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跟我谈王法?”随后指挥着身后之人强行拖走那个女子:“你识趣点跟着小爷,还能让你吃穿不愁,但如果...”
他后半句没说,但众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求救地看向周围的众人:“救救我,救救我。”她的眼泪在有些尘土的脸上滑过两道清痕,看起来十分可怜,可是围观群众并没有愿为她打抱不平的,她目光逐渐变得惊愕,似是不敢相信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娇灯也不打算理会,看得见的是这一件,实际这种事有都是,管是管不过来的,若是自己之前说不定还有身份和能力帮一帮,可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真要出头怕是管不好还惹得一身麻烦,自己都活不好的时候,哪有精力惩恶扬善。
但显然她满身正气的哥哥不这么想,她正准备从人群中穿过离开时,就感到身边人突然上前一步:“呦,我当时谁呢,这不是夏艾达吗,怎么这几日没挨打,皮痒了是吧。”
众人都纷纷将目光转过来,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敢这么和这位混世魔王说话。
夏艾达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屑地轻嗤一声:“我当时谁呢,这不是文相家独苗吗?怎么刚放出来就又想进去了?”
两人目光一对上,周围仿佛有电光噼里啪啦,说来两人的恩怨,那要追溯到二人在书院上学时,天德书院是北都城的贵族书院,里面几乎都是官宦子弟和皇亲国戚,还有一些被破格提拔的优秀寒门才子,讲学的先生都是当世大家。
而书院中却莫名的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世家子弟,这个侯爷那个王爷的儿子,一派是有真才实学的官家子弟和寒门学子,还有一派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参与这些争斗,而那两方互相看不上眼,世家子弟瞧不上寒门官家子弟们的家室和气度,寒门子弟们觉得这些世家子弟都是酒囊饭袋,没有半点本事,全靠家底厚。
于是两方势力就结下了梁子,官家子弟属文詹承身份高,他说是寒门子弟,但那时文相已是如日中天,且母亲是肃亲王的女儿,但文詹承有真才实学,又从不拿身份压人,还时常为这些寒门子弟解围,因此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当然也成了这些世家子弟的眼中钉,那会两人就没少起冲突。文詹承武艺不弱,夏艾达那会被他逮到揍过,都是孩子间在书院的小打小闹,也就没人当回事,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大家都已弱冠,可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夏艾达想起那些年自己受的委屈,越想与气,看了一眼自己带的人手还是挺多的,恶从胆边生:“莫不是你也看上这个姑娘了,小爷我就不放。”
文詹承一听也来了脾气,他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不放,今天我就打到你放。”说着就冲上前去。
夏艾达嘴上强硬,但心里还是有些阴影的,往后瑟缩了几步:“你不过个六品芝麻官,也敢对我动手!”
“怎么不敢,照样打你。”说着他手中的拳头就带着凌厉的风朝夏艾达而去。
夏艾达一看他先动了手,也再无顾忌:“今天打他一拳的赏一百两银子,踢一脚两百两,打得小爷满意还有重赏。”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些人本就要听从夏艾达的命令做事,如今额外加了赏钱,更是激励了人心,能保护侯爷世子的侍卫武功也不会太弱,竟一时缠得文詹承分不开身。
夏艾达看着斗成一团的众人眼珠转了转,拔出了身旁装饰用的宝剑,剑柄都镶着钻石,看起来如他这个人一般华而不实。
他拿着宝剑缓慢挪步靠近,突然手上发力,向集中注意力在打斗中的文詹承刺去。
娇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见此赶紧出声提醒:“大哥哥小心!”
文詹承也不是等闲之辈,迅速反应过来,这一剑下去自己总是要受些伤见点血,也被这小人行径牵动了怒火,也不再照顾彼此的薄面,用上了全力,两拳打飞了身旁缠着自己的小厮,侧身避开剑身,一脚踢向夏艾达的手臂。
这下力道十足,夏艾达被踢的手上一松,剑也飞了出去。
文詹承想回头对着他来几拳,可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飞出去的剑尖直指一旁站着的娇灯,他当即变了脸色。
可是剑飞得太快,这电光火石间自己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打断,急得他红了一双眼睛。
娇灯也是傻了眼,她没想到自己看个戏也能被波及,这剑倒是好躲,但不好解释啊。
围观的众人也为这女子惋惜,可惜生得这般花容月貌。
就在娇灯刚要扭身躲过这剑时,远处突然一股劲风,让娇灯又停住了想要发力的腰身。
不知何处冒出的一柄剑,正钉住那把剑的剑身处,将其一折两半,随后去势不减,一直扎进了远处的地面,徒留剑柄微微颤抖。
见娇灯无事,文詹承扭头对着夏艾达的身上来了两脚:“你这狗玩意,今日我妹妹要是有事我定要你不能活着回去。”他刚才真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还好不知哪位好心人出了手。
夏艾达这是没想到差点闹出人命,他只是想给这个不识好歹的一点教训,刚才那一下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但他小侯爷的脸面不能落下。
“还不是你非要多管闲事。”
文詹承听了是更气:“你当街强请抢民女还有理了。”说着又要上手打他。
“住手,安平王在此,谁敢放肆。”一声厉呵后一人飞身而出,阻挡了文詹承要落下的手。
那人刚毅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冷冷地注视着文詹承,似是有他不放手就一直僵持下去的架势。
“大哥哥,松手吧。”娇灯不知何时过来,轻拉住文詹承的手臂。
众人也也没想到事情闹得这般大,先是当街斗殴,差点闹出人命,随后又出来一位王爷,都沉寂着不敢吱声,也不敢走动。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视线中出现了那辆让娇灯无比熟悉的紫檀马车,侍卫上前将车帘揭开,露出一张娇灯不久前还在脑海中出现过的神仙面容。
马车中轻简非常,没有那日娇灯所见的乱码七糟物品,柏霖今日板着脸,没有表情,更是像极了无情无欲的神仙像。
随着他的露面,文詹承也老实了许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就连夏艾达也不敢再叫嚷。
他们这一辈人,几乎是在柏霖的光芒中笼罩着长大的,每天家里父亲提到的最多的一定是二皇子柏霖,文能七步成诗,武能安邦定国,天之骄子这四个字就是为他而生的。
如果一个人只是比你优秀一点,那么面对他时心中充满的可能是嫉妒诋毁,但当这个人的高度远远超于你,那么心中的嫉妒就会转变为崇拜,因此他们和柏霖同一时期的人都对他有种莫名的尊敬,即使此刻他瘸了双腿,也没动摇他们的崇敬之情。
“本王腿脚不便,就不下马车了。”他的视线扫过下方闹事的二人,无故让人生起一种凉意。
娇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柏霖,她印象中这个人总是挂着温润的笑,但他此刻沉着脸,看起来有些骇人。
他们哪敢让柏霖下马车,皆低着头不敢作声。
“你们一个相府家的公子,身居要职,另一个是嘉庆王嫡子,将来要世袭爵位,而此刻你们一个当街强抢民女,置我皇家颜面于不顾,另一个动手打人,又置我国例法于何地?”
他的声音本如凤尾琴鸣,可此刻多了如蛆附骨的寒意,只叫人头皮发麻。
文詹承和夏艾达不敢辩驳,互相对视一一眼:“听从王爷处置。”
柏霖指尖在他身旁的小桌上轻扣了几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不急不缓地砸进了下方两人的心中。
“押去大理寺,叫他们公事公办,然后通知他们家里。”
夏艾达瘪了瘪嘴,似是不太愿意,去了大理寺怕是就要关上几天,那里面吃不好住不好的,他抬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柏霖深不见底的黑眸又合上了嘴,罢了,叫他爹托关系给自己送点东西进去就是了。
文詹承倒是没有异议,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只是他瞄了一眼娇灯,上前一步对柏霖说道:“能否劳烦王爷将舍妹送回家去,她姑娘家自己回去臣不放心。”
他提出这个要求后,周围静得可怕,夏艾达都在心中敬他是条汉子,敢跟安平王提要求。
他们对柏霖如此惧怕,还有别的原因,听说之前安平王桀骜至极,不可一世,性情更是喜怒无常,有位武将的儿子在军队质疑他家室上位,手上都是花架子,没有真功夫,结果被他当场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仨月才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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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柏霖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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