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藜再次醒来,还未来得及观察周遭环境,身体的战栗迫使她低头看向身着酡颜残破衣裙的自己。
冷,好冷。
晕倒前本还完整的衣裙,此刻却被撕裂开来,漏出大片白腻脖颈,余下布料堪堪只遮住了她的胸脯与大腿,而那美人肩,**酥腰未着寸缕。
徐藜嗓子更是哑痛不正常,她想要发声,骤然听到:“醒了?”
徐藜猛的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因迷惘她并未着急开口回答隐在黑暗中的人。
对面嗓音细软,明显为女子,她身处黑暗,看不清面孔。
徐藜只能通过耳窝去听,她察觉到有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阴冷黏腻,她努力压制住害怕,开始转动微微僵硬的头颅,观察四周。
她身处像是私宅地牢?脚下流淌着浑浊血水,身后是各种刑剧,而她则躺在木板制作的椅子上,徐藜闭眼细听,那许多阴郁黏稠视线的主人竟然是“犬?”
徐藜大骇,屏住呼吸,分析:听声估计是六只?
“不要动,再乱看,眼睛给你剜了,”是另一个女声,站在隐身黑暗中姑娘的旁边,似是她的侍女。
“两位姑娘可否告知于我,为何抓我绑我。”徐藜声线不稳,有些焦躁询问道。
黑暗里的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开口:“放了你?本王女抓的就是你,怎么会放了你。”
“王女?”鞑靼可汗之女?
看来她真的是从将军府出来的缘故,被人当作了拿捏岑则的把柄,从而绑到此处。
但是岑则不会因为她而乱了分寸,这王女显然绑错了人。
“你是岑则姘头,或者是他的妾?”自称王女的姑娘问她,沉思片刻,徐藜又听她道:“不对,岑则那个贼子没有妾,那你就是他的暖床丫头咯。”
甜腻阴森两种声线两种感觉出现在一人喉咙里,怎么听都颇为违和。
这是徐藜对身处黑暗里那位姑娘声音的第一印象,酥麻甜腻的声韵,酥人骨头,片刻后她又觉得这种说话方式似曾相识。
但还不等她默出点头脑,就听到:“回神,王女问你话了,再不说,你不会想知晓你的下场。”侍女试图恐吓她。
“姑娘是鞑靼可汗之女?”徐藜面色微沉,皱眉开口。
“你倒是聪明,鞑靼可汗之女逖木纳。”逖木纳倒是坦然。
“我与岑将军并无瓜葛,王女抓错人了,我对于岑将军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徐藜接着又道,只是所言颇为荒唐。
“没有瓜葛,你从将军府正门出来,你告诉本王女你与岑贼没有关系,果然,中原人,一张嘴就爱撒谎成性,既然如此,上刑具。”逖木纳抬手示意她的侍女,她的侍女立即领会。
徐藜眼睁睁看着侍女走向了她,随着侍女的走动,倒是漏出了荧光绵绵一点,这让徐藜看到了逖木纳侍女的面孔。
黑,全身都是黑的,衣黑人黑,原来是个孔武有力,颇为高大的姑娘。
她掠过侍女,往侍女身后看去,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侍女行止徐藜背面停下,嘎嘣转动着什么,徐藜后背汗津津的,稳住心神仔细听到:是木机关开启的响动。
不等徐藜忍住害怕与颤栗,那六头犬呲着獠牙就冲她而来。
六头棕鬃毛大犬,黄牙黑眸,有的犬獠牙上甚至还有血珠滴落,就在徐藜觉得她又要命付黄泉时,一声不知那里来的笛箫,本该撕咬徐藜白嫩皮肤的畜生们立马安静了下来,傻了一般直直围绕着徐藜打转,不再威胁到她的生命。
如若不是徐藜有些心理暗示与准备,此刻,怕是早已吓尿了裤子。
“王女到底何意,我都说了,我与岑则并不熟悉,我只是去将军府寻我阿姐的,想要用我引岑则过来,简直痴人说梦。”徐藜悠悠怒火攻心,口不言心起来。
黑暗中逖木纳闻言骤然起身走了出来,她似是也动了怒火,便是那魁梧大汉看到六畜都会害怕到下跪求饶,而这个自称与岑贼无关的姑娘倒是胆识过人,不为所动,并且还在狡辩。
徐藜终于看清了逖木纳的面孔,深邃大气,一身黑衣束着发,如果她不出声,倒是雌雄难辨。
徐藜是真的讶异,哼唧出声,逖木纳道:“岑贼杀我族人,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了,你对他有没有用,他对你有没有情,一会就会见分晓。”
逖木纳本要享受不说实话之人被六畜恐吓到害怕哭泣求饶的过程,此刻,却发现了更有乐趣的事,便示意侍女吹箫让六只犬停下。
岑则这个暖房丫头有几分姿色。
徐藜媚眼瞪圆惊讶的看向她走来,一脸兴味逖木纳,她听到:“早知道亲自撕裂你的裙带了,定是别有一番滋味,你长得实在是太过圣洁,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
一旁的侍女也道:“奴这下有七分把握此人定会让岑则出血来救。”
“哈哈哈,古露儿说的对,哈哈哈。”
逖木纳笑得有些疯癫,浑身散发出浓郁的阴沉气息。
徐藜双眼泪花闪烁,她想说:“她们都想错了,岑则或许对她有点不同,但他自己都身处重伤中,如何亲自前来救她。”
徐藜悲哀极了,但还是忍住害怕,想着计策。
逖木纳似是知晓她所想,愤懑看向她道:“我不管他来不来,你最好能祈祷他会来救你,来了最好,我定要让他赎罪,亲手杀了他,用他的头颅献祭鞑靼士兵的血,他不来,你就等着被侮辱后再惨死吧。”
逖木纳倒是比鞑靼王子要有血气,不仅敢独身踏入凉州府,还敢在岑则眼皮子底下绑走她。
逖木纳恨透了岑则,如果让她知晓她对岑则的心意,逖木纳定会用残暴手段杀了她,徐藜轻言道:“王女你放了我,我做王女在岑则身边的眼线,岂不是更好?”
徐藜当然不会真的背叛岑则,背叛中原百姓,她只是没有办法了,先稳住逖木纳,等到平安回到将军府,谁还管逖木纳是谁。
逖木纳倏地掐住徐藜脖子,用力道:“你当本王女是傻子,不过你也提醒了我。”
“古露儿,你研究的能操控人心的蛊虫呢,用在她身上试验一下,岂不美哉。”
徐藜手脚被绑住,听闻剧烈挣扎,她的手腕脚腕因为扭动而丝丝冒出血珠。
上一世的窒息感又向她袭来,她感觉她又要死了,徐藜狠透了这种感觉,她趁机张嘴咬向逖木纳那与高挑身型不符的纤细脖颈,逖木纳吃痛,脖颈流出丝丝血水,古露儿见状掏出匕首刺向徐藜。
徐藜虚无缥缈的眼神死死盯在一处,千钧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有人闯了进来,大声呵斥,她听到岑则道:“住手。”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徐藜肩膀被锋利匕首捅出一个洞口,那小口丝丝冒出血珠,瞬间血流不止,晕倒前她似乎又看到了上一世临死前躺在冰冷宫室中看到的踏春画,那画里的景色,光芒灼眼。
地牢瓦片朽叶上倚着两只狸猫,昼夜更替,寒风袭门,它们不理,恬静而栖。
急促跑来的岑则忍着杀意,踢开挡在徐藜身前的古露儿,他双手抱住徐藜快要倒下的腰腹。
突兀刺骨心痛强烈滲入内里使岑则戾气横生,眉宇怒光叠加,不等他解开套在徐藜身前的绳索,逖木纳就挥刀砍来,徐藜在此刻也痛苦挣扎睁眸,看向岑则与逖木纳二人。
岑则无视后背痛意,侧头躲过,不等逖木纳下一步,便抬手还击。
岑则刀随身动,铁器响动,直戳逖木纳心脏,旧仇新恨让他戾气越来越重,刀柄随手转动,全力刺入,要的就是见血夺命,让逖木纳为她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逖木纳下腰躲过,顺手扯下碍事短妖,刀锋不再犹豫,青铜刀口直指岑则手中刀柄,两铁相碰,发出阵阵巨响,逖木纳鼓膜震动,岑则趁此时用力挥刀,刺向逖木纳心口,刀口入骨,逖木纳吃痛,刀柄从手中滑过途径大腿,就要掉落。
古露儿见状红着眼,冲岑则身后徐藜而去。
徐藜见机闷哼用出全力躲到岑则身后,把他当人肉盾牌。
岑则转身搂住徐藜,抬腿踢向古露儿,刀指古露儿左臂。
古露儿侧身躲过,她明显比逖木纳武功更为高强,只是双方都有伤员在身,逖木纳更是躺在地下,血流不止,比徐藜惨上许多。
古露儿见状,只能先撤,徐藜见她背上逖木纳踩着木门冲破瓦片,瞬间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蜡烛焚烧,霹雳震响。
岑则手指颇为颤抖,用力抱着徐藜。
“呜呜呜。”徐藜疼痛难耐,还有点不为人知对于岑则的火气,她只能哼唧表示岑则放开她。
岑则随意扯下狐皮外衫,裹住徐藜颤抖的身子道:“无事了,我来了,我来了。”
徐藜欲抬手捏向颞骨太穴,就见岑则咳出鲜血吐出血块,昏昏欲坠。
岑则感觉快要窒息,呼吸不畅,他看着徐藜发白的眉眼,又流离到她突兀的红色血洞上,仿佛被那血光烫到,移开目光,忍住昏沉说:“我带你就医,没事的,别怕。”
岑则死死抱住她,冲向外面,徐藜摸到他后背血红,微微失声,她对着岑则说:“你先缓一缓可好。”
徐藜立马入戏,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肩膀上的疼痛让她又有些迷茫。
岑则抬起头来,看她仿佛从害怕中回神,眼眸中的阴郁微微消散。
岑则紧紧搂抱着徐藜出了阴湿之地,吹哨打马急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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