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上京传来岑则伤愈击退鞑靼,不日班师回朝的讯息,已是两月后,今年年夜过的萧条,人人惶惶,当然,没有年味的或许只有徐家。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徐藜倒是一如往常,不再偷摸出府,葶竹坊因着冬日加持新推出的冬服买的火热,箫冽寒冷天气,无法阻止贵女们的购买欲,对此,徐藜乐见其成。

蜜桃倒是愁眉不展,心绪重重,为徐藜亲事。

今日,如往常,徐藜晨起舞剑,一招一式颇为古板,学过一次,稍加调整便酣畅淋漓。

挥,刺,退,再跳跃。

剑刃在她纤细手腕与帼耳风声中恣意快活,剑与人仿佛在斗气,比的是,谁更优美,而那湍湍清风拍手鼓舞,做着裁判。

破阵舞快要收尾,徐藜不敌手中铁器,长久压抑的怒火快要碎裂喷射而出,却被蜜桃焦急声打断。

“姑娘,您让我留意老夫人动向,寿长院有动静了。”

徐藜跳的太过用力,手臂阵阵酥麻,她甩了甩衣袖,看向蜜桃,道:“回屋再说。”

蜜桃洗了帕子,递给徐藜,口齿清晰伶俐道:“老夫人派二夫人去什么宁家参宴,门卫在备马,估摸着片刻便会启程。”

徐藜擦拭汗珠,闻言身子微顿,手指停留在额前,冷声:“看来是有人给祖母施压了。”

她与徐玉早以芨笄,算起来她快十七,而徐玉早已过十七,这般年岁还未嫁人,在大周当真是不常见,难怪祖母这般着急,估计是不好与继后交代。

以皇后为首,祖母父亲参与,她们都知晓她与岑则的婚约,便想率先让她嫁人,好给徐玉腾位置,毕竟岑则可是皇后都想招揽的香饽饽。

只是又是宁家?徐藜不想重蹈覆辙,那宁厉说什么都要远离。

一月前,初一,岑家派媒人上门,点名求娶徐家三姑娘徐藜,却被祖母以她性情不雅,患有病疾而推脱,岑家本就看不上徐家六品门楣,此番一拒,岑家也撂下话,再不会登门。

徐藜实在无法理解祖母此举,得罪岑家,她们如何再送徐玉进岑家门,但旋即一想,有皇后把关,徐玉何愁没有好亲事。

至于岑则本人,听闻后给她来信,信中未有斥责徐家不知好歹,姿态装高,一页信满满只有安慰。

{藜儿亲启:

近来战事顺遂,想来不日便可归京,提笔落字,颇为踌躇,不是不愿,而是第一回做此事,不知如何下手。

首,性之向你致歉,因担忧藜儿安危,未告知与你,便在徐家安插暗卫,接到暗卫来报,道徐家不愿结亲,某初听何其恼怒,怒藜儿家中长辈棒打鸳鸯,恼藜儿有事不提,不传信与某,不相信性之可以解决此事。

但旋即涌上心头的却是担忧,担忧藜儿多想,传信与你,便是告知,岑则定会娶徐藜为正妻,你不要担忧,直管相信某,等某凯旋,定会亲自上门求娶。

与信一同送达的,还有一定情玉佩,望藜儿好生保管,如果可以,性之盼望回京后能收到藜儿所赠信物。

最后,不可胡思乱想,不可消极悲观,等某归。

二月十五,岑则。}

徐藜一字一眼看着劲松肆意笔触,哑然失声,喉咙好似千斤重,突破信纸的情意,让她无法快速接受,两世印象,留下的只有岑则常年沉静如水,黑如暮色的面,其他再无从探究。

引诱也不甚上心,颇有些随心而为,随遇而安之意,甚者还会刻意回避听到岑则消息,但世事无常,今生她与他倒是颇有缘分。

但这不深不浅的缘分,终究无法重过徐藜满腔恨意。

这般容易得到的岑则,让徐藜面露不屑。

蜜桃观徐藜看信,一会惆怅,一会讥讽,最后又眸中带泪,抬手把信放置烛火上,燃尽。

蜜桃小声惊呼,捂住嘴巴,上前制止,但早已经来不及,屋外簌簌风吹,屋内灰烬落地。

徐藜正愁这白玉玉佩如何安置,蜜桃开口。

“姑娘,为何不留着,这可是您与岑公子之间第一封信笺,将来婚后,也有个可追忆往昔的美趣。”蜜桃莫名凉飕飕的,正是春时,到底还有些干冷。

徐藜闻言遥遥瞥向屋外,不答也不纠正,只是喃喃:“蜜桃,去请四妹妹一聚。”

话落,她便恢复正常,面色转润。

徐娉来时,徐藜正在对账本,葶竹坊收益可观,徐藜又开分店的打算,近来忙着看账本,算出余钱。

张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给二房几股股份,徐藜烦不胜烦,正好趁此契机给她一股罢了。

说来二房三房前世今生都与她无仇无怨,只不过不常来往而已,再者女子嫁人嫁妆丰厚到底好些,二伯母要去,想来也全都记在了徐娉名下,徐藜给就给了,又不多。

徐娉从外头走进来,观徐藜在忙,揶揄:“三姐姐如此繁忙,还叫我过来。”

徐藜闻言停下,起身上前拉住徐娉手腕,道:“当然是好事,快坐。”

徐藜与徐娉窝在软榻上,面对面,喝着热茶,聊着家常。

徐藜随口一提:“我打算给二伯母一成葶竹坊的股份,想来二伯母是为你准备的,你收下,就当嫁妆了。”

徐娉吃了一惊,放下咬了一口的桂花饼,脸颊微红,连忙摆手道:“不必如此,母亲她只是嫉妒罢了,姐姐可不能助长她的心气。”

徐藜笑道:“无碍,我是给你的,是你的嫁妆,收下吧。”

徐娉感动,眼眶湿润,她如何不知,徐藜这是在帮她而已。

徐家跟所有世家一般,外看辉煌,内里苦苦支撑罢了,做什么都需要银子,往日靠沈氏积蓄撑着,清苦但还好,近年来却不堪维持,正好徐藜撞了上来,葶竹坊因宁安公主一举成名,又被徐玉闹开,解了徐家燃眉之急,徐藜每月都要给沈氏一锭金子作以家用。

当然一半都握在了掌家的张氏手中。

“我该如何感激你。”徐娉是真的不好意思收下,她与徐藜并不常来往,一是张氏不许,二是她自己不喜徐藜性子,当然,是之前的性子,因着此等缘故,徐娉偶然遇到徐藜还会讥讽几句,现在想想,徐藜才是最有本事的那一个,突破桎梏,赚钱经商,心性更是变得不再懦弱,凸显坚毅。

徐藜看着徐娉变换面色,敛笑,有些郑重道:“四妹妹,非要谢我,可烦请再与我说说穆望兄长推你我下水一事。”

在徐娉轻声细语下,徐藜窥探到了一些她忽略的细节,比如徐娉说漏嘴被请去见了与徐穆望私会的宫中妃嫔。

徐藜趁机插嘴问:“那妃嫔模样妹妹可还记得?”

徐娉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不曾,全程我都不敢也不能抬头,而且还隔着屏章,就连穆望兄长我也是听到声音猜测的。”

徐藜失望,眼睫微颤,不放弃又问:“妹妹再想想,其他特点,比如那娘娘穿的衣裙颜色,比如嗓音粗细。”

“对了,是了,姐姐提醒我了,声音,那娘娘的嗓音非常有特点,有些粗糙,不似其他女子尖细温和的嗓音,她的音色哑的厉害。”

徐娉一激灵,兴奋道。

徐藜怔然,上一世她们徐家无资格无机遇进宫面见皇后,遂,徐娉只当那人是娘娘,然,她前世死前那皇后来过,说了几句话,她记在灵魂深处,死都不会忘记那具有独特嗓音的女子。

徐穆望与继后有染,“呃……”想清楚这一点,徐藜要吐了,徐保、徐穆望还有皇帝,对,魏姬这般胆大,皇帝是否知晓?

徐藜突然干呕,吓到徐娉与蜜桃,二人忙问:“怎的了?”

徐藜大口吃了一口茶,才堪堪压下恶心吐意。

徐娉还以为她说错了话,十分急道:“可有什么不妥,不满姐姐,自从我见了那位贵人后,心绪实在难安,那人气度实在太强,如果不是不可能,我怕是都要以为那贵人是皇后娘娘呢,毕竟只有皇后才有那般气度。”

“噗呲,”徐藜转忧为笑,“你倒是……,”聪慧,误打误撞猜到了真相。

但此事徐娉还是不知的好,那毒妇为了一己私欲,随意图害无辜之人,想必背地里做的恶臢事不少,她必要捉住她的把柄。

至于徐玉这个把柄,她还不能动,会牵连徐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徐家可不能倒,再不济,也不能动。

之后几日,徐藜又忙了起来,她早就解禁,出府自由,给公主府去了信,请求见一面。

那边,宁安接到徐藜信笺倒是颇为开心,早就听闻徐藜远赴千里是为见表哥岑则,她便又高看徐藜几分。

宁安神通广大,闲来无事就爱听京城世家们的笑话,岑家派媒人去徐家下聘,虽做的隐秘,直到现在都无人知晓,没有传播出去,但宁安却门清,连徐家拒绝细节都一清二楚。

她早就想见徐藜一面,只是公主威严在那,加之她新得一面首,磨人粘人的厉害,竟让她久不出府,宁安一边亲自回信,一边随意问侍女:“桁郎还气着?”

侍女笑道:“是啊,正要跟公主汇报呢,还是不吃,只传话要见公主一面。”

闻言,宁安打了个寒颤,想到前日一夜荒唐,就发怵,那人在床榻上当真是恐怖如斯,与温润文弱外表一点都不同。

一月厮混,虽长久但也短暂,半月也就一次同房,这也是宁安为他定下的规矩,之前的面首都是如此,没有例外,就桁郎,引诱她破了规矩,还不到月底,他便勾起她的**。

当真是太过磨人。

她还没有生气呢,他倒是与他闹了起来,不就是让他去阁楼吗,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这貌美男子实在太多,一月宠幸一人,也是她的规矩,过后自去阁楼修养,这不是正常,他还闹起脾气了,竟然用不吃东西威胁她,当真是不知所谓。

“不见。”宁安也气了,虽然他榻上功夫好,那也不能胁迫她,谁都不可以。

侍女也暗自不屑,公主什么美男没有用过,前驸马更是与岑都督并列上京双雄,一个桁公子,仗着美色就想上位,当真是愚蠢。

侍女带着宁安同款愤愤离去,递给暗卫信笺,道:“送到葶竹坊徐三姑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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