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夜，雨才慢慢平息。随灿烂日光而来的，是早已被阻断的信号。由于其他据点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直到暮色升起，他们才被接进实验室。

叶南星本来是无法进入的，但由于一些设施破坏，据点伪装几乎暴露，她才勉强被安排着走了特殊通道。一路上所见平平无奇甚至透出股寒酸来。

期间无聊的等待自然不必再提。叶南星被草草安排在不重要的地方，她似乎被遗忘了，新收拾出的房间还弥漫着股尘土味，黑发女人虚坐在弹簧床垫上，耐心等待信号。

除开一套桌椅，房间里的装饰只有深灰窗帘。许久之前啊，这里也算是“宿舍”。

浅浅看完回放，叶南星丢下她永远等不来信号的手机，唔，接下来自己是会真的失踪呢，还是被安全送回?

闭眼，在一大团黑暗中，萤火如此耀眼。冰蓝色的眸子望进，然后触及熟悉的机械。

旁观林栀因为违反条例被责骂一顿后，叶南星的目光看向加上的实验，太多太重，只能说林栀，她的寿命迅速缩短。

林栀逃不了。被选中的孩子之后都患上特殊疾病，纵然有逃离的先例，但年纪轻轻因为特殊疾病进入医院，也暴露疾病。何况，这个平稳的社会中，用什么在一群绵羊之间伪装自己?

那种染上特殊颜色，烙印加身的绵羊，无论处于何地都如此显眼，叶南星还记得有什么连坐制度，关系深厚的年长者需要承受相应的测试。

她低笑一声，轻揉眉角。

半夜十分，有人敲响门:“接你的车来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知道门扉哗哗作响才僵硬地掀开睫毛，空滞凝视一处。冷。无法温暖的寒冷。叶南星疑心自己的灵魂出了问题，等回去要请母亲看一看。

她转头轻嗤一声，还好自己早早从角落里收拾出身份卡，托母亲的福，她的新身份是实验室前身的主要投资者之一的唯一后代，自然也有进入参观的资格。

不过，这种惊喜怎么会第一时间袒露呢，冰眸微微得意，接着，她的行李一一被拎出，整齐码放在空地。

“感谢您的收留。”叶南星对面前的负责人道，后者礼貌回应，只是掩不住高高在上。于是，叶南星打开钱包，抽出一沓纸币:“这是谢意。”

嘛，正好前些日子收到关怀，怎么也得花出去几张啊。而不小心夹入长辈随手塞来的卡也是正常的吧？

于是叶南星看着负责人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才恭敬地双手奉还那繁复花纹。有点像章鱼，或者是潜伏在深海中触手汇成一团，隐约可见炯炯双眼。

之后回程的事无人再提，而叶南星也被引导着进入基地，于是这日后被称作“万恶之源”的地方向她徐徐展开。

若真说起来和她见过的几座没有差别，走了一程，叶南星不经意问起那个把她接上车的女孩。听着负责人尽量用委婉语言描述，叶南星心底冷笑一声，她随意道:“可以再见一面吗？”

当然可以。那并不是什么珍惜样本。

于是很快，叶南星透过单向玻璃看到林栀。

不是她。

叶南星对自己道，不是她。可想象中的失望并未出现，几乎是霎时叶南星决定要帮助眼前人完成她的夙愿。

你知道，被时光搅碎的世界无法复原，冰眸消失在深渊，感知那熟悉的魂灵。将林栀养起来?叶南星可没有找替身的爱好，但她们确实拥有同样的灵魂。

“您……”

“项目批了，我要她。”

锐利日光透过坚冰的折射，钉入空气，叶南星再转头时眸色平静，不容置疑:“不是有一位的支持就可以了吗？”她不失礼貌，在负责人暗道一声败家子，正因为那计划几乎不可能成功，单是涉及到的协调都足够消磨上至少一年。

可他也没必要为一个即将废弃的样本惹怒那几位之一的后代。负责人眼中闪过精光，试探道:“黎禾那边……”叶南星可不会惯着他，只消拿出刚刚收到的身份证明，负责人便微微一鞠躬退下。

啊，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刚刚被放出来，兴奋地爬了座山，遭遇极端天气后幸运地来到安全地带，如此，感谢一下恩人又有什么错呢？

叶南星摇头，难掩得意，房子是前几天过户的，人也是那天进山的。她可是在里面晃悠好久才“迷路”到那附近。

她大可以有许多种办法遇到林栀，但叶南星还是选择了这种对她而言困难重重的道路。见那边已经做完相关检查，叶南星也跟着离开。

我来了。

————

同样的流程。

林栀已经麻木，各项数据从屏幕中流出，她早早从对未知的好奇转向能看懂大半。只要没有逃离，基地一般不会拘着他们。

也算是争取来的权利之一。林栀不由想起那个自进入基地便无影无踪的人，她……

“下一位。”全副武装的研究者道，林栀在那黑色护目镜上停留一瞬，乖乖走向下一个房间。她连自己都无法顾全，还有那些心思顾及他人?

熟练地挽起袖子，尚未坐下便被拦住。“有人要见你。”白色面具后语气波澜不惊，而林栀没想到她居然能再次见到叶南星。这是何等的好运，只是接下来她要面对的……

林栀微微转动目光，见到如此，想来已无法逃离。那模糊身影再一次浮现，她便欣赏起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只是接下来的事让林栀绷紧神经。那人只是带着她离开，目的地是林栀闻所未闻的休息室，那里，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一些糕点等待。

不可思议。林栀默默接受投喂，基地负责人很快带来所需的全部材料，只等最关键的结果。

那就够了。叶南星瞥见身边有一瞬僵硬的人，面前这些可以完全让她在法律上回归而不必担心。要知道这些全部是“合法”的。

“……这一批样本不足，再减少一个……”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叶南星换上礼貌的微笑:“你可以联系这位。”

她不怕得罪人，很快林栀和他们便无任何联系。只是一点，她救不回早已离去的林栀曾经最亲密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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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