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杜丘跟伙计询问无果,只能自认倒霉,走出乐和居的时候还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是郁闷不已。

谢宝山显然已在门口等候他多时,看到他出来叫了一声杜公子。

杜丘转身看到是谢宝山叫自己,回身尴尬不已的时候,谢宝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对他笑道,“杜公子不用不自在。”

“谢公子,我不是故意闯进去的。”杜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谢宝山。

谢宝山听完笑了笑,道,“杜公子,我们聊一聊。”

杜丘现在跟谢宝山站一起别扭的不行,刚才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还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挥不去,所以忙回道,“谢公子还是坐轿子吧,在下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我跟你一起走吧,今天没轿子。”

杜丘回头看了看果然没轿子也没下人,可能都被谢宝山遣走了,他也不好再拒绝,隔着距离跟谢宝山并肩走着,离开了乐和居门口。

夜已深,平时热闹的街上已没什么人,杜丘倒希望这时候能热闹一点,因为他跟谢宝山两个人走在一起不说话太安静了。

谢宝山打破了沉默,问道,“那一天吃饭的时候,在乐和居门口你是想交我这个朋友的吧。”

杜丘点了点头,“嗯。”

“那今天呢?”

“什么?”杜丘没听明白。

“今天你还想交我这个朋友吗?”

杜丘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谢宝山又道,“我其实是怡心院的一名小倌,从小家贫,兄弟姐妹又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父母一狠心就把我卖到了那里,一直到现在我都生活在那里,早就见识了各色人事。”谢宝山说着停顿了一下,“所以,你知道了这些还想交我这个朋友吗?”

杜丘听完唏嘘不已,“谢公子一表人才,没想着换别的生活吗?”

“一言难尽。”谢宝山说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问道,“杜公子,你会介意这些吗?”

杜丘没想到谢宝山会跟自己说这些,转头看着谢宝山道,“在下并不介意这些,谢公子这个朋友我早就想交了,今天的事情,是我多有对不起公子的地方,公子不在意,我已经感激不尽。”

谢宝山笑了,杜丘还奇怪他怎么笑了,就听谢宝山道,“今天的事情我还要感谢你,怎么会在意呢。”

“感谢我?”杜丘疑惑,“为什么要感谢我?”

谢宝山笑完,看着他道,“今天乐和居的事情就是一场戏。”

“一场戏?”杜丘有些明白了,“你和元明宴是在演戏?”

谢宝山笑着点头。

“演给谁看啊?”杜丘追问。

“演给很多人看啊,比如说乐平公主。”

“你说的是皇上最宠爱的乐平公主。”杜丘说完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今天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你们俩了,还有别人也在看?”

“对,但是他们是躲在暗处看。”谢宝山说完继续道,“朝野纷争,里面弯弯绕绕的事情多的是,我也不便多说,但是有一个秘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什么秘密?”杜丘好奇道。

“就是元明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断袖,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但这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

杜丘有些吃惊地点头,“我知道。”

“而且,关于这个谣言可能还是元明宴自己故意传出来的。”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断袖?”杜丘不解。

“据我所知,皇上是想招元明宴为驸马的,可能是元明宴看不上乐平公主的刁蛮任性,反正元明宴放出这个谣言肯定就是不想娶公主,想让乐平公主自己知难而退。”

“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谣言有利有弊,可能帮他避免了一个麻烦,又惹上了另一个更麻烦的事。”谢宝山有些自言自语道。

杜丘好奇想知道谢宝山说的利弊是什么时,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人一同回头望去,就看到马匹沿街奔驰过来停在了两人跟前。

杜丘认得马上的人,是经常跟在元明宴身边的随从。

只见马上的人扔了一袋银子下来给谢宝山,说了一声今天的报酬,然后就打马奔驰而去了。

谢宝山看马匹跑远,再看俩人已走到分叉路口,跟杜丘作揖告别,“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也要回去了,杜公子路上小心。”

杜丘也忘了自己刚刚想问的事情,跟谢宝山告别,看着杜丘一袭白衣的背影,他也跟着转身走了。

刚刚随从扔的那一袋银子已经证实了谢宝山今晚所说,太多内里的东西杜丘也不想知道,能得到谢宝山的坦诚相待,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他今天晚上已经很知足了。

元明宴从乐和居回到府邸的时候,管家就跑过来迎接道,“公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元明宴一边走一边问道,“太子回宫了?”

管家跟在旁边回道,“晚上还在的,在府里等了你好久,后来听到下人回来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事,生着气就走了。”

看来今天晚上乐和居的事情玄玉也知道了,想起谢宝山靠近时的那一阵香味,元明宴嫌弃地皱了皱眉,转身对管家道,“叫下人送热水去我房间,我要沐浴更衣。”

“好,我这就去叫人。”管家回完忙跑下去叫人。

元明宴泡在房间水汽氤氲的木桶里闭目思考着什么事情。

刚给谢宝山送完报酬的随从林寒在门口敲门道,“公子。”

听到林寒的声音,元明宴起身穿上了衣服,走出屏风坐在了桌边喝了一口水才道,“进来吧。”

林寒开门进来就说道,“公子,报酬已经送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就是属下送报酬的时候,看到谢宝山和今天晚上闯进来那个叫杜丘的人走在一起,你说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管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事已结束,元明宴不想在无关人员身上放过多精力。

“哦。”林寒说完转身想走。

元明宴问道,“公主那边得到消息了?”

“现在应该知道了,我在乐和居屋顶看到公主的那个眼线下到一楼后,骑着汗血宝马朝宫里的方向去了。”

“回去就好。”元明宴一边喝水一边回道。

林寒忍不住说道,“公子,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散播那个谣言,不想做驸马不做就是了,为什么要说自己是······”

林寒实在说不出断袖这两个字,想想自家公子英武不凡,在想想今天晚上看到的谢宝山,自己家公子跟那两个字哪里搭边了。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皇上是铁了心要我当驸马,只能从公主那边入手,才有可能改变皇上的决定。”元明宴放下茶杯,又补充道,“那天不是喝多了吗。”

元明宴事后想想自己这个主意是有点儿戏了,也怪那天心情不好,就那么说了一嘴,没想到第二天满京城都知道了。

不过这一嘴也确实给他省了不少事,但也多了不少糟心的事情。

比如真有此爱好的知道这事后,特意去接近元明宴,其中一些接近的人真的是让元明宴大开眼界。

当然也有让元明宴意外的,那就是尚书大人曹茂胜的儿子居然偷偷在私底下跟元明宴自荐枕席。

元明宴被他拽着衣袖靠近时差一点没忍住一拳就过去了,好在及时克制住礼貌推开了,不过这也让元明宴有了意外收获,他本来就在帮玄玉拉拢曹茂胜那一帮人,有了这事情也算是个帮助。

曹茂胜在听到下人跟他报告这个事情的时候,差点没有晕过去,他本来就怀疑元明宴故意散播谣言的真实性,自己那没用的儿子就傻傻的送上门去了,这不是让人家有把柄握在手里吗。

本来皇位继承人的争夺战里,城府极深的曹茂胜是不选边站队的,但是元明宴知道曹茂胜是关键人物,一直想着把他拉拢到太子的阵营里,上次的宴请曹茂胜就故意称病不来,还让无关人员曹茂兴带着一个书生赴约。

今天晚上乐和居的戏,元明宴本来是想跟曹茂胜的儿子演的,奈何曹茂胜的儿子知道要跟元明宴吃饭,一高兴酒喝多了躺在房间床上一直没有醒过来,元明宴只能叫人去把那次见过的谢宝山请来救场,看能不能假扮曹茂胜的儿子蒙混过关,没想到被杜丘扰了好事。

曹茂胜的下人回去跟曹茂胜禀报的时候说大少爷还没有找到,但是乐和居里跟元明宴亲热的那人不是大少爷时,曹茂胜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下人还在旁边补充道,“很奇怪,一开始房间里那人看着确实很像是大少爷,中途被人一搅合看清了长相,就觉得不像了。”

曹茂胜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不管元明宴是真断袖还是假断袖,晾他也不敢睡我曹茂胜的儿子,看到下人还在一旁杵着,曹茂胜气不打一处来,“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找那败家玩意去啊。”

下人忙领命下去。

一场秋雨一场凉,京城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雨。

令曹茂胜糟心的儿子,也早已回家被曹茂胜严加看管了起来。

入夜,京城又下起了雨。

杜丘撑着伞从曹茂兴家出来准备回家。

玄玉站在路边一家店铺的屋檐下,抬头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屋檐落下。

随从在旁边问道,“太子,我去把马车叫过来?”

玄玉没有回话。

随从又在旁边问道,“太子,我们还是快点回宫里吧,这雨看着要越下越大,淋了雨你身子要吃不消的。”

玄玉正犹豫要回答的时候,杜丘因为雨越下越大躲进了这个屋檐下收着伞。

两人转头一对视,都认出了对方是之前在乐和居说过话的人。

杜丘先笑着打了招呼,玄玉看他被雨淋湿模样狼狈还热情跟自己打招呼,想着这大雨天的晚上也没啥好去处,正好找人聊聊天,就提议去身后店里坐一坐,杜丘欣然答应。

两人进店落座,雨天客人少,掌柜难得看到两个客人进店,麻利地就给两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杜丘冒昧一笑问道,“还没请问公子大名。”

“嗯······”玄玉犹豫了一下,随便编了一个回道,“你叫我王公子就好。”

“王公子。”杜丘琢磨了一下,回道,“在下杜丘。”

玄玉喝着茶,看杜丘衣着朴素一身书生气,之前也听杜丘说过两次吏部考试无果的事,就想考考杜丘的功底怎么样。

杜丘没啥朋友,平时就苦于无人跟自己交流学识,遇到玄玉问这些就跟遇到知音一样侃侃而谈,虽然说的多,但回答一点也不做作不张扬。

他这表现深得玄玉喜欢,也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杜丘两次吏部考试没上可能就是不擅长吏部考试的题目而已,但他读书做官,为了天下苍生,为国效力的理想,还是很让玄玉感动的。

这样的人如果是走自荐的途径做官也未尝不可,只是他现在他还不便直接跟杜丘透露自己的身份,想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反正玄玉是记住了杜丘这个人。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茶,聊的非常尽兴,玄玉的心情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杜公子,我看你文采不错,下一届吏部考试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玄玉给杜丘倒茶,一边说道。

“借公子吉言。”杜丘说完有些感慨。

玄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转头看了看窗外还在下的雨。

“王公子是有事吗?”杜丘虽跟玄玉聊了很久,但还是能察觉出来对方今天晚上心情欠佳。

“没事。”玄玉移回视线继续喝茶。

杜丘也就没有多问,桌上的糕点正是他的最爱,刚想拿一个尝尝。

玄玉突然认真问道,“杜公子,如果有一个事,你一直犹豫不决,那到底是去做呢还是不去做。”

“那当然是去做了。”杜丘收回自己的手道。

“为什么?”

杜丘想了一下,认真回道,“一直在犹豫,说明你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事,都一直在想了,不如直接干脆去做,你说人生在世,想做的事情可能也就那么几件,为什么不去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就成功了,你看我······”

玄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杜丘后面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

临出门时,京城的雨还没有停。

杜丘刚刚聊天中就有注意到玄玉咳了好几次,所以出门看到雨还在下,就把伞塞给了玄玉,说自己就住在附近,然后人就跑进了雨中。

玄玉叫人已来不及,只能看着杜丘背影笑了笑。

随从从玄玉手里接过杜丘雨伞的时候,感觉到玄玉的心情跟刚才的闷闷不乐比起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所以没等随从问起要不要回宫,玄玉就直接道,“去把马车叫过来,我们去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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