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凌刚刚换了身衣服，收拾好了自己的包。

“今天要出门？”顾尧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穿着一件黑西装，刚从联盟的活动上回来，风尘仆仆。

“去上海试训。”裴思凌没有回头，自顾自收拾东西。

他不想隐瞒，也瞒不住。

顾尧川的手死死按着他的手臂，铂金表抵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阵凉意。

他低头问道：“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一定要离开gsd吗？

裴思凌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却仍然冰凉，“你别和我装了，以你的游戏理解，会看不出我们根本不适配？”

他抬手挣脱桎梏，“三年前说好的期限到了，顾尧川，你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走？”

顾尧川：“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空气骤然凝固。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就然别过脸去。

刚才那句话，突兀地卡在两人之间。

裴思凌没理会他，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直男，我也知道你喜欢miss。”

顾尧川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几分祈求，“但你们就是有缘无分。”

裴思凌：“我的私事不劳您费心。”

“你对白嘉元有好感，不过是因为他和他的性格像罢了，你想拿他当miss的替身，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和miss一样，根本就不会接受同性恋，他只会觉得你恶心。”

他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肩膀，“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需要我的保护......”

“这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了，”

裴思凌声音冷漠而疲惫，“你如果在那个时候就说爱我，我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你，”

他抬起眼，瞳孔里映出顾尧川僵硬的表情，他推开了他的手，“但你没有，你选择了拿钱和背景威胁我。”

“我……”顿时，他垂下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思凌：“我不过是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人生。”

————

下午训练完，乔熙然道：“待会儿小灵回来我们基地试训。”

林初远心里已经有点底了，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他应该蛮贵的吧？您的预算有多少？”

乔熙然：“你猜。”

林初远道：“1500w？”

乔熙然摇摇头。

林初远：“2000w？你这也舍得？”

他暗自咂舌，不过，裴思凌不仅市面上第一梯队的中单，还有人气，估计各家俱乐部都抢疯了。

乔熙然说得轻描淡写，“没挂牌，也不竞拍，他和gsd合约到期不续，走的自由人交易。”

“我草？”

林初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那岂不是白菜价啊？老板你这波血赚啊！你赶紧签合同，不要跑了。”

乔熙然：“不错，而且他对kep的意象特别强烈。”

林初远沾沾自喜，嘴角不自觉上扬，“真假的？”

心想，哥这么有魅力的吗？

“不过我点犹豫，小灵的打发偏**师，工具人玩得很一般，和你不一定搭。”

乔熙然摸着自己的下巴，“对你来说，你应该是需要那种敢死队中单，不仅不吃兵线，还要为了你一直冲锋。”

“放屁！”林初远立刻反驳，“他工具人很强的，你是没见识过，玩那破王昭君把我恶心坏了。”

乔熙然眯起眼睛：“你急什么？就这么想和别人做队友？”

林初远赶紧收住话头，露出一副乖巧模样，“嗯嗯，您说。”

“从春季赛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确实顶尖……”

“那当然！”林初远又忍不住插嘴，“联盟独一档的中单好吧？”

乔熙然终于切入正题，“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你会和小灵搭配得好吗？”

林初远挠挠头，“这个嘛，理论上……”

他迂回了道：“哎呀，咱先试训了再说？试吃又不要钱。”

乔熙然：“不，你是我们kep的皇帝啊，你一声令下，我连试训都省了。”

林初远：“……”

“你放心！”他突然站起身，拍了怕自己的胸脯道：“我们两个人联手，天下无双。”

他火急火燎去找手机练手，一边找一边说：“你把合同准备好哈，别人家跑了。”

到了训练赛的时候。林初远用胳膊肘捅了捅零乱：“不许掉点啊，影响人家找工作。”

零乱声音都发紧，“老弟，我紧张死了都，比打比赛还紧张。”

正说着，裴思凌挂着口罩，带着一顶很宽大的渔夫帽，走进了训练室。

等到他坐到他旁边，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张小巧玲珑的脸。

别说林初远了，几个队友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眼神发直。

他就是很漂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初远拿小拇指挑了挑他的刘海，打趣道：“你刚约会完吗？又不要上镜，打扮得这么好看？”

话还没说完，rabbit一掌已经打到他脑门上了，“打比赛了，嬉皮笑脸干嘛呢？”

林初远咳了咳，他余光瞥见裴思凌已经安静地登录游戏，进了战队。

林初远也不知道对面是谁，可能是二队的，也可能是其他战队来试训的成员。所以在ban位上不会太针对成员，小灵第一把就拿到了火舞。

当对手和当队友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开局三分钟就配合双边完成了双杀。

中单对位强势，就强在压视野特别厉害，对面中单没法支援，双边也不敢出来吃线。

两路都拿不到线权，野区节奏自然尽在掌握之中。

“咋这么c呢？”

林初远笑得眼睛弯弯，“小灵大人又带我们飞咯……”

他的声音在“大人”两个字上故意拖长。

裴思凌的碎发落在耳边，他侧过脸来，云淡风轻道：“还行吧，对面不会玩。”

林初远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脸颊微红，像是抹了层薄薄的胭脂，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到了下一把，rabbit点名：“西施。”

林初远倒吸一口凉气，他那个十拉九空西施，不会翻车吧。

他转头对rabbit道：“这西施不好打吧，弈星是不是好点？”

rabbit反问道：“你是教练还是我是教练？”

林初远不吭声了，kep确实很喜欢用西施开团打体系，他要是玩不好，不会被大小姐退货吧？

他又偷看裴思凌。

他抓着手机的手颀长而柔美，肤色白皙，关节圆润，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最上等的玉雕琢而成。

漂亮的人真是连手也是漂亮的。

显然是林初远想多了。

和上次双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回他和开了自动瞄准一样，那个一技能就没空过。

甚至打法比潇湘还绝食，一直藏视野拉人，直接把人头拉他脸上。

打了一下午，效果好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成员都被打服了。

这就是联盟顶级中单。

“小灵厉害呀~”零乱一个劲儿的谄媚，“你得来我们这儿啊，我们缺的中单就是你。”

“小灵大人加个微信呗？”淮望已经屁颠屁颠把手机递过去了。

裴思凌和他加了好友，就又坐到一边。

“遇到这种中单赶紧嫁了吧。”

淮望对林初远道：“你说小灵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你管他呢？”林初远：“不管他是不是男同，他都看不上你。”

淮望：“？”

林初远又看向他，裴思凌又带上了口罩和帽子，他也不和旁边的人说话，就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

他完全想象不出他和别人谈恋爱的样子，他会哄人吗？会撒娇吗？生气了会发脾气吗？

到了晚上，他准备回去了。这几天他估计住在外面的酒店里。

林初远跟在他身后，“裴思凌，你上次就是演我，你不是会玩西施的嘛？”

裴思凌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心，“笨。”

林初远：“？”

他笑了笑，主动邀请道：“03人才西施，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啊，”裴思凌点点头。

林初远：“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裴思凌：“吃你的食堂。”

——————

林初远本来还想带他出去吃顿好的，没想到对方点名要吃食堂。

kep的食堂是共用的，上班的工作人员还有别的分部的成员都来这里吃饭。

虽然菜品丰富，但到底比不上外面精致的私房菜。

不过gsd是没食堂的，他们每天都是吃外卖，所以觉得吃食堂挺新奇的吧？

林初远把招牌菜全往餐盘里堆，刷卡的时候，机器的提示音响了，说他余额不足。

“靠，饭卡没钱了。”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充值，kep有餐补，直接打卡上，但不够了就得自己冲。

裴思凌环顾四周，又看着他打饭的样子，笑道：“你好像大学生。”

林初远打趣道：“你上过大学吗？你知道大学生啥样吗？”

裴思凌摇摇头。

林初远道：“大学生都是很聪明的，很有文化的，哪像我这样。”

以前，他亲戚们家的小孩，一个个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现在从事的都是精英职业，就他高中都不高兴念，早早辍学打职业。

他爸妈真的恨死他了。

林初远帮他端了饭，突然道：“等我们都退役了，一起去考大学吧？”

裴思凌：“我爸坐过牢也能考？”

林初远：“当然。”

裴思凌继续问：“初中都没念完也能考？不怎么会写字也能考？”

“好吧……”林初远无奈地喝了口汤。

“你就没想过退役后干啥吗？”

他一直都在关注潇湘，他也没搞直播，也不在当陪玩打单子，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结婚，”裴思凌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声音温吞，如羽毛扫过咽喉，“让对象养。”

林初远：“？”

他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白皙若雪的肌肤，双眸带着淡淡的忧郁，如同秋日晨间的雾气，朦胧而神秘。

他咳了咳，“你认真的？”

裴思凌拖着脸，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一直都很认真的。”

他们又安静吃了会儿饭，林初远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着：“kep的环境真的很好，宿舍又大又宽敞，附近外卖奶茶都超级多。”

他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强调道：“不过kep抓抽烟，抓一次罚一万块，你可得悠着点。”

裴思凌抬眼看着他，“你说不抽我就不抽了。”

林初远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硬物抵在自己腿侧。他低头一看，裴思凌手心抓了一盒烟，扣在他的腿上。

林初远怔了怔。

他轻声道：“给你了。”

“哦。”林初远下意识把烟盒揣进裤兜。

说着，他又塞过来两根电子烟，林初远继续收着，以为他这回总该塞完了，接着他又递过来两个打火机。

“？”林初远挑眉笑道：“你每天背个包当军火商吗？”

“没了。”裴思凌摊开双手，又把自己的包打开给他看。

“哦……”林初远怎么感觉怪怪的，和情侣查岗一样。

裴思凌突然说，“好渴。”

林初远：“你等着，我给你拿瓶矿泉水。”

他起身时，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烟都不抽了，看来这次，是真的能和这家伙做队友了。

当天晚上帝南gsd就发了正式连结的微博，“沪江kep王者荣耀分部人员变动公告，经过俱乐部和双方选手友好充分的沟通，且尊重选手个人意愿的前途下，原帝南gsd王者荣耀分部中路选手裴思凌（ID：帝南gsd.小灵）正式转会至沪江kep王者荣耀分部。”

林初远马上拿着自己刚认证好的号，去评论区留言，“欢迎小灵加入~我们一起努力，越来越好！”

发完后，他又火急火燎地在战队群里催促零乱他们：“都去评论区欢迎，给新队友把排面撑起来！”

零乱回复得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云梦调侃道：“笑死，你也是当上运营了。”

林初远：“你们咋回事？还不去欢迎新队友？”

林初远顺手刷着微博广场，怎么氛围有些古怪。

“我草，gsd疯了吧，冠军中单都卖？”

“好像是小灵合同到了自己走的，人家就是自己想走，奔赴老公的怀抱。”

“？？？？？？？”

“够了，他超爱。”

“灵药CP粉别挣扎了，快来嗑新CP吧！”

“难怪之前双排还改名字，原来早有预兆。”

灵药的粉丝彻底崩溃，之前一直说空言是舔狗，没想到自家正主才是那个追着人跑的。

“说真的，灵药的很多糖都像是台本，感觉小灵根本没多上心。”

“粉丝还总说小灵性格就那样，你看他隔元皇面前，内向吗？”

“还有谁不知道小灵和miss一起青训的时候，可是天天在微博发动态，爱得要死，人家就是想去kep，和白嘉元没关系啦。”

这条评论下立刻炸开了锅：

“楼上的姐妹，微博是什么瓜？”

“姐妹，求指路！”

“你把他微博往前翻啊，几年前的他都没删。”

“那个哥哥是miss吗不是bk吗？小灵和bk据说是青梅竹马，很早就认识了。”

“当然不是啊，bk是选秀大会上来的，最多一起训了一个月，miss可是和小灵一起训练了最起码一年，后来bk当了首发，miss没比赛打才去了kep。”

“居然是一个远远类元的故事吗？我们电竞有自己的替身梗。”

“空言和miss真的很像，从游戏节奏到性格如出一辙，小灵很难不想到自己的白月光。”

林初远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草？”

这届网友也太能扒了吧？

所以……裴思凌那么想来kep，其实是为了miss？

原来并不是为了自己。

林初远的心情有些微妙的郁闷，毕竟在裴思凌眼里，他和“林初远”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对自己许多偏心和双标，也是出于对“林初远”的感情迁移罢了。

“想什么呢?”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锁屏扔到一边。

无论如何，接下来他们要并肩作战的目标不会变。

一起拿冠军，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