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与卫珩一同跨过了一道带着结界的门。进入之后，四处一片耀眼的光逐渐熄灭，再一睁眼，便只剩下了慕青一个人，卫珩早已经不见踪影，看来明霜锦阁的择选都是由个人单独进行的。

而此时，一朵绽放的牡丹花正悬浮于慕青的面前，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立刻高兴地上下飞舞起来。

慕青伸手掐住它，牡丹花不仅没躲，还骚气地抖了抖花瓣。

慕青:“……”

她有点纳闷地问，“你是有脑子的吗？”

这话要是问人会显得有点莽撞，但是问一朵花就很合适了。

牡丹花依旧晃来晃去，还想要贴贴慕青的手指。

慕青收回自己的手，“看来没脑子。”

下一刻牡丹花化作金光四散，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慕青的面前。

美人高挑纤细，乌发红唇，笑容恬淡，“欢迎姑娘来到明霜锦阁一年一度地弟子择选，我是本次择选的主考，姑娘可称我花师傅。”

美人说话的时候，慕青便凑了过去围着转了一圈，发现这并不是真人，而是一段投影。

美人顿了顿，美目凌厉了些，“这位姑娘，烦请不要随意动手动脚，否则择选扣五分。”

慕青收回手。懂了，不是一般的投影，是智能的。

“满分多少？”

“一百。”

竟然还是百分制。

花师傅还要再继续说下去，慕青却插嘴道，“那扣分的标准和细则能不能再说一下，免得我中途不小心再触碰到了哪一条，稀里糊涂地扣了分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一瞬间，慕青几乎觉得花师傅是个真人了。

无他，因为花师傅那一刻的表情有点扭曲、有点气恼、还有点费解。

“比如，我能不能打断你讲话？你布置任务的时候我能否四处走动？你说我不能随意动手动脚，那我有不随意的自由吗？”

“……花师傅，你听不懂吗？”慕青见她迟迟没有答话便问了句，难道是她问的方式太繁琐了，她反应不过来？

慕青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换个说法的时候，眼前的虚影凝实了许多。

“若是你站在那里安静听我说，不会扣任何分的。”

慕青抬起头，想了想，又叫了声花师傅。

花师傅顿了顿，随即“嗯”了一声。

为新人提问引路本就是一个最无趣又繁琐的工作，所以她便使了个法术让自己轻快些，没想到碰到个问这问那甚至还想动手碰一碰的刺头。

花师傅真诚地问，“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问题这么多的人。”

慕青也真诚地问，“她们竟然都没有问题吗？”

花师傅回忆了下，“没有。来到此处的人都是真的想要进入明霜锦阁的，自然一举一动都听从我们的指令。”

“那你们以后要变通一下，”慕青对花师傅说道，“否则若有心怀不轨之人潜入明霜锦阁，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控制这些人？”

“怎么可能？”花师傅嗤笑一声，随即身后凭空出现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既然我来了那么干脆把你的题都问了。”

真人就是比投影鲜活。花师傅本人身上多了种美艳与灵动，举手投足都是极漂亮的，很难让人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是一个专行杀事的冷酷刺客。

花师傅还好心地给了慕青一把椅子，慕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花师傅看了她一眼，“第一题，如果如若你接到一个任务，任务内容是刺杀一个修为不详的修士，你该如何去做?”

好歹也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摧残的人，慕青临危不惧，微微笑道，“我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花师傅:“???”

她嘴唇张了张，“什么玩意儿？”

她看不懂她做的事也就罢了，怎么连她说的话也听不懂了?

可她看慕青神色淡然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庄重，于是又闭了嘴打算听一听。

慕青又道，“修为不详，那我们就按照他修为高低的可能性分为三种情况。”

她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种情况，他的修为比我低，那么我可以直接刀了他，不论方式，但这个时候我们要注意不能轻敌，以免出现因轻视而没能斩尽杀绝反被对方及其后人以后寻仇的低级错误。”

花师傅眉头微蹙，虽说她的话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听起来有些……废话。可偏偏没什么错漏啊。

“第二种情况，他的修为与我水平相当。在这种情况下，我想要杀他需要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花师傅不禁问，“那要怎么做？”

慕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个时候我们就要仔细观察，找寻规律并结合实际，哦，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乡的说法，其实就是观察他了解他，结合当时的情况击败他。”

花师傅有些茫然，“你家乡的说法真是颇为新奇，”她顿了顿，“那么第三种情况呢？”

第三种情况，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那当然是跑了。不过想归想，这么说肯定是不行的。

慕青咳了咳，“这个就要从长计议了……”

*

“你说什么?”眼前的投影似乎卡了一下。

卫珩多看了眼，又耐心说了一遍，“修为不详，打一顿就详了。”

“鲁莽。零分。”投影给出了判断。

卫珩静了静，“我有保命法器在身，也有移形换影的法器，任何事情若想要知道真相须得亲自动手。”

他弯了弯唇角，“我既然能直接动手，必定是全身而退的万无一失的法子。这不是鲁莽，而是最快最直接的了解对方的法子。”

可惜投影只是投影，也不知道将原本的话拐了个弯之后能听懂多少。

“答完了?”

卫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很有钱，法器很多。”

最后这句才是他可以这么张狂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珩觉得那一瞬投影的脸似乎都阴沉了不少。

花师傅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拿着笔，皱着眉头写下分数。

怎么今年好看的姑娘都有病?难道外面的世道已经变了，现在流行这种性格奇怪的女修了吗？

不行，明霜锦阁绝不能落于人后。

花师傅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打算晚些时候呈到阁主面前让他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