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的妖丹和修士不同，修士的金丹是在丹田的，但她们灵兽的妖丹却是在心口的。

阿珠刚一开口，大股大股的血从口中溢出，她呜咽不清的说：“凌、大哥、为、为什么……”

凌子墨面色冷凝，嗤笑也两声，像是在说一件众人皆知的事：“修真界，修士杀妖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还问我为什么？”

“你虽是灵兽，可说到底，也还是高阶妖兽，我用你的妖丹给我夫人做仙纱不是更好？怪只怪你太天真……”凌子墨眼神冷漠，竟无半点愧疚，左手招出灵剑。

灵剑入·体，“噗”地一声。

“下辈子不要相信男人了……”凌子墨在阿珠的耳边温柔又残忍的说。

阿珠慢慢地向后倒去，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似是不懂，这还是当年救了她的那个温润修士吗？他怎么会这么冰冷地要取她的妖丹？

凌子墨走上前来，抬剑斩断一缕阿珠的秀发收入乾坤袋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躲在树后的小狼妖看着这一幕，双眼垂泪，两只狼耳轻微地抖动着，又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凌子墨发现。

周遭的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阿珠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渐渐地散成点点荧光，幻境散了。

四周又是火云洞中的景象，空气里又变得燥热起来，萧白和云拂衣对看一眼，萧白眼中有震惊，有难过，还有一点迷茫。

云拂衣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惊讶，反倒是有了一种确定。

果然如此，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好人，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皮的畜生罢了。

修真世界杀人夺宝，多么稀松平常的事，云拂衣余光瞄了眼萧白的脸色，也就这人才会被震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萧白出神的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道：“拂衣，你觉不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看向云拂衣，只见对方眉头微蹙，经萧白这么一提，仔细琢磨，好像还真是有点。

萧白拉着小徒弟的手腕便往外走，边走边说。

“凌子墨给我们的印象是忠厚的，可最后杀了阿珠的凌子墨却是冷漠狠辣的，要么就是凌子墨之前太会演，把我们都给骗了，要么就是这件事情确实有古怪。”萧白肯定道。

云拂衣感受着来自萧白指尖的温度，嘴角上翘，说：“看起来更像后者。”

两人很快便出了火云洞，幻境中虽过了很久，但现实中却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幻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

萧白看了眼火幻山周遭的景色再次确认，他示意云拂衣再次把狼妖小野放了出来。

狼妖铺一落地，看了眼周遭，便明白这是已经出了幻境了。

“你们还会管碧霞宗的事吗？”他语气中带着试探。

萧白问道：“我且问你，这幻境中的影像是怎么来的？”

狼妖回道：“是主人从自己的记忆和我的记忆中提取的。”

萧白盯着狼妖的眸子：“完全提取，不是赤炎造的？”

狼妖语气笃定的说：“幻境虽是主人造的，但是完全提取记忆造的，不是随心意造的，我们可不是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道修。”

“那你不介意我搜魂吧？”萧白也怕自己弄错，不是他太相信凌子墨，他要确认一件事。

他不搜碧霞宗那些丫鬟的魂，是因为那些人修为太低，经不住他搜魂，但这狼妖修为明显不低，被他搜个魂，多说只会受伤，并不会造成生命威胁，他搜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狼妖毫不畏惧的呛声道：“道君不信，尽管搜便是。”

萧白抬起中指实指，点在狼妖眉间，双目紧闭，云拂衣站在他的身侧。

他顺着一团白雾进到狼妖的灵台识海，无暇站在了他的旁边。

“看到那灵台中的一团彩色的气了吗？那便是他的记忆，去感受吧，从中找到你想要的。”无暇指着那团气对萧白道。

萧白看了看无暇，点头说：“好。”他现在已经很能适应突然出现的无暇了。

无暇很多时候都在休眠，不会经常出来，但每次萧白唤他，他都会在。

萧白走进那些彩色的气团，感受到狼妖的很多记忆从眼前掠过，他集中精力去感受阿珠的，那段淹没在时光中，悲伤的记忆便跃然至萧白眼前，让萧白也能感受到狼妖小野的悲伤，与幻境中别无二致。

狼妖没有说谎，此事果然不简单，他缓缓睁开双眸，收回抵在狼妖眉间的手指。

云拂衣看向萧白，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云拂衣便明白了。

如果幻境无偏差，那阿珠被杀时的凌子墨就有点古怪，凌子墨取了阿珠的妖丹，一剑杀了阿珠后，还取走了阿珠一缕发。

如果凌子墨要用妖丹炼防御法衣，那就根本不用再多此一举的再去取一缕发啊？

除非——他不是用妖丹炼防御法衣，而是要自己炼化提升自己的修为，后边再取的一缕发才是为了炼防御法衣，这就说得通了。

萧白把自己的想法和云拂衣一说，云拂衣也表示赞同。

无暇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没有出声干扰。

难道是凌子墨伪装的太好？可看着凌子墨对灵碧夫人的深情却是真真的，他还因此差点丧了命，一个如此深情的人，萧白总不愿意相信凌子墨是会背后捅人一刀的人。

凌子墨即便要杀人夺宝，也会堂堂正正才是，怎么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碧霞宗看看再说。”萧白作下结论。

“我都听师尊的。”云拂衣乖巧的应着。

无暇看着云拂衣，“呦……你这小徒弟很会讨你欢心么，这么快就摆平了？”语气中充满调侃。

萧白趁云拂衣没注意，白了无瑕一眼。

狼妖觑着萧白和云拂衣，试探的问：“道君不会管主人的私人恩怨了吧？”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他虽然相信主人，但他看了太多的修士不问对错便杀妖兽，他不太相信萧白会与其他修士不同。

“我觉得有些古怪，凌子墨杀阿珠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你不如同我们一起回碧霞宗看看，如果真是凌子墨杀的，我答应你和你主人，不会插手。”萧白给出保证。

狼妖看了看萧白二人，他现在打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暂时点头。

“还要暂时委屈你待在乾坤袋里，以免打草惊蛇。”萧白同狼妖道。

狼妖小野一改刚刚的敌视，也不再阴阳怪气了，他目光坚定：“不委屈，只要能给小主人报仇。”只要能报仇，这点委屈算什么。

云拂衣抬手招出乾坤袋，这次没有把他捆上，也没有把他变成小土狗，小野配合的自己往乾坤袋一跳，云拂衣没有给乾坤袋下结界，让小野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小野开始有点相信萧白说的话了，如果事情是真的，萧白真的不会插手，但他又有点疑惑，他亲眼所见的凌子墨杀了小主人，难道还有其他真相？

***

凌子墨一路心急火燎抱着凌夺回到寝室，便准备给凌夺启聚魂阵。

他启这种大阵，必要有人护法，还有这一宗的事，现在看来，也许袁杰是被冤枉的。

多年的师兄弟，凌子墨自是不愿怀疑袁杰，事急从权，他一咬牙，命人匆匆把袁副宗主放了，将宗内的事交代给袁杰，便命贴身随侍护法，开启了聚魂阵。

袁杰经历了牢狱之灾，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很受打击，精神也不大好。

但他相信，宗主不会冤枉他，迟早也会放他出来。甫一被放出来，本来还有点怨怪凌子墨，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竟还不信他，袁杰心里也是有气的。

但听说小公子也受了重伤，生死不明，便释怀了，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揉了揉鼻子，一路交代随从把白薇几个也放了。

袁杰说：“那几个丫鬟也受了不少的惊，让她们安心养伤吧。”他一路来到了凌子墨的住处，在院中也为凌子墨护起了法。

凌宗主现在就剩这一个儿子了，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他要为凌子墨护好碧霞宗，护好凌夺。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凌子墨大汗淋漓地从卧房出来，看着在院中来回踱步的袁杰，心情复杂。

袁杰见凌子墨出来，忙迎上前，“小公子？”

“暂时无碍了。”凌子墨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抬眼看着袁杰，踟蹰不前，复又张了张口。

“袁兄、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是心中焦急，才会发现一点点线索，就…”

不等凌子墨把话说完，袁杰便抢声道。

“宗主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相交多年，我相信宗主会还我清白的，也怪我，对夫人身边的白薇有意，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又出这事，我也不好说。倒是让宗主怀疑了，原是我的不是。”

袁杰话说得漂亮，他本就是个会说话的人。

凌子墨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能再让宗主因为他而心中愧疚，他知道凌子墨是个忠厚的，便把话都揽了过来。

庭外回廊处白薇、茯苓二人随几个弟子走了过来。

二人身上的伤也都处理了，也服了丹药，碧霞宗本就是药宗，这点丹药还是有的，虽不知袁副宗主和白薇的事，但有了袁副宗主的交代，便不会吝啬。

白薇和茯苓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几乎痊愈了，二人行至凌子墨身前，双双跪地：“多谢宗主还我清白。”二人异口同声。

凌子墨抬手刚要搀扶二人起来，变故就在这一刻陡然而来。

白薇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向凌子墨刺去。

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一个修为低下的人，她这一刺的速度与力道，直比金丹修士。

凌子墨修为虽高，但他刚为救凌夺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再面对这突然而至的一刺，急忙躲闪，右肩还是中了一刀。

茯苓与其他侍从慢了一秒，纷纷把白薇拿下。

袁杰本站在白薇身后，没看到白薇手中的刀，只看到白薇向前倾了一下，便见宗主右肩中了一刀。

袁杰双眼大睁，是不相信白薇会攻击宗主，也是不相信白薇所表现出来的修为，还是不相信他平时所了解的姑娘。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众人把白薇按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

白薇被按在地上，双目却闪着不同寻常的红光，她嘴角带笑，双肩抖动，竟在众人的钳制中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凌子墨，你也有今天，”她竟然是个妖修。

萧白和云拂衣带着在乾坤袋中的狼妖回到了碧霞宗。

二人一路往里走，便看到碧霞宗弟子惊惶失措地往内庭里跑。萧白也加快脚步，一进到庭中，看到的就是兵荒马乱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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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