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桉从菜市场买菜回来。

看到隔壁开着门，门口堆了好几个大纸箱。

猜测应该是搬来了新住户。

时桉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按下密码打开了自家的门。

刚将晚饭端上桌。

门口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第六声落下时，时桉打开了门。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这两天新房装修可能会有点吵。”裴晟将手中的果篮递上，“一点小礼物，请多担待。”

时桉视线扫过面前的男人。

一身黑色穿着，长风衣里面搭着件高领打底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高腿长，气质矜贵。

大写的“突兀”二字挂在男人身上，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时桉莫名的联想到：老破小里又飞来了一只金凤凰。

他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裴晟看着面前突然笑起来的少年，藏在镜片后的狭长凤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怎么了？”

“没事。”时桉敛起笑意，淡淡地问，“你还有事吗？”

言外之意，没事可以离开了。

裴晟摇摇头：“打扰了。”

关上门

时桉将新邻居送的果篮放到茶几上，认真享用起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餐。

晚饭结束。

时桉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观看新闻联播。

然后是洗澡、阅读、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

洗漱过后，时桉将昨晚泡发好的黄豆倒入破壁机，再加入冰糖、大米、小米和适量的水。

待破壁机开始工作，他换好运动鞋，准备晨跑。

许是有缘。

他开门的一瞬间，隔壁的门同时打开。

两人听到动静，皆下意识抬头看。

四目相对。

裴晟嘴角挂着淡淡笑意：“早上好。”

时桉颔首：“早。”

看到时桉一身运动装，裴晟主动问：“要去晨练吗？一起？”

“好。”时桉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时桉想过跑步时将新邻居甩下，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甩不开。

无论他跑多快，新邻居总是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渐渐地，时桉放弃了这个想法。

重新恢复平常的速度。

他们围着小区跑了三圈，最后停在小区对面的小市场入口。

冬天的早上，小市场的风中带着各式各样早餐的温暖味道。

时桉走到常去的小摊前。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

看到时桉，她笑的一脸慈祥：“还是一个肉夹馍，不要香菜？”

时桉“嗯”了一声。

裴晟站在时桉身边，开口道：“我跟他一样。”

两人各自付款。

时桉的肉夹馍先做好。

裴晟的还在制作。

拿到肉夹馍，他想离开。

看了裴晟一眼，最终还是决定留下，陪他一起等。

幸好，肉夹馍的制作很简单，老奶奶又是个中熟手，很快裴晟的肉夹馍制作完成。

见时桉还在，裴晟有些意外。

他主动开口：“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你，就当是答谢你今早为我带路。”

时桉看了眼裴晟手中的肉夹馍，漂亮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仿佛在说：难道一个肉夹馍还不够你吃的吗？

裴晟读懂了时桉的眼神，道：“你等我一下，我再买点其他的。”

说完，裴晟又去往其他摊位，买了一个驴肉火烧和两份小米南瓜粥。

“吃不下，喝点总没问题吧。”裴晟将其中一份小米南瓜粥递给时桉。

时桉抿了抿唇：“其实，我家里打了豆浆。”

裴晟动作顿住：“是吗，没事，我能喝了。”

时桉组织了半天措辞，最后来了句：“加油。”

“噗呲。”

裴晟没忍住笑了出来。

时桉斜了他一眼。

裴晟表示：“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点可爱。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裴晟突然问道，“我叫裴晟。”

时桉淡淡道：“时桉。”

时桉？山？

他倒是与名字太不像。

少年像水，温润、无波、柔和、不争。

时桉看了眼身旁的裴晟，提醒道：“我到家了。”

裴晟注意到时桉手边的密码锁，移开视线：“我也到家了，改天见。”

两人各自回家。

新邻居的到来并没有对时桉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两人偶尔会在晨跑时遇到。

然后一起买早餐，各自回家。

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交集。

时光飞逝。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

裴晟算是彻底了解了时桉的个性。

一个在自己世界闪闪发光的人。

他无论聊什么话题，对方都能接的上来。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说话。

没有工作。

日常除了晨练，便是下楼买菜、倒垃圾。

每天除了固定时间看新闻联播外，其他时间安排都很随意。

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似乎他也不需要这些。

他身上的淡漠游离感，深的让人心惊。

得知对方岁数比自己小，裴晟自觉承担起了哥哥的角色。

日常对时桉多有照顾。

虽然他可能并不需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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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月亮消失。

漆黑的天空上飘着零星几颗星子。

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冻的人瑟瑟发抖。

时桉从单元门走出来，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通往车库的台阶上。

萧瑟、孤独。

“裴晟。”时桉唤出那个最近经常出现在嘴边的名字。

听到有人叫自己。

裴晟转过身。

借着淡淡的光线，依稀辨别出了那人的身影。

裴晟轻声开口：“小山呀。”

这是裴晟给时桉起的外号。

他说他的名字连起来读就是“山”，年龄又比他小，所以，小山=小时桉。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时桉愣了下。

反对无效。

听的多了，他也就免疫了。

时桉拎着垃圾袋朝裴晟走去。

还没到他身边，一股浓烈的酒味席卷了全部呼吸。

时桉眉宇微蹙：“失恋了？”

寒冷的冬夜，一个人买醉。

裴晟笑了下，没好气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不是像，就是。”时桉认真道。

“不聊这个。”裴晟转移话题，“你呢，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时桉晃了晃手中的垃圾袋：“扔垃圾。”

裴晟看着时桉手中的垃圾袋。

也就装了五分之一不到。

他嘴角抽了抽：“我看你才是那个最无聊的人吧。”

时桉没有搭理他。

走下台阶，将垃圾袋扔到路旁边立着的垃圾桶里。

重新回到裴晟身边，时桉垂眸，淡声道：“要是忘记带钥匙的话，去我家吧，勉强收留你一次。”

裴晟仰头，对上时桉那张精致清冷的脸，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好。”

他站起身，冻得发红的手插进大衣兜里。

触碰到兜里的钥匙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拿了出来。

认识一个多月。

这是裴晟第一次进时桉的家。

刚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时桉身上薄荷茶的味道。

清新凛冽中带着淡淡韵味。

原木风格的装修，让房间看起来处处透着暖意。

仿佛寒冷冬夜里的一盏灯。

深深印在裴晟的视线里。

时桉道：“不用换鞋，随便坐。”

房间的暖驱散了裴晟心底的寒。

时桉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微波炉“叮”的一声。

时桉拿出杯子，转身，视线一暗。

裴晟站在厨房门口，声音带着哑：“我来吧。”

浓烈的酒味里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原本是令人讨厌的味道，糅合了他身上的草木香，莫名让人想到一个词--男人味。

裴晟从时桉手中接过盛着牛奶的杯子。

两人手指不经意间触碰。

一寒一暖。

时桉被烫了下，下意识收回了手。

袖子里，他捻着指腹。

明明他的手才是暖的那个，为何会被烫到？

温热的牛奶入腹。

裴晟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时桉坐在沙发另一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好点了吗？”

“嗯。”裴晟点头，笑容清润，“谢谢小山的牛奶。”

凌乱的发、泛青的眼圈、憔悴的面容并没有损毁他的颜，反倒是多了几分美强惨的气质。

看得出来，他近期情况很不好。

只是他不说，时桉也不多问。

裴晟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状似不经意地问：“小山最近晨练换时间了吗？”

“没有。”时桉摇摇头。

裴晟刚要继续问下去。

时桉直接道：“我取消了。”

闻言，裴晟一愣。

时桉解释：“冷，不想起床。”

自冬至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有几天甚至到了零下十度。

于是，时桉果断取消了晨练这项活动。

猫冬猫冬，冬天还是适合猫着。

裴晟嘴角漾出淡淡笑意。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对于最近寒冷天气，裴晟深有同感：“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雪，下雪过后我也不打算继续晨跑了。”

时桉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认识那么久，好像还没有一起吃过饭。”裴晟突然开口，“要不就初雪那天吧。”

时桉抬眸，淡褐色的眼眸专注的盯着他。

裴晟心念一动，认真道：“初雪那天，我们在家里煮火锅怎么样？”

原本打算出去吃的。

想到时桉的“宅”，裴晟将地点改成了家里。

许是裴晟眼中的期盼太过诚挚，许是今夜夜色正好。

时桉莞尔，轻声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