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海瑶脑子一懵,愣在了当场。
嫂嫂?
我是他嫂嫂?
我是男主魏珩的嫂嫂?!!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海瑶已经将一连串问候祖宗的大不敬话喷了出来。
她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地穿书完成任务,练就了在危急时刻八风不动的本事,但此时此刻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敢维持着趴在魏珩身上的动作。
魏珩见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仍旧扑在自己身上,还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心中的不屑更甚,眯起眼嫌恶地看了一眼海瑶,扯着她的手将人推开。
海瑶眉头微皱,只觉这一切都荒唐得很,既然她是魏珩的嫂嫂,那为什么挑盖头入洞房的都是他?他哥哥又去了哪里?魏府上下的人都觉得这没有问题吗?
她现在回想刚才拜堂的场景,魏府上下除了瞧不出喜庆倒没什么别的奇怪之处,定是都知道与她成亲的是魏珩,那恐怕是这新郎官出了点什么毛病,才不能自己拜堂。
但魏珩拜堂可以拜,洞房总不能也替兄长来吧!
刚才最后走的丫头没有关门,应该是给魏珩留门离开,而他不但没走,还留在了房中锁住了门。
可那个老嬷嬷轻轻一下就将门推开,魏珩该不会本来就没锁吧?
一个荒唐诡异的想法浮现在海瑶脑海中。
他故意的!
想通这一点,刚才的一切奇怪之处就都说的通了,为何原本还冷淡抗拒的魏珩,会忽然任由她靠近亲昵,都怪她太过着急完成任务,竟然着了这么浅显的道!
那忽然闯入的老嬷嬷想必也是他事先安排好,而这嬷嬷一定是老夫人的心腹,待她将此事告知老夫人,海瑶,也就是李秋芙,哪里还有脸面在魏府过活,而魏珩作为魏府的二公子却一点儿事都不会有。
她不知道现下的朝代民风如何,但无论哪个朝代,在古代不守妇道勾引小叔,定是没有好下场。
没想到魏珩看着年轻气盛,心思倒是挺歹毒。
海瑶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恨不得马上记起剧情,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他了,玩这一手!
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魏珩根本不怜惜她如此模样,见目的达成也不在屋中多做停留,他起身冷漠地拍了拍身上被她蹭过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中。
等人走远,海瑶才定了定心神,将门再次拴上,有些沉重地坐回了床上。
是她太大意了,下一回没摸清楚情况绝对不能这么心急。
可谁能想到魏珩这么绝!?这还要怎么攻略呢?
想起刚才魏珩的神情,海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安慰自己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穿了那么多书了,总是能想出办法的。
这一回她会如此被动,完全是因为掌握的剧情信息太少,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多收集点信息。
想到此,海瑶倒是希望赶紧见一见她真正的夫君,这样才能知道,魏珩为何会替兄娶妻。
不过在那之前,老夫人估计会先找她的麻烦。
海瑶平复了心情后就开始等着剧情找上门来,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老夫人那里不仅没来敲打她,第二天一早还有丫鬟替她梳洗,说是要去拜见长辈。
海瑶压着心中的困惑,打扮一番后便跟在丫鬟身后出了门。
昨日来时盖着红盖头什么也没看到,今日单单是她走去正厅的这一路,就将魏府的气派看得明明白白。
雕花梁,玉石柱,院中花卉争奇斗艳,长廊转角都有摆放着珍宝的案台。而亭台楼阁的布局又颇有讲究,每一眼都是一副精心设计的风景画。
快到正厅时,海瑶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看来魏府的地位比她想象中更高。而越是这样的门楣,越看重面子,能让弟弟替兄成亲,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疑惑在她踏入厅中的一瞬间就得到了解答。
厅中只有三人,正位上端坐着的是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她身后就是昨日闯入的老嬷嬷,边上还摆放着一张带着轮子的竹椅,上边躺着的男子面容憔悴瘦骨如柴,眼底青黑一片,一看就没有多少日子的活头了。
想必这就是李秋芙真正要嫁的夫君。
海瑶心下了然,怪不得李秋芙不愿意嫁,有哪个花季女子愿意嫁个命不久矣的夫君,后半辈子就困在宅子里守寡,即便这宅子富丽堂皇,也不过是一座牢笼。
海瑶面上带着一丝胆怯,趁机仔细打量着轮椅上的人,这人虽然重病在身,但也能看出与魏珩有**分相像,她猜测魏府定是想掩人耳目,才大胆让魏珩替兄迎亲拜堂,这也是为何拜堂之时魏府大门紧闭,甚至连宾客都没邀请几个。
老夫人受过海瑶一拜却没接茶,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冷声道:“李氏,你既入了魏府的门,就要守魏府的规矩,我不管你之前的杂事,也不管你家中的琐碎,只要收心好好照顾琰儿,守规矩,我也是愿意给你个魏府大奶奶的体面。”
“守规矩”三个字老夫人咬的极重,这话中的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海瑶甚至还有些惊讶,就只这一句话没别的了?不用扇巴掌浸猪笼?她可是在新婚之夜跟小叔子不清不楚啊!
海瑶一副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又朝老夫人行了个礼,小声答道:“儿媳知道的。”
老夫人冷着脸点了点头,随意伸手指着轮椅上的魏琰,继续说:“去让琰儿瞧上一眼。”
“是。”海瑶起身走到魏琰边上,对上了他毫无神采的目光,低声唤道:“琰郎。”
魏琰在看她,海瑶也在打量他,离着近了,才发现这人的身体更加单薄,苍白的皮肤下还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而眼中也布满了红血丝,乍一看去好不吓人。
但海瑶不但没有胆怯,甚至还察觉他这幅样子应该是中毒。
中毒?
海瑶伸手握住魏珩枯木般的手,不经意地掀起他的衣袖,果然见到手腕处一片黑紫。
她微微挑眉,这双手她记得。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终于被勾了出来,昨天那样的新婚她曾经历过,看不到人看不到路,眼前只有红盖头。
而下花轿时搀扶她的,不是魏珩强壮有力的手臂,是这样一双瘦骨如柴布满青黑的双手。
李秋芙出身不高,家里为了攀上高枝,原本想将她送给朝中官员当小妾,可半途当朝大司马魏府的人竟然来说亲,说的还是魏府的大郎君。
李家高兴坏了,哪里还会有拒绝的理由,想也没想就答应,等到婚礼前几日,李秋芙才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个魏琰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要她嫁过去一是图她命格好冲喜,二是想给魏琰过继个孩儿,等到人去了也有子孙跪拜。
李秋芙虽然出身不高,但心气却不小,打死也不愿意去守活寡,李家没有办法,才一碗蒙汗药将她送上了花轿。
原以为一切顺利,谁知在夫妻对拜之时,那魏琰竟然一拜不起,一口鲜血吐在喜服上,当晚就归了天,
而李秋芙进门第一日,就成了寡妇。
当时的种种细节海瑶记不太清,但是心中也算是有了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不过是这个人物的开局,后来她做了魏府大奶奶整日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凭着一张会哄人的嘴和八面玲珑的性子得了老夫人的欢心,渐渐在府打理起了事务。
有老夫人的撑腰,没人敢再看不起她,只是李秋芙心有不甘,享着荣华富贵却还是暗恨着魏府和自己娘家,使了好些手段竟将魏府搅得鸡犬不宁。
具体做了些什么海瑶记不得了,只想起后来魏府一夜之间倾覆,逃的逃死的死,唯一剩下的魏珩也被发配去了边关。
魏珩苦役多年,凭着一身本事在流放之人中得了些威望,恰逢朝廷动荡,他领着人杀了衙役,直接揭竿而起造了反。
只是他实力尚弱,又轻信了当年魏府的旧友,落入陷阱被乱箭穿心而死。
他死时心中执念不散,回想起年少之时的种种,只恨不得能重头来过,保全家人,再图大业。
而这本玄幻小说《乱世称雄》的开头,便是魏珩重生到十七岁那年,家族兴旺天下太平,一切还可以改变。
魏府的倒塌自然不会是李秋芙一人的原因,但也绝对少不了她的兴风作浪。魏珩重生后会收拾这个表面善良内心恶毒的嫂嫂,但李秋芙终究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反派,魏珩直接使了个法子让她不能嫁进魏府,只得在尼姑庵里孤独终老。
他后来手握重生金手指,一路复仇虐渣,上一辈子机缘巧合得到的武道功法又让他实力超群,便养精蓄锐在恰当的时机掀翻了朝廷,开启了八方争斗的乱世局面。魏珩行军打仗是天纵奇才,又识人善用胸有大略,成了这崇武乱世中威名赫赫的枭雄。
海瑶在魏珩重生后便离开了这本小说,之后的剧情再没有李秋芙的戏份。
这一回她回来,应该恰好是魏珩重生不久,所以她才会有一瞬间觉得魏珩的眼神不像是少年郎,只是为什么他没有跟着剧情走,李秋芙又被娶了进了魏府,还是魏珩这家伙亲自娶的?
娶她就算了,干嘛昨天晚上还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坑她,是想让她再难得到老夫人的信任?
这其中定有别的缘由,海瑶理了理思路,或许是她上一回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现在没有按着剧情走。
她上一回对魏珩干了啥呢?
海瑶真......记不得具体做了什么,或许,大概,可能......
昨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再次出现在脑海,她扑在魏珩地身上替他揉着额头,两人的气息暧昧交缠,最是浓烈之时,魏珩睁开寒冰般的眸子,嫌弃地提醒她,“嫂嫂,自重。”
是了,她上一回是个心有不甘的寡妇,天天在府上见着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肯定也有意无意不守妇道勾了魏珩。
想到这里,海瑶似乎又记起了些当时的情形。
那是个酷暑日,太阳烤得人都要化了,她却要一身厚重繁琐的衣物站在廊上,看着院子中半裸着上身的少年郎挥舞着长枪。
少年结实的身板上流下晶莹的汗珠,而他丝毫不在意地随意擦去,待练得累了才收起长枪,没想到转身之时却瞧见了长嫂。
记忆中少年惊讶又略带笑意的脸与昨日魏珩冷漠防备的脸庞重叠,全然看不出是同一个人,也怪不得她完全没有记起。
当时魏珩连忙将搭在腰间的衣物套上,冲她行了个礼,“唐突嫂嫂了。”
“无事,我不过来给你送碗水解渴。”说罢,海瑶将玉碗递给了他,在他一饮而尽之时,她还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替他擦了擦脖颈上的汗,指尖不经意划过起伏的喉结。
魏珩有些慌乱地别了身子,直觉这样不妥,连忙道:“我自己来便好,莫要脏了嫂嫂的帕子。”
李秋芙捏了捏残留着热气的帕子,面上还是挂着淡笑,直到魏珩离开,她的眼底才浮现不甘与失落。
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她却只能是他的嫂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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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乱世枭雄的恶毒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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