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鬼迷心窍了，林悦想，她真是鬼迷心窍了。
明明一开始就是不想事情走向这样的方式，所以她反复推开晋舒，想好好谈一谈，结果反复推开、谈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
觉得自己不争气，所以林悦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她此刻吻着的这双唇泄愤。
晋舒的呼吸立时便错乱了一瞬。
其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把人抱在怀里吻，但林悦轻轻挨过去，徘徊时已能察觉一片不能遏制的潮。
“你……”
知道晋舒内敛，林悦没打算多说什么，而且她还没说什么呢，怀里的人此时已经抿起唇看着她了。
到底也没说出些什么，只是林悦低低叹了句：“很喜欢我？”
晋舒咬着唇，闭上眼小声应:“嗯。”
像是怕林悦没听清，又说了句:“特别喜欢你。”
林悦附在她耳畔，方才争执中未能说出口的话这时才吐露，语调低柔:“晋舒，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们两个是没办法只保持身体关系的。而且，你自轻的时候，不是只有你会难过的，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晋舒紧紧咬着唇，眸中泪光潋滟，鼻子发酸，没有应声，但林悦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诚实而无声的回应。
指尖满是晋舒的紧迫，林悦像揽了只振翅欲飞的蝶，蝶翼震颤不止。
林悦辗转着，安抚地落下缠绵温柔的吻，从额头亲到唇角后，半晌后才松开了手。正欲起身时，怀里情潮稍平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顺着拽着她的那只手，林悦低头看见晋舒惴惴不安的脸。
“我不走。”林悦翻转手腕反握住晋舒，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臂，低声安抚。
但晋舒扬着头，眸光水润地看着她，眷恋又缠绵地轻轻勾住林悦的手指，低声祈求:“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林悦一滞，隐忍地阖眸又睁开，然后丢下一句“等下”，便大步走向卧室。
晋舒跪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方才触碰到的肌肤残留在指尖的温度便很快流失，以为被拒绝了。
但林悦很快便回来了，胳膊上搭了一条毯子。毯子搭在沙发另一头后她才看清，林悦手里还拿了个小盒子。
怔愣时，林悦已再次倾身压了过来 ，一边手指翻飞拆着包装，一边声音低哑着说:“晋舒，不要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我。”
很难忍住的，面对晋舒方才那样柔软的姿态，又用那样眷恋又潮润的眼神望着她。
——
屋里潮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久才停歇。
林悦走到沙发另一头去取她从卧室拿出的那张毯子。虽然屋里有暖气，但一热一冷，她还是怕那人着凉感冒。
方才简单清理的时候累得抬不起胳膊的人这时候却撑起了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林悦微弯了腰从身后半抱着替她裹上毯子时，晋舒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扬起头，清澈安宁的眸子直直望着她——那是种讨吻的姿态。
林悦看着她，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叹息着俯身，抱着人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晋舒在林悦挨上来时闭了眼，长睫轻颤，一会儿便分开，很单纯的一个吻。分开时晋舒睁眼，眼眸一如方才一样潮湿。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晋舒心里不安，在超出过去的亲密后总会更缺少实感，哪怕酸胀和疲惫犹在也无法磨平，所以她总要从拥抱和亲吻中确认真实。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林悦伸手抚了抚晋舒微微汗湿的长发，发觉手感与记忆中的那份柔顺不同，差了许多，下意识看了眼，看见手中明显烫过的长发，她愣了好一会儿。
过去从未烫染过头发，始终是一头的黑长直的人换了发型是很明显的，昨晚打开酒店房间门，见到人的第一眼林悦就注意到了头发的变化，只是昨晚到今天都太混乱，没找到机会问。太习惯黑长直的手感，一时林悦竟没能反应过来。
缓了会儿林悦才问出口：“怎么突然烫头发了？”还烫的同她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发型。
晋舒抿了抿唇，酝酿很久才用涩哑的声音说：“那时候在想，你每次烫头发时都在想什么。”
一时两个人又安静下来。
这话背后包藏的心思细腻，但两个人都能领会。
“那你呢？”晋舒忽而出声问道。
“我？”林悦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晋舒问的是她的头发。
林悦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擅长撒谎，不想在这种时候说一些明知伤人的答案，但晋舒望着她的眼神在希求一个答案。
“之前的发色和发型已经留了很久了，所以想尝试一些新的发型。”
晋舒的嗓子突然有些发疼，眼睛也发着涩：“也寓意着一些新的开始，是吗？”
她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林悦没有否认。
晋舒忽然有些不敢再问下去。
新的发型，新的开始，然后呢，是什么，新的人吗？
林悦读懂了此刻晋舒忽然的沉默，最后仍旧还是心软又善解人意地替晋舒先开了口，帮她越过纠结的心路，给她递出了顺利成章的台阶，到此时也没有让她为难，眸光温和而包容，好像无论晋舒问出什么，都会给她答案，以至于晋舒觉得此刻林悦很接近于她们多年前分别的那年春天，让她恍惚觉得昨日可追。
“还想问什么？”林悦缓声问，语调温柔得接近于一种引.诱。
晋舒的握紧指尖，扬起头，问出心中盘旋整日的问题，提心吊胆地等待一个答案：
“你这儿，为什么…会有指.套？昨晚最开始你用的那一盒，是之前就拆过的。”
昨晚林悦在越过界限前从床头柜摸索出的那盒指.套是拆过的，这才是晋舒最在意的。
晋舒了解林悦，但是拆过的指.套是太真切的事实，哪怕清楚林悦的谨慎和边界，知道林悦不可能在和别人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后再和她发生什么，但大抵爱本就如此，让人喜怒都倍增，也让人惴惴不安。
林悦很轻易地领会了晋舒的忧虑、不安，但却看了晋舒好一会儿才轻轻说：“晋舒，我从来没有过别人。”
“那……”
“开了的那盒，是我自己用了。”林悦很坦然。
晋舒闻言愣了会儿，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总是习于克制忍耐，又并不太接触与此有关的事物，加之于父母刻板严谨的教育带来的羞耻，以至于晋舒之前从未正经尝试过，所以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明白的时候，晋舒的脸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烫，有些赧然地结巴着:“啊，这，这样么，我，我……”
晋舒半天也没接出什么下文，林悦反而感到好笑，轻挑起眉梢，继而低笑着说:“这么多年没有过了，就没自己试试？”
晋舒脸烫得更厉害了，磕磕绊绊着说:“没，没有，一直没有过。”
林悦又扬了扬眉，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却又了然，只是语气有些复杂，低叹道:“难怪。”
“难怪什么？”晋舒不明白。
林悦的视线偏移了下，望了眼一旁散乱着被扔在地上那条几乎完全被洇湿的白裙，但没有说话。
晋舒顺着林悦的目光望去，整个人便像只煮熟的虾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悦也沉默了会儿，知道有些话不该问，不合适，也冒犯，但此刻晋舒就落在怀里，太亲昵，所以林悦有些忍不住:“你一直这么敏感吗？”
问完看到晋舒愣住的模样，林悦就开始后悔，刚想找补，晋舒却低下头先一步开口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会儿林悦反而愣住，有些较真起来，“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之前没有过。”晋舒说完还是赧然，于是避开了林悦的视线。
但林悦此时像紧紧抓住了什么，不依不饶起来:“怎么会没有过？没有的话，小温小贺他们俩怎么……”
晋舒这时才惊觉什么，急着打断林悦:“不是的，我跟……没有过，小温和小贺他们两个是试管，我没跟别人发生过什么，从来没有过。”
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林悦一时不能很好地思考。
“你跟……真的没有过吗？”
晋舒怕林悦误会，很着急道:“没有，从来没有过。结婚前就说好了只是应付双方父母，我和他没有任何实质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分居，这你知道的。当初两边家里催着生孩子的时候他确实有想过……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接受不了，我没办法接受别人和我有肢体接触，我会恶心呕吐，所以从来没有过，接吻也没有，小温和小贺也是辅助生育技术怀上的。”
林悦快速眨着眼听着，尽力思考着。
很难不惊讶，当年离婚官司期间林悦有帮忙，所以知道晋舒和前夫分居多年，前夫出轨，还有非婚生子，细节的东西一概不知。
这么多年林悦和晋舒两个人一直都在回避与之有关的事，就像此刻两个人提起时，仍然避开提起前夫这样的字眼和他的名字。那段持续了几年的婚姻始终都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一座大山，无法逾越，因为过去没有办法否认，只好不去提及。
林悦怕戳中晋舒伤心事，也不想听晋舒和前任丈夫如何认识，如何恋爱结婚，感情如何破裂。那对林悦来说太折磨了，她不想听，更何况连孩子都有了，很多事情又有什么好问的？只是白白折磨自己而已。
放下世俗的眼光，接受晋舒是直女，结过婚甚至还有孩子，接受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恋人身份，于林悦而言都太需要勇气和决心了。
而晋舒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林悦。离异有孩子还和女人在一起了，在世俗意义上怎么说都有那么点惊世骇俗，她根本不敢奢求什么。
她怕林悦心里介意，怕提起来就会让林悦不快，怕让她难以接受，毕竟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和挑出来说完全是两码事，林悦又从不主动提起，是很明显的回避，以至于晋舒很多时候想告诉她，也不敢开口，心里始终忐忑，惴惴不安。
两个人的心思都这样纠缠复杂，以至于到现在两个人才真正摊开来聊起这件事。
林悦看着晋舒此刻小心翼翼的神情，还是有一瞬感到错愕甚至割裂。
林悦其实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贞洁碑坊，一直以来她在乎的无非结婚生子是晋舒直女身份的铁证，以及晋舒曾经爱过别人。
她其实只是嫉妒别人得到了晋舒的爱，真正拥有过晋舒，而这对她而言是不可及的妄念。
但晋舒见林悦此刻沉默，心里惶恐，忍不住攥住她的手，忐忑地喊她的名字:“林悦。”
林悦被她喊回了神，理智也落了回来，冷静了会儿才问她:“所以你们两个婚前有约定，只是形式婚姻，并没有感情，也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实际关系？”
“是的，是这样的。”晋舒忙不迭答道。
“你为什么说不能接受肢体接触？而且为什么会恶心呕吐？我从来没发现。”
顶多只是不太爱身体接触，而且还是对外人。林悦认识晋舒时和两个人重逢后都是如此，林悦这么多年并没发现过这件事。
晋舒一瞬便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心理医生和吃药的事晋舒从没告诉过林悦。不想她知道，怕她知道会害怕，会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从而敬而远之。
所以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很难启齿，太多事太漫长，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说清。
但林悦是何等聪明？既然能问出来这样的问题，就是已经察觉。正常人就算排斥肢体接触也不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生理症状，林悦不是傻子。
“对不起，林悦，我……”
晋舒低下头，歉疚地回避着。
林悦用力阖了阖眸，说:“没事，不想说可以先不说，今天就到这儿，好吗？”
今晚已经坦白太多了，她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至少林悦觉得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可说完之后，晋舒却忽而抱住她，整个人埋在她怀里，轻声说着：“林悦，别不要我。”
林悦搂着她，却无法说出那句安慰的话:
我不会不要你的。
前文有些设定没有预先想过，都是当时随便写的，我总是只把目光放在阿舒和小林身上，当时也年轻，所以很多不合理，现在看来自己都忍受不了，都要改，得慢慢来。
这一章想了很久不知道她们之间该如何坦白，所以反复写了很多版本。
三次元太坎坷，总是发生很多让我心力交瘁的事，所以很久没能更新，抱歉。
只能对大家说，我有时间的时候一定会写，也一定会写完她们的故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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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