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星沉默地从段横刀身上爬起来。
“去,当然要去。”
虽然刀宗的确没有剑修,但他季凝星是剑修啊。更何况,这什么御剑大会如此声势浩大,想必去的人应该也不少。
他觉着琳琅云阁可以趁机推出点剑修磨剑套餐,狠狠捞一笔剑修的灵石。
季凝星沉浸在自己思维考量半天,余光却瞥见月英似乎还在愣神没有离去。
他心底困惑。
他不就是不小心和自己保镖贴在一起了吗?至于那么震惊吗?
季凝星心头一顿。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季凝星再一看,只见月英是直愣愣盯着他的一张脸——季凝星倒吸一口凉气!
他蓦地摸上自己的脸!
靠!他忘了易容!他现在用的是他自己的脸,是季凝星那张脸!
季凝星沉默地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对上月英震惊的眼神,他缓缓开口。
“我……”
“季前辈……你真的是季凝星前辈?!”
月英颤抖着声音打断了季凝星的话,季凝星头微微抽疼,却见月英又哭又笑,一双眼不住地流泪。
“季前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没有死,您还在……真好,真好……”
她似乎是察觉自己失态,匆匆抬手抹了把泪水,却是越抹越多。她的声音也越发哽咽:“前辈,您神魂修养得好吗?魔域……界外魔域,黑吗?”
“灵界现在叫灵州了,季前辈,灵州的天不黑了,真好,真好……谢谢您,谢谢您当年……”
季凝星说不出话来。
自他苏醒以来,知晓他身份的只有段横刀与剑无度二人。
两人虽也向他表达过崇拜之意,季凝星却没什么实感,他从不觉得自己曾经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
当年,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
既然无人愿意走那条路,既然无人愿意牺牲,那就他去。
世间的一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
季凝星只是恰好是那个人。
他从不觉得自己伟大。
可眼前,季凝星看着月英一张止不住泪以的脸,他恍惚想,当年灵界的黑天之下,还有多少像月英这样的普通人,在绝望惶恐地等着死讯?
最终,他们终于等来了天光乍破。
在季凝星他们一群天骄的尸骨之上。
那群天骄自愿永陷黑夜,为灵界的无数凡人修士,送来黑夜后的光亮。
季凝星想,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或许他认为自己不伟大,可那群愿意跟着他一同踏入界外魔域的天骄,又如何不伟大?
他们才是灵界真正的救世主。
“谢谢,我还活着。”
季凝星放缓声音,他将想要跪下的月英扶起,递给月英一张手帕。
他垂眸温柔道:“我不是最值得被铭记的人,要感谢应该要当年的所有人。”
“可是您,您才是当年的领头者……”
季凝星摇摇头,朝月英粲然一笑。
“可一个人又能成什么事?是我要感谢他们,感谢所有人,成就我这一个救世主的浮名……谢谢。”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们。”
他没有救错这个世界。
灵界,灵州——这方天地,值得季凝星与当年一代天骄一同流干的血与泪。
月英的情绪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眼底闪着泪光。
“季前辈,您现在感觉还好吗?您才从界外魔域出来会不会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有很多温养神魂的丹药……”
“不用。”
段横刀面无表情打断。
月英:“……”
奇怪,怎么感觉自己家宗主的语气那么生硬,有点像在生气。
季凝星轻咳了一声。
糟了。段横刀的亲亲时间到了,但月英还在这里,段横刀不能亲人于是不爽了。
季凝星无奈地朝月英解释,尴尬地摸摸鼻子:“其实我已经苏醒很久了,之前便一直在刀宗来着……”
月英神色一滞,随后恍然大悟:“是不是之前卖刀的时候就是前辈您了?宗主常年留在宗门的都是分神……您之前是待在他的分神上?”
季凝星点头。
月英说的都没错,毕竟以段横刀那一穷二白的身家,能想出什么像样的赚钱法子?如今只要稍加点拨,便能很好看破——那时候这芯子里的人便已经换成了季凝星。
月英直接无视自己曾经对宗主赚钱法子的大肆吹鼓,眼底亮光真情实意夸赞起季凝星来。
“不愧是季前辈,季前辈真的太厉害,这么厉害的法子果然也只有前辈才想的出来了!季前辈你……”
“星星。”
段横刀突然出声喊人。
月英悚然一惊。
这个撒娇的语气……是、是他们刀宗的刀圣宗主?!
她惊恐地噤声。
她突然恍惚想起,如果之前宗主壳子里就已经是季前辈,那之前待在季前辈旁边的那个保镖莫非就是——他们真正的宗主?!
难怪随便一出手就能把唐升虎给打飞。
她再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人曾经相处的画面,越想越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她抬头看去——
季凝星白皙耳根透着滴血般的红,雪白脖颈上也透着薄薄一层绯色。
他为难地推搡段横刀。
段横刀不动如山,像条狗一样的毛绒绒但我大狗黏在季凝星面前,脑袋朝季凝星怀里乱拱,一双手臂更是环紧了季凝星的腰,叫季凝星动弹不得。
“星星,时辰到了,该到我了。”
季凝星知道,但是这里还有别人啊!
他凑在段横刀耳边小声说话:“刀圣哥哥,这里还有人呢……你的宗主形象还是维护一下啊。”
“不要。”
段横刀反驳,他箍着季凝星腰的手用力将人带入怀中紧贴,两人的呼吸已经完全交缠在一起。
“星星,你的约法三章本来就不对,现在还不兑现,我不能继续听你的。”
季凝星心头有不妙的预感。
他连忙开口:“那、那我回头改一下,今天就先算了……唔嗯!!”
季凝星瞳孔放大,唇瓣上骤然传来一股炙热霸道的侵略,段横刀力道大得他难受,细瘦白皙的手腕却被段横刀钳制,连反抗都没机会。
“不听。”
段横刀眼眸幽深,指腹抚过季凝星红润唇瓣擦拭水意,大掌摸着季凝星的脸。
男人掌心刀茧粗糙,磨得季凝星白皙嫩肉的脸酥麻发痒。
他咬着唇气得恶狠狠瞪段横刀,试图用眼神威慑野性大发的段横刀。
然而,他刚才被段横刀亲得那般狠,眼尾绯红可怜,偏生狐狸眼天然上挑,连委屈都像极了在勾人。他眼里又染着水雾,唇瓣红润微张,吐着不那么平稳的气,透着一股水润的无辜迷蒙。
他整张白皙的脸从脸红到脖颈,水液意与红意交叠,让他流露出几分与平素不同的姿态。往日非要笑起来才漂亮生辉的脸,在眼下这时刻里,竟也比平日风华绝代。
季凝星就这样瞪着段横刀。
段横刀只觉得自己更精神了。
他恶补了很多东西,知道自己那时候不是道心不稳,是怦然心动。他也终于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感觉不是周天紊乱要入魔了。
他喉咙发紧,嗓音低沉喑哑下去。
“我前些日子看了些东西,里面说,如果道侣总是不乐意,那就要霸道一点、凶一点。”
他顿了顿,又观察了下季凝星的表情,看得他不住舔唇,他点头:“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你到底看的什么啊!”
季凝星气得大喊。
可惜此情此景下,依旧毫无威慑力。
段横刀一手将季凝星手腕扣在头顶,一手揽住季凝星的腰,又拱着季凝星的脖子乱蹭。
“星星,我们亲亲好不好?亲完了双修好不好?”
季凝星目光反复落在月英身上,心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辈子再也不出来算了。
“有、有人啊……”
他羞得说话的声音都隐约带着水意。
不似他平时故意装嗲的声音那般甜腻。
他的声音清冽干净,如风吹铃动时那般清透澄净。现在却透着湿润水意,像极了一条圈着尾巴正呜呜嘤嘤委屈的小狐狸。
这声音落到段横刀耳朵里,犹如油入沸锅。
他深吸一口气将季凝星打横抱起。
“那我们回洞府里,里面没人。”
季凝星一惊,听见这人的话更是眼前一黑:“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星星,可以用刚刚那个声音喊我哥哥吗?”段横刀无视,并提出自己的诉求。
“呜……”
洞府法阵一闪又一暗,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月英面前。
“……”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在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手已经下意识捡起了几本从段横刀身上掉出来落在地上的的东西。
月英一看。
这是几本书册,名字特别狂放。
《霸道刀狂强制爱》
《醉是风流:美人想往哪里逃?》
《好师兄,你也不想被师门其他人知道你是炉鼎之体吧?》
《道侣总是很冷淡?试试这一招!》
道侣……道侣……这个词瞬间惊醒了月英混沌的思绪!
月英瞳孔地震。
她刚刚其实被段横刀挡着,季凝星的表情反应是一点没看到。光看见段横刀把人压着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然后又带进洞府。
月英觉得,从他俩交谈的氛围来看,她总觉得很不一般。
道侣这个词一下子让她茅塞顿开!
所以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刚刚宗主和季前辈是……
等等。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代表——
他们宗主,把他们修真界的白月光、救世主、传奇丹圣、少年天骄季凝星给追到手了???
月英脑门一股气血上涌。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自家宗主被季凝星的崇拜者围殴打死的结局。
因为她现在就想打。
那可是季凝星!季凝星啊!竟然对季凝星有这种非分的妄想……简直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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