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以为自己会很快忘掉合泽的。
就当玩了一个女人了。
无数个夜晚他这样安慰自己,但是无数个夜晚却又偏偏会梦到她。
在五条家第一次遇见的她,一起打游戏的她,一起训练,上课,去酒吧。
甚至那样的梦境也会好几次梦到合泽。
每次醒来时,直哉的右耳垂就疼的发烫。
少年时候,合泽拿针给他打的耳钉。
他们在同一个部位,同一个位置,用同一种工具相互穿透耳垂的血肉。
“该死的合泽……”
他咬牙切齿,死死攥着床单,下一秒像要撕碎。
直哉十五岁那年合泽离开禅院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同年他带着人讨伐合泽家,后无果。
十六岁那年,直哉听到合泽家独子,合泽千拔除咒灵失败惨死的消息。
下人递给他文件的时候,禅院直哉气的当场撕了纸,连踹了下人好几脚,勒令再去找。
十七岁时,下人重新上交文件。
“合泽家有一个私生女,这些年一直养在东京外,合泽千死后,合泽家把私生女接回来了。”
一张训练手心捏决的侧脸照片,黑色卷曲的长发,暗蓝色的制服短裙。
下方配字:合泽私生女——合泽千菜。
发现地点:东京咒术高专。
昏暗的光线里,禅院直哉看着照片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琥珀色的狐狸眼微微上挑。
“合泽千菜…”
他张开口,嘴唇轻轻嚅嗫着念着她的名字。
合泽。
你果然没死是吧。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发的邮件全是未读未回?
说不想让自己讨厌的人是她,最后离开的时候了无音讯的也是她。
婊子。
合泽,你这个贱婊子。
…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禅院直哉不需要去上什么狗屁学校。
有协助关系的咒术师,就会被赋予“特别”等级。
直哉本来想自己成为家主后,再去见合泽的。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他要让合泽下跪,让她跪着爬过来给他舔鞋,让她给自己磕头。
他要把禅院的章用小刀一点一点刻在合泽身上。
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离开禅院的机会,在她白皙纤细的皮肤上,永远都刻着只属于禅院的印记。
永远只属于他的印记。
没有人敢戏弄他。
尤其是女人。
但是直哉很忙,他有太多障碍要处理了,那些蠢货兄弟们,以及禅院家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唯一的一次机会,是直哉十七岁的一个夏季。
京都的咒术交流会。
东京高专那边的参加选手有六眼,一个操控咒灵的小子,以及合泽千菜。
合泽千菜。
合泽千。
合泽。
御三家历年有这样的交流的机会,哪怕不参赛也可以进入。
直哉站在京都高专专配的休息室内,张开手。
两名侍女跪坐在他身下帮他整理衣袖,这是直哉在换了第六套后稍微满意的衣服。
金色柔软的发丝,发尾渐变的黑色,亚麻色纹付羽织,内搭黑色儒袢。
“嘶……”
右耳垂吃痛,直哉抬起眼看向一旁拿着耳饰的侍女。
他抬起手,侍女跪在地面上。
自从十五岁那年合泽从禅院离开后,他的右耳垂总是时不时发炎。
合泽在的时候每每都会让他坐在身旁,拿药膏给他涂抹在耳垂两侧。
她涂的时候很轻,手指很柔软,有时候说话的气息会喷洒在他的耳垂上。
啧。
禅院直哉看着镜子小幅度眯了眯眼。
真晦气。
下人进来和他汇报了合泽所在的地点,就在离他的休息室不到500米的饮料售卖机旁。
并且五条不在。
这很好,禅院未来家主单独会见一个女人这种事不能让御三家的人知道,更何况还是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人。
禅院直哉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快要落山的太阳照射在巷口,售卖机的上方有一串种植的花。直哉不知道那叫什么花,只知道是紫色的。
紫色的花一直延伸到售卖机的位置,几株下垂的花枝已经快盖过售卖机的顶部了。
他看见了。
合泽。
在身高上,她与几年前并无很大的差异,那个时候的合泽和他一样高,现在他已经高了合泽不知道多少了。
吹落在背后的黑发是卷曲的,和小时候一样,只是很长。一直到后肩的位置。
禅院直哉心跳的很快。
绝对不是那种情爱间的心跳,是一种既惶恐,又有些期盼的心跳。
直哉也不知道他在期盼什么。
期盼合泽看见自己光鲜亮丽过的很好,心生嫉妒的样子吧。
黑色的过膝短裙和护膝袜,露出中间一小节白皙的大腿。
合泽与一个黑发青年说着什么,两个人站在售卖机前。青年弯着腰,合泽站在他旁边。
“嗯?”
合泽千菜侧头,看向巷子的拐角。
“怎么了?”
夏油杰起身,同她一起看向拐角的地方。
“不…好像看见有个人影,应该是野猫吧。”
合泽重新看向售卖机。
“只有这个牌子的水诶…这个牌子的水最难喝了。”
“水也会有不同的味道吗?”
“当然啦!。”
合泽千菜接过夏油杰已经拧开递过来的水,扬起头。
“就比如这一瓶。唔……难喝,像自来水,有一种在和盥洗室里的龙头水的即视感。”
上一秒还扬起笑容的合泽千菜在喝完水的下一秒,就已经皱起眉头,露出苦涩的表情。
夏油杰轻笑几声。
“要喝我的吗,味道不错。”
合泽千菜没有犹豫的朝他伸出手。
“不知道悟要哪个牌子的可乐呢,这里有两种。”
“随便拿一个给他好啰,不过我的建议是不给他买,谎称卖完了,并且把这瓶难喝的水递给他。”
夏油杰已经按下了投送硬币键,运输带发出滋滋的声音。
“还在生悟的气吗,千菜。”
“不然呢,刚才比赛时他把我的咒物全部拿走了。”
合泽千菜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假笑。
“虽然我们是团体战,但是下面所有人都会看见【合泽千菜已获取咒物:0】的大屏幕诶!!”
“咦?原来千菜的咒物是被悟抢走的吗?”
夏油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还以为是合泽一直在辅助悟呢。”
“…杰,你也没放过我。”
合泽千菜呵的笑了一声,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转身准备离开。
夏油杰笑着拉住她的胳膊。
“好嘛,我开玩笑的。”
拉着她的手臂似乎轻晃了晃。
“明天的收集,我把咒物全部给千菜好不好?”
夏油杰眯起眼,看着她歪了歪头。
“这样我也就和千菜一样,是零个了。”
谁懂啊…我说。
合泽千菜移开眼,企图伸手别头发来掩盖表情。
这和少女校园漫有什么区别,超级学霸为了让你开心,故意下一场考试和你考一样的分数。
像狐狸一样看着你笑,拉着你的手像在撒娇。
谁懂。
不是说好这是校园热血漫吗。
“那…我们还给悟买可乐吗?”
夏油杰点了点售卖机。
“买,买买买,看在杰的份上原谅五条一次好吧。”
小狐狸有什么错呢,小狐狸只是想给五条买可乐而已。
一切都是五条的错嘛。
“好了,走吧。”
合泽千菜抱着夏油杰的饮料继续喝,走在一旁的杰突然停住脚步,直直的看向拐角。
黑色狭长的瞳孔微眯,嘴唇抿成一条线。
“杰?”
“没什么,可能是猫吧。”
夏油杰放松了表情,眼角重新温柔起来。
“哪有那么多猫啊,有可能是五条。”
“悟变成猫吗?唔……会掉很多毛的吧。”
“天呐,简直是恐怖主角加恐怖故事,我已经开始讨厌猫了。”
二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昏暗巷口上的路灯滋滋了几声,开始发亮。
禅院直哉拉开休息室的门,侍女已经跪坐在地上等待。
“直哉少爷……呃!少爷,您去了哪里?怎么衣服上灰扑扑的?”
侍女伸手企图取下他的外衣,涂着粉色指甲的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扫动,有意无意挑逗,顺着他的肩膀一直向下。
侍女的手突然被抓住,直哉有些粗暴的拉到他身前,侍女面上一喜,乖巧的跪坐在地板上,正要抬起头。
琥珀色的瞳孔像人死后肚子里流出胆汁的颜色,金色的头顶挡住顶光的照射,若隐若现的阴影投射在直哉的脸色,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抓住她手腕的手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几乎要将她整个手掰断。
“滚!!”
侍女瞪大了瞳孔不敢说话,只是双腿不住的打颤。她的身子被大力甩出去,砸到门旁的镜子,哗啦啦碎了一地。
禅院直哉自己把衣服脱了下来,摔在地上。
银色的暗纹在灯光下散发着光芒,肩膀和背部因为摩擦石壁而留下的划痕分为明显。
她在对他笑。
合泽在对那个会咒灵操控的黑发男人笑。
就这么贱吗——是男人的时候离不开女人,是女人的时候离不开男人。
他们还在喝同一瓶水,很亲昵的样子拉着她说了些什么。
合泽不是对非他以外的人都那副高冷的死样子吗?
合泽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最喜欢和他在一起了吗?
他们做了吗?
禅院直哉的耳垂又开始疼了。
一到夏天就会发炎,每次他都不得已想到合泽千。
合泽,你这个贱女人。
禅院直哉这样想到。
合泽,你这个贱女人。
禅院直哉第一万次这样想到。
十七岁的直哉如愿见到了合泽,虽然结果并不怎么好。
十七岁后的直哉迅速成长,没有再过分关注合泽的事。
直到二十岁的直哉,对合泽有了新的消息。
【夏油杰叛逃,作为后期与主犯协同出行任务次数最多的合泽千菜,被列为疑似有叛逃动机嫌疑人】
直哉看着文件一个人笑了好久,笑到几乎要蜷缩在地面上,最后不得已扶着书柜直起身。
他发动禅院所有咒术师,举力弹劾,力图让合泽千菜判处死刑。
禅院直哉最讨厌的人,合泽千菜。
他要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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