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醉身不醉情

风花铺门上的锁‘啪嗒’一声掉落,姜笺被风琮拉着进门时,二人身后落了一道极具挑衅的声音:

“试试就试试。”

二人十分默契的没回头,直径进屋,转身关门之际,看见了刚说话的人,准确来说,风琮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人。

少陵仙上,徐羡迟。

转头之后,他瞅了眼这位衣着艳丽的花孔雀,紧随其后,“你把阿笺当什么?物件吗,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吗,这么多日不见,还是如此自以为是。”他生气的并非是有人同他一般喜欢阿笺,而是活生生的人,被争夺,却是为了满足这样一位**作祟的狗东西。

阿笺选谁,当有本人自决定,并非他人。

“阿笺,那你喜欢他是吗?”徐羡迟视线一直停留在眼神下瞥的姜笺身上,不管风琮,手却指着他,问着。

姜笺不假思索道:“我喜欢风琮,他是我的夫君。”

无论风琮如何说,徐羡迟都不在乎,他甚至不在乎他所喜欢之人,是否心中已有喜欢之人,只在乎他是否喜欢这人,本来他所喜欢的东西,不管何时,别人都会双手奉上。

唯独当他听到姜笺口中的后半句,给他气笑了,“你放着堂堂仙上夫人不做,偏做一介来路不明的男子夫人,我若偏要你做仙上夫人呢。”

说完,徐羡迟欲上台阶,跟着进风花铺时,却被结界之力弹起,跌落在街上,就这么看着二人进屋,他却进不去,也不生气,就是更加恨姜笺的那位夫君而已。

也真是纳闷了,明明十二只仙兽,乔师妹告知他的是风琮收了,过去这么久,人还没死,着实怪异,原本该落到乔师妹手中的东西,却阴差阳错落到风琮手中。

还有这风花铺的结界,此前他并未察觉,甚至也能进去,今日铁定是风琮那东西故意的。

竟连堂堂少陵仙上都破不掉,当真是结实,也不知这人何方来历,明明探不出术法几何,却能布一个结实的结界来。

道行非浅。

不过,区区一个结界,困得了他一时,困不住他一世,以前是他轻敌了,往后就且走且论。

**

连着好几日,天都入了腊月,刺骨寒风如刀刮人脸,枯木灰枝,入目皆苍凉,灰蒙蒙地云卷着寒霜,逐渐逼仄,冷风倒灌,棉絮轻盈摇落。

风琮身上裹着一个厚实浅色大氅,刚从离风花铺不远的集市买菜归来,手中还拎着一只鸡,这可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一走进风花铺的台阶,一个人影窜出来,给他吓了一跳。

看清楚来者是姜大夫后,他歇了口气,好些日子,他出门都有徐羡迟跟着他,挑衅他,甚至一度想杀掉他,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还没死。”

他是不怕徐羡迟,可人无缘无故咒他死,真是有什么毛病。

今日出门,总算是没碰到徐羡迟,归来却被姜叙吓了一大跳,真是人吓人,魂都飞走一半。

姜叙拍着风琮肩头,甚至还挑了一下眉,饶兴致高昂,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了许多。”

“都返老还童了。”风琮上下打量姜叙一眼,十分配合道。

他看上去,姜大夫其实没变,却总感觉变了,不是变年轻,而是刻意,就像刚刚,姜大夫一个术法,从高处直接落在他跟前,像是故意在隐瞒什么。

最近修仙界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啊。

可能是人更年期。

“正好,我今儿中午留在这铺子吃饭,庆祝一下你和姜姑娘的喜事,顺带庆祝一下风花派成立。”姜叙已改往日深沉作风,行为也偏向与风琮称兄道弟的,手搭上风琮肩膀,和人一同进小院。

雪缓缓落着,碰到树干时,便加快了落下的速度,堪比雨落。

姜笺将醒未醒之际,手在被褥里不知摩挲什么,窸窸窣窣声音不断,嘴里还嘟囔着,“风琮,人呢。”

长久以来,这是她每日醒来必嘟囔的一句,次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买菜去了。”这么久过去,她也没怎么习惯,醒来风琮不在身侧。

食指碰了下鼻尖,连带着打了喷嚏,姜笺手抻着床榻,朝外半坐着,身后那扇窗子虽关的掩实,可木窗总会有缝隙,寒风时不时徐徐推进,她感觉不到冷意,却感知得到身后乌发往一侧飘去。

施施然下榻梳洗,出门,方知放眼望去,朦胧一片,簇雪飘香,梨枝覆雪。

刚好风琮和姜叙进到院里,她手心一把摁在栏杆浅雪上,身子也俯在栏杆上,“姜大夫,怎么今日也来了。”

她听到院外二人交谈,亦听到风琮疑心。

再观姜大夫和风琮勾肩搭背的,确实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风琮和姜叙脚都搭上厨房外的台阶了,二人一同回头高抬。

“阿笺,你醒了,今儿中午咱吃肉。”风琮晃了晃手中拎着的整只鸡。

“小阿笺,我带了药酒来,今日庆祝你俩百年好合,待会可要一醉方休。”姜叙手指一抬,手中多了三坛白瓷灌盛的酒酿。

“姜伯伯客气了。”是有点怪异,可到底姜叙从未骗过她,再三救她救风琮,甚至在六界中,她只有姑妈还有姜叙两个长辈,和风琮一个爱人,疑心的话没落在她脑海中。

姜笺一溜烟也跑进厨房里来,却被两个大男人轰了出来,这不她坐在那处凉亭里,正在喂仙兽吃食。

“你说,你怎么就不长呢?”她拿着一点加了生油的大米喂鼠兽。

鼠兽叽咕两声,能听懂,吭不了声,任凭它的主子拍了它两下脑袋。

姜笺闲得发慌,喂完仙兽,她就着地上干净的雪擦了擦手,手支在鬓角,倚着美人椅昏昏欲睡。

晚上睡着时,她总爱往风琮怀里钻,但等风琮睡着后,她才离去,收魂,只留下那个支离破碎却又拼凑地紧的泥娃娃。

约莫两刻钟后,一桌浓香四溢的菜肴香气,令姜笺提起厚重下裙,小跑进厨房。

雪落泛泛,几步路留了不少在姜笺发丝上,甚至卷睫上也挂着几片。

风琮布好碗筷,感觉身后有人来,转身入眼便瞧见一个衣着浅蓝色的襦裙,外披一件同他挂在一旁的外披颜色相同的大氅。

这是他拉着她去买的,唯独大小有出入的浅色大氅。

抬手替她拂掉乌发上的雪花,才拉着人一道入座。

坐下之际,眼前酒盏里被布满了药酒。

淡淡药香,嗅着便让人情不自禁感到身心舒畅,“姜伯伯,这药酒是您自个做的?”姜笺疑惑。

她虽饮酒少,可酒香和药酒还是不同的,能嗅得出来,街铺中卖的药酒香溢醇浓,她没嗅到过这般淡淡药香的酒。

风琮从不饮酒,对酒造诣着实不高,先是嗅了嗅药酒香,而后顺着视线看着姜笺,后头又看了眼姜大夫。

“自己酿的,补身子的。”殊不知这三壶酒一样,可他带来的酒盏却不一,药效也十分不同,给小泠儿的酒盏里添了一位药材,但凡神君饮一口,定然会失去一日所感,或者说让神君一日内无法辨知六界中哪里会出问题。

给风琮的只是一个醉人醉心的酒盏,然他自己的却只是个普通酒盏。

三个酒盏看上去一模一样,实则大不相同。

“自己酿的,想着风琮不饮酒,所以带了药酒来。”姜叙举了酒盏,劝酒道:“尝尝。”

姜笺和风琮相视一眼,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还是一饮而尽了。

三人边吃边交谈,姜叙左不过就是一些祝二人百年好合之类的,不曾多言。

姜笺眸底静谧,她总感觉姜叙有何事瞒着,从带酒来便一反常态,滴水不漏的话术,又让她无懈可击,思虑半天,索性问出了藏在眼底的那点疑虑,“姜伯伯,您是不是有何事?”

姜叙是个医者,向来知晓他在小泠儿面前鲜少饮酒,只该比风琮好点,风琮一杯倒,他三杯必然醉,神志不清,摆摆手,“小泠儿你说什么?”

风琮酒量不好,酒品却好,醉了不吵不闹,手抓着姜笺胳膊,头靠着她的肩膀,一言不发。

“没,没什么?”姜笺看人醉的厉害,悬了一顿饭的心没彻底落下,也落了大半,最后还是用一道术法送姜叙离开的。

她亦背不动风琮,也用术法和人一道回了屋里。

床榻上,风琮一双眼睛茫然睁着,姜笺给他倒了杯茶水的功夫,便看到他这样,试探性喊了句“风琮”无人应,接着她唤了句,“夫君?”

风琮“嗯”了一声,身子往外挪了挪,把床里头的地儿给腾了腾,“我今天陪你睡。”

姜笺:“……”

好像说的跟连着这些时日,不是他在陪睡一样。

准备让风琮饮得茶,被她用术法送回桌上,脱鞋上榻,往里侧一趟,姜笺把风琮掰过来看他,“不都说人第一次饮酒,会很难醉吗,你怎么就一杯倒呢?真醉假醉?”她探了,药酒她探不着人体内有醉酒迹象,便分不清了。

风琮脸颊被姜笺手指戳着,他一笑,有了个人为酒窝,“没醉啊。”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姜笺确认了,他就是醉了,可是药酒浓度不大,不该醉这么厉害,她还探不到一点。

姜伯伯三杯也倒了,可见这药酒浓度或许低,但醉人程度不低,她越想越觉得困倦来袭,上下眼皮子打架,也昏昏欲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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