室的大多都不在这里住,所以肖家洋一人住在一个大套三里,但他几乎也只在自己房间和客厅行动,另两间房都空着。
陈又一来过几次,也知肖家洋从小就是个极度爱干净的人,他住过的房间和他的衣服一样,永远干净整洁。
肖家洋出差一周,家里还是落了薄薄一层灰,他走进屋开窗通风,牵动他咳嗽了几声,陈又一将他推回屋。
“我来吧,肖大爷!”
“非要赶我回来。”肖家洋嘟嚷了一句,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药,从冰箱里拿了瓶水,“连热水都没有。”
陈又一见他装模作样的抱怨,像极了一个怨妇。
她被他逗乐,本想说他两句,却见他吃完药就乖乖的爬到床上去躺着了,大概确实是太累,陈又一也不再说话。
她走到窗户边将房间的窗打开,对床上的人说道,“我给你打开一点通点风”
“嗯”肖家洋盖着薄毯闷声闷气的回答。
不等陈又一说话,肖家洋抢先看着她说道,“你不走吧?”
“我都发烧了。”
陈又一走到床边,见他殷切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眼,此刻像只受伤的小狗一般无助,她遂不忍心,答应到,
“行,我守着你,你等会儿需要什么给我说。”
“那你拉根板凳坐过来”肖家洋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但他依旧倔强的指挥着眼前这人,眼神示意她就得守在床边。
陈又一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着不与病人计较的心情,拉了根凳子坐到床边,问道
“这样总行了吧?”
肖家洋在床上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说道,“可以”
“那你休息吧,已经快12点了。”陈又一翘着腿,双手抱胸看着他。
“那你给我唱首歌。”肖家洋再次闷闷出声,“就唱你高中那首。”
“你···”陈又一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按她性子此刻应该给他一拳。
但看他的确虚弱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却强打着精神和她絮絮叨叨,大概是这些年生病也很少有人照顾,人在虚弱的时候总是想要索取很多温暖。
陈又一再次耐住性子,低低唱了起来,这首歌正是刚才她和付棠一起哼唱的那首,是他们高中时为了参加校庆表演一起写的歌。
在那个青春与梦想纷飞的年代,她们一直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
我身披的火焰,
是远处霞光的照耀
我脚下踏过的路,
是冲入云层的大树
让风吹乱我的发,
在空中舞蹈
让雨沐浴我的眼
在脸上狂跳
我装满了糖果在我的荷包
我踢翻了阻挡我面前的咆哮
我抓住时空对它说你好你好
我跨过苦难不惧它对我煎熬
笑着追着我一切前方的欢乐
哭得累了我们也一直牵手依靠
直到我与你卷入暴风眼中
向上,翻越,又坠落
怕什么我们有火焰
别灰心我们即将到达彼岸
我最爱的人啊你别灰心
我们即将到达彼岸
彼岸有神为我们种满的鲜花
陈又一唱歌一向很好听,她有着绵长的气息去支配自己的声音,很多歌从她嗓子里哼唱,都觉得畅快激昂。
这首歌本也是一首高昂的歌曲,当时她和付棠可是点燃了整场,让台下正直青春翻涌的少男少女们为之狂欢尖叫。
可此刻夜深,陈又一只是随意的低低哼唱,曲中更多是过了热血青春后的慵懒随性。
肖家洋默默的听着,即使他此刻意识已经模糊,可他也强撑着听完。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漆黑如墨,明明那样黑而沉的眼睛,连光都照不进去,却偏偏让人觉得深情又温柔,似有搅不散的爱意绕在他深深的眼底,却因着许多苦楚和隐忍不得释放。
陈又一唱完转头,正是撞进这样的眸里,歌声结束了,屋里显得更加静谧。
黑夜实在危险,这一瞬,她的心停滞一拍,呼吸也跟着乱了。
夜里着实安静,转瞬她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又开始跳动的声音,清晰入耳,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胸膛。
她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此刻过于诡异暧昧的气氛,可这一双漆黑的眼却看着她慢慢的闭上了。
陈又一见床上的人安静平和的呼吸,自己遂缓缓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她松开自己握紧的拳头捂住胸口。
刚刚自己在紧张什么?
她慢慢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打算找本书转移一下情绪,书架上全是肖家洋的书,各种类型都有,实在是难从书名上看出肖家洋看书的喜好。
桌上有他写的一些公式和笔记,他的字如他人一样,方正挺拔,笔锋俊俏有力,他喜欢连笔,但字迹却不潦草。
陈又一突然想到笔记本里的字,一笔一划写得非常板正,似乎是刻意不把笔画连上,可写得这样仔细,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他为什么瞒着不说?是怕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他?
当初王嘉阳主动来给自己补了两个月的课,搞得自作多情的以为王嘉阳喜欢自己,继而又误以为自己也喜欢他,难不成肖家洋怕她会同样自作多情的喜欢上他?
陈又一眼中流转,一丝嘲讽溢出嘴角。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她的性格,要真喜欢一个人,她早就表白了。还需要他如此费心避开自己吗,他又怕什么呢。
陈又一转头看向床上那个已经昏睡过去的人,估计她现在在他脸上画个王八,他也不会醒。
陈又一在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重新坐回床边的凳子上,见肖家洋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出汗,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依旧滚烫,但因为她的手冰,她一碰到肖家洋,肖家洋就皱起了眉头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侧头将她的手躲开。
陈又一见状,忍不住起了欺负他的心,似要趁机发泄她刚才那一丝不愉快。
知他不会醒,她伸手使劲的揪着肖家洋脸蛋,将他的脸来回拉扯,平日无论他生气还是伤心时总爱撇着嘴,脸上这两坨肉她早都想给他揪掉了。
“疼!陈又一别闹!”肖家洋闭着眼,可也清晰的喊出了始作俑者的名字。
他拍开脸上的手,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陈又一趴在床边咯咯笑着,而肖家洋的侧脸离她咫尺,清晰得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他的毛孔,他的唇···甚至他的呼吸
陈又一突然站起,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笔直的走出了房间,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肖家洋的感冒会传染吧?不然她怎么也浑身发烫起来?脑瓜子嗡嗡的呢?她得离这个病号远点。
第二天,陈又一被一阵水声闹醒,在沙发上睡着的她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盖了一个薄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明明说是他半夜需要帮助时她守着,结果自己却跑客厅沙发来睡了。
肖家洋冲完澡出来,见陈又一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好些了吗?”陈又一见他出来,穿得整齐,追上前问道。
“好了。”
“好了?”陈又一伸手探上他额头,温度的确正常了,“这也太奇怪了吧,昨晚还那么烫,今天怎么就彻底好了。”
肖家洋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落到陈又一的手背上,他的眼里浸着浓浓的笑意,陈又一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被烫到般收回手,甩开手背上的水滴。
他目睹陈又一慌乱的躲避自己的眼神,愉悦的说道。
“我身体好啊。”
而他没说的是,他已经烧了三天了,他努力拖到烧快退的时候回来,当然只需要吃颗药睡一觉就能好啦。
陈又一见他精神也恢复了,说道,“那我回去了。”
“你不送我上班吗?”肖家洋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朋友竟然如此冷漠,对待刚刚大病初愈的人。
而陈又一被他盯得也有些心虚,虽然她以前也和肖家洋整晚待在一起过,可她一想到自己昨晚对着那么近的肖家洋的那张脸···她就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你这里去上班不就两个站吗?”陈又一小声的反驳到,心虚的不敢看他。
“陈又一,你要这样对你20多年的朋友?”肖家洋搬出友谊的大山压制她。
“送送送!我送!”
“嗯,那你快收拾吧。”肖家洋满意的点点头,“我去给你做早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