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星系外围。
“现插播一则新消息,第九星系的Aurora星球有异种潜入,并且成为了异种的孵化场,政府立即启动转移撤离工作,基本所有存活居民已撤离到安置点,之后,政府对Aurora星球执行了彻底清除计划……”
星际列车上,车厢的内部由机械声播报着新资讯。
车厢内的虫们,一部分的头也不抬一下,习以为常般,各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另一部分脸上浮现有的忧心忡忡,有的疑虑,有的焦躁不安,窃窃私语不停,因为这一部分的虫都是Aurora星球的幸存者。政府安排他们坐上这辆列车,就是要将他们安置到新的星球。
听着广播,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前往的新星球是什么样的,环境会不会更加的恶劣,能不能在那里很好的存活下来。
其中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本来低垂的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了下面的一双纯黑的眸子,他皮肤皙白,五官端正,一头蓝灰色的头发微微凌乱,尾端后脑勺扎成了小揪。
他眼睛里倒映着墙壁的智能屏幕,上面清晰的播放Aurora星球爆炸的场景,腾起的膨胀气体掺着层层震荡开的能量波,巨大的碎片和残骸在浩瀚的宇宙中四溅飞散。
而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他让纸人将饱饱带走但同时,也在纸人身上设了转送符,竞技场坍塌的那一瞬他转送到纸人身边。
但跳跃的空间太大,再加上与迪恩身上那只异种的缠斗,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灵力。
到达安置点后,饱饱忽然陷入了沉眠,系统让他把饱饱封存进蛋壳里。
维尔有些担心,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拉出了一长串的板面数据,盯了半晌,回答道:“通过检测得出,只是吃撑了。”
“吃撑了?”维尔狐疑,“所有的矿石都还在我空间里,他去哪儿吃撑——”
话戛然而止,维尔想到了在转移时,异种肯定会来袭击,阿斯莱特就会带领反击,死了的异种会暴露出晶核……
只是……崽怎么吃的?
有没有被虫看到?
维尔围视了一圈周遭劫后余生,仍心有余悸的虫们,似乎没虫关注到这一异常。
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虫崽拿起异种晶核就往嘴里塞,那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饱饱是怎么在不引人注目下,吃掉这么多晶核的。
维尔调出了替身纸人的记忆,才发现中途有一段,也就是快进漩涡的时候,像被突兀地截剪掉了,是完全空白的。
问题来了,阿斯莱特看到饱饱吃异种晶核了吗?
纸人对阿斯莱特最后的印象,只有一抹对抗着异种的背影。
维尔快速思索着,反复调记忆,试图捕捉其中的蛛丝马迹,但毫无收获。
这些异种不至于让阿斯莱特不敌牺牲,但他此刻却不在身边,是离开了,还是被传送到了别的安置点,不得而知。
本来应该为摆脱了这么危险的一号虫而高兴,但饱饱的事情让他有种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的感觉,像埋下了一个更大的隐患,不由地心情有些复杂。
察觉到政府的虫在拿着名单一一核查人数,想到自己崽已经回到空间的蛋壳里了,容易引起怀疑。
他自己的灵力虽然耗尽了,但好在之前在系统商店里兑换的手环派上了用场。维尔引用里面存储的一些灵力,悄无声息地进行改头换面,参考的是在转移过程中不幸丧生的一只名字相同的雌虫模样。
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混过核查,之后又在安置点待了两天。
在政府的安排下,十二星系中的第七星系愿意接纳小部分流离失所的居民,包括换了一个马甲的维尔。
于是,维尔和这小部分的居民乘上星际列车,前往第七星系。
星际列车平稳地行驶穿梭着。
维尔将视线从墙壁上的智能屏幕收回,微微垂眸。
意识进入系统空间,在一堆晶矿的中间找到了白净白净的蛋,蛋壳中间有一条清晰明显的裂缝,只是蛋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维尔用精神力化为触手,轻轻地摸了摸它,意外地蛋颤了颤,似乎是里面的幼崽在隔着蛋壳亲昵回应。
维尔心中一动,正要再感受,突然旁边传来的一声脏话:“操!”让他立刻收回了所有的心神。
坐在旁边的雄虫视线从终端上转移到了维尔身上,脸色阴沉不定地问:“难民?”
维尔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对方是在问他是不是从Aurora星球转移出来的居民,估计是刚刚听到了新闻播报,联想到了什么,于是在终端上吃瓜,才得知自己跟这些转移出来的居民在一辆星际列车上。
于是,维尔点头默认。
雄虫立马就不淡定了,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旁边忽然坐了个垃圾桶,汹涌着**裸的嫌弃和愤怒,豁地得起身叫来了乘务人员。
“你们居然让我和地下城的垃圾们坐在一块,我可是雄虫,这跟侮辱我有什么区别,恶心死了,又脏又臭,我要到雄虫保护协会投诉你们!”雄虫面红耳赤叫嚷着,唾沫横飞,似乎受了天大的侮辱。
其他同样是来自地下城的幸存者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当听到对方是雄虫又默默低下了头,感觉到羞愧,生怕碍了这位雄虫阁下的眼,还有忍不住偷偷闻了闻自己衣领的,似乎是想验证是否如他所说的又脏又臭。
乘务人员经过培训,对于雄虫忽然无理取闹的这一类问题显然十分熟练。
低声下气的地道了歉,而后温柔的询问:“没有给您十分满意的服务是我们的错,这边看给您升级转到贵宾舱可以吗?”
雄虫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但语气仍旧不满:“快点,我多一秒都忍受不了跟这些垃圾们在一个地方呼吸。”
“好的,请您随我来。”
就在雄虫将要大摇大摆的得意离开时,列车突如其来的猛烈的震动,让他一个不稳跌个跟头,一头撞在前座上。
他扶着头晕眼花的脑袋,骂骂咧咧地摸索着狠狈爬回了位置上。
“怎么回事,想摔死我吗——”怒骂戛然而止。
因为星际列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厢里面红灯闪烁,代表着紧急呼救信号的警铃声刺破在场所有虫耳膜。
乘务人员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就要冲出车厢去联系列车站通讯,但很快又见慢慢地退了回来。
越过乘务人员僵硬又发抖的背影,可以看到几个彪壮的身形走进了车厢里,漆黑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乘务员的太阳穴,还没退几步的乘务员,被为首的虫不耐烦地粗鲁推搡到了一边角落,不稳地摔倒在地。
“呯——”一声巨响,子弹将车上的紧急呼救系统打了个对穿。
列车里因恐惧而起的尖叫声和警铃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的,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惊惧地瑟缩了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生怕那个子弹也会把他们打出几个窟窿。
“老大,这普通车厢真能有雄虫吗?”后面跟随的虫嘲弄着嗤笑道,“娇气的雄虫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坐普通车厢?”
为首的是个独眼雌虫,刀疤划破了半张脸,也刺破了一只眼睛,显得本来就粗犷的脸上尤为凶悍恐怖。
肌肉发达的像一座座小山,半敞开着的衣服鼓鼓囊囊,坚实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黑漆漆的大枪。
阴沉的眼神一扫车厢,本就吓得瑟瑟发抖的虫们瞬间软了腿。
“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
此话一落,维尔看到旁边位置上的雄虫猛地一哆嗦,惊恐地左顾右盼,发现无处可遁后,恨不得找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
“一个个查。”
身后两个端着枪立即一个个位置巡过来,很快就走到了维尔面前。
黑漆漆的枪口指在维尔面前,不容置疑示意道:“把帽子摘了!”
维尔把帽子摘下,像别的虫一样害怕不安,不敢与来虫对视,垂头敛眉的。
那名雌虫稍稍侧歪了下头,视线扫过维尔的眉眼,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玩味地调笑:“白白净净的,长得倒像雄虫。”
莫名其妙被调戏了的维尔:“……”
旁边的雄虫乍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喊道:“他是雄虫!他就是雄虫!”
“哦?”雌虫看向已经吓成了软脚虾的雄虫。
“……”维尔觉得还是有必要挣扎一下,“我是雌虫。”
“你是雌虫?”
维尔点头。
“虫翅给看看。”
维尔:“……”纸捏的虫翅看不看?
雌虫嗤笑:“行,跟我们走一趟吧!”
维尔起身,瞄了眼一脸死队友不死贫道的雄虫,手一指:“他也是雄虫。”
刚以为逃过一劫的雄虫刹那间僵在了原地,汗流浃背,还想着狡辩:“他胡说的!您别听他胡说!”
雌虫把冰冷的枪口顺势一指,对着雄虫的脑袋:“我不想多听废话,你虫翅呢?”
雄虫哆哆嗦嗦,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雌虫哂笑:“滚出来。”
一人一虫都被带离了这辆星际列车,上了一艘星舰。
“进去!”
身后的力道猝不及防,维尔踉跄着退进了一个漆黑狭小星舰后舱里,迅速扫了一眼舱内的状况后顺势倒在了角落里。
后面磨磨蹭蹭着不愿意的雄虫,被脚踹了进来,随着一声闷哼,跌倒在了旁边。
同时被关进来的还有另外两只雄虫。
雌虫枪口一扫,威胁着丢下呵斥:“不想死的全都给我闭嘴,老实待着!”
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的雄虫,刚要习惯性抱怨不满,面前枪口一扫,霎那间闭上了嘴。
谁也没注意到,在雌虫关上舱门的前一秒,一道薄薄矮矮的小黄影从边缝里溜了出去。
维尔平心静气地背倚在墙上,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显然心有不甘。
“你这个地下城来的垃圾!”一块被抓来的那只雄虫不敢朝那群穷凶极恶的雌虫发火,只能恨恨地唾骂着维尔,“又脏又臭的垃圾,竟然敢出卖我!”
维尔跟没听到一样。
雄虫更加气急败坏:“等出去了我一定要向雄虫保护协会举报,让你把牢底坐穿!”
尖针似的精神力瞬间扎进他脑子里,穿透太阳穴,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本就毫无抵抗力的雄虫眼前一黑,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顿时没了声响。
这动静把另外两个雄虫吓得了一跳,以为面前的雄虫突然间死了,有一个还小心翼翼过去推搡了一下,又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悄悄松了口气。
维尔倒没想到这个雄虫的精神力这么脆弱不堪,一击就倒,但和想要的结果一样,省了纠缠,耳边还清静了许多。
后舱内静了下来,谁都没再说话,维尔靠在角落里,眼睛渐渐闭上。
凝神将丝丝缕缕看不见的精神力飘入舰外的小纸人,小纸人立即表演一个原地复活。
小胳膊小腿伸伸,又拍了拍身上灰尘,沿着墙面悄无声息的往外面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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