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鱼鳞

宴会迟迟没有开始,貌似是在等人。

有人不耐烦,窃窃私语,说还有人不给祁家面子?

这不是以后都不想混了。

祁越听到议论,送了一道冷光过去。

说话的人赶紧闭了嘴。

贺初给祁夫人倒了杯果酒,静静看着她手腕上,缠着的一缕阴气。

听着她对自己的百般夸赞,莫名其妙就拐到了贺临身上。

“没想到,能把我这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衣服,穿出这么好看效果的人,是贺临。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哥哥气质这么好?”祁夫人看着贺临,突然觉得他很顺眼。

这鼻子眼睛长得怎么这么符合她心思呢!

举手投足也让人赏心悦目。

随着手腕上的阴气越发浓重,祁夫人对贺临的欣赏扶摇直上。

然而她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意识到。

再看看一旁满眼满心都是祁夫人的祁爸爸,此刻也是直勾勾盯着贺临,无比赞赏,一句一句回应着妻子对贺临的称赞。

周围人听着天花乱坠的夸奖,一时间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还是受刺激了。

虽然贺临的确一表人才,可他的为人……不敢恭维。

但是大家平时就不敢得罪贺家和祁家,这会也都跟着夸起来贺临。

贺初看着变得奇怪起来的祁家夫妻,浅浅微笑。嗯,鬼迷心窍嘛,贺临干啥他们都觉得魅力无限。

祁家两口子手腕上的阴气,已经快要把整条手臂缠满了。

贺初寻着祁夫人身上的阴气延伸方向,也看向贺临。

那人的手腕上,两条阴气弥漫,阴寒之极,控制着祁家夫妻的心神。

不过他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贺临时不时隔着衣袖按压右手手臂,脸上是不太自然的笑意。

在宴会里乱窜的吊死鬼嘿嘿笑起来:“大师,他胳膊,又疼又痒,忍得挺难受。”

它种下的阴毒开始发挥作用了。

“是啊。”贺初一句话既是回答了被蒙了心的祁夫人,也是回应了吊死鬼。

“其实我这次举办宴会,就是给小七月相亲。”祁夫人眉开眼笑,“让适龄公子哥们穿同样的衣服,才能对比出来,谁更出色。你说是不是?我儿子呀,可挑了。”祁夫人此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贺临,被阴气控制着,眼神已经有些发空。

贺初点点头。

看来贺临是有备而来。

祁家这宴会不会是临时决定,只是他被突然邀请过来。贺临和其他世家,应该都能猜到这是一场相亲大会。

但是看看咱们的主人公,那张仿佛在冰箱里放了28年的冻肉脸,满眼色即是空,谁也不看。

冷峻高贵,还挺禁欲。

贺初顺着祁夫人接话:“我哥确实不错,他身上有很多小惊喜。”

比如,他玩鬼。

他猜测,祁夫人身上的阴气,是贺临在宴会厅门口趁机放在她身上的。

不过很奇怪,这种蛊惑人心的阴气,不应该直接放在祁越身上吗?

他妈妈虽然着急孩子的婚姻大事,却非常尊重祁越的想法。只要祁越点头,祁夫人应该不会管对方什么家室样貌,保准立马操办婚礼。

贺初又看了一眼像冰雕一般周围不敢有人靠近的祁越。

他的磁场很干净。

阳间乱飘的小鬼可不少,不过不都是对人有害的。冥府鬼满为患,允许它们出来游荡,且会根据它们在阳间行为改动因果。

很多时候它们会默默伸出援手,帮你刮一阵风,吹走本该砸在你身上的垃圾。

或者你走路忽然摔了一跤,躲过了倒下来的重物。

每个人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离奇却不被人在意的小事,可能都是鬼在帮你。

换句话说,其实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些阴魂。

但是祁越身边没有,一点都没有。

阴气和祁越之间,就像无形有一道阻拦,谁也不上前

这阳间有三种人,鬼不近身。

一,修道修佛,且是那种真的身心皈依,德高者,邪祟不敢近身。

二,煞重者,比如屠夫,法医,守坟人之类的命格,鬼都惹不起。上一世是这种人,这辈子也会受影响。

三,神仙转世。不论他是下来游玩,还是渡劫凄惨身世,绝对遇不到不干净的东西。

修行在那摆着,只有天帝能安排下凡世做人的命运。

贺初不关心小七月是哪种人,只要他不是这个世界里跟他作对的反派,那就不会多关注。

他的心思,都放在对付贺家人身上。

为了不给自己增加通关难度,他绝对不允许贺临通过鬼迷心窍之术蒙蔽祁夫人,成功上位祁家儿婿!

祁越看起来并不好解决,这要是他婚后护着小娇妻贺临,麻烦的可是自己。

随着对贺临的夸赞增多,宴会里就有人开始拿贺初进行对比了。

“听说贺小少爷也很有本事呢。”

“什么本事?”

贺初扭过头,静静看着两个刻意开腔的人。

“初进家门,手笔就很大,花了几千万不说,还很没规矩的对哥哥贺临大打出手,据说铜制台灯都打弯了。”

“是吗?好像还大早晨四点多就跑去爸妈那边闹腾,扰人清梦,还把门锁踢坏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颠倒黑白说的很来劲。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贺初不屑理会这种污蔑,赏他们一句话,端起果酒慢慢品着。

“你真干这些事了?”祁夫人微微有些不悦。

若是这孩子这么粗野,那就白白欣赏他了。

果然还是贺家从小培养出来的贺临,比较出众。

她全然不知,自己被阴气影响,狠狠忽略的她已知贺临如何人品的事实,如此偏心起来。

贺初看着她手臂上的阴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这时一个人贴着祁越爸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祁爸爸微微惊讶后,点点头,宣布宴会开始,不用再等迟到的世家。

祁夫人就没在追问贺初。

吊死鬼屁颠屁颠告诉贺初,说是那个世家在来的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好像一家子当场人就没了。

尸体目前都没找全。

它唏嘘不已,“你说本来是件过来吃喝玩乐的高兴事,却死在了半路上,太惨了!”

贺初听完,心中已然明了。

不出意外,出事这一家,是因为没有了炼制吊死鬼那人的邪术维持了。

“他们八成是挪用了别人的命运,现在控制你的那位,被我破了他的灵器,很多不择手段的人获得的财禄福运,就会消失,他们也就都该偿还夺取后的罪孽了。”贺初对吊死鬼说,“但凡这家人没那么贪心,只是夺财,失去了鬼术维持,返还得到财运,订单倾家荡产,不会丧命。可现在他们一家没有一人生还,且死无全尸,这是欺瞒上天,缺了大德。他们应该是害死过三个大富大贵之人,替换了人家命格。所以,只是报应来了,不用可怜。”他讲出其中道理。

吊死鬼听到这些,恍然大悟,吓舌头都缩回去不少。天地报应,不敢不信啊!

它以后一定多做好事!行善积德,争取早点投胎!

宴会开始,一番互相寒暄后诸位继续自由活动。祁夫人拉着祁爸爸的手,朝着贺临走去。

她目的明确地表达今晚举报宴会的目的,并积极劝贺临去祁越那边,培养一下感情。

贺临忍着手臂上的痛痒,心情异常不错地端起来一杯酒,朝着冰雕走了过去。

他的指尖慢慢渗出来黑色的阴气,跟着他雀跃而行。

只是到了一定距离,贺临身上的阴气好像被什么阻隔,再也无法靠近祁越。

贺临的目光有些不悦,如果能直接蛊惑祁越,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去给祁越爸妈下鬼术。

不过无妨,祁越不是很孝顺吗?他就不信,祁爸祁妈开口,他必定能进了祁家门。

贺临野心很大,在他的眼里,钱权是最重要的东西。

贺家财产他必得,M城龙头祁家的家业,他也要搞到手!

他贺临一定要做人中龙,富可敌国那种!

自从知道祁越喜欢男人之后,他开始按照祁越的喜好打扮自己,吃他喜欢的东西,用他喜欢的各种牌子。

可是他的行为,却并没有吸引到祁越的关注。

因为很多挤破头想要贺祁家联姻的少爷们,都在做这种事。

祁越心知肚明,也烦不胜烦。

生在富贵之家,真爱难求,他拖到年近三十不婚,是想和命运抗争一下。

万一,就遇到不图他家世财产和那张脸的真心人呢?

祁越曾经为了让一些人放弃自己,还特意请来造型师,给脸上做了一块很丑的烫伤疤痕,想要用丑陋容貌寻找到真心待他之人。

但是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很多人对着那张可怖的脸,都能深情不已地夸出花来。

但凡他穷一点,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所以他不想结婚。

他厌恶任何一个有目的和他接近的人,尤其是以暴力和利益为首的贺临。

所以当他靠近时,祁越假装突然有事,与贺临擦身而过,那高贵的眼皮子里,只有水晶灯的反光,和满场关注着他动向的大墨镜少爷们的贪图。

堆满笑意的贺临,端起来的酒杯,尴尬停在半空。

妈的!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老子一定搞到能近你身的鬼!让你跪着求我和你联姻!

贺初吃着甜甜的小蛋糕,把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挺爽。

“奶油真不错啊,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好吃。”他随便跟一个小年轻说着,心情甚好。

小年轻点点头,满目嘲讽。心说就吃口奶油蛋糕,能乐成这样?

以前活得多穷酸?

吊死鬼撇撇嘴,大师的快乐你不懂。

贺初身边也自行空出来一圈,无人靠近,因为很多人觉得他土。

吊死鬼骂骂咧咧,“这帮孙子,不知道您有多大本事!瞧不起谁呢!”

“你在说昨晚的你自己吗?”贺初笑了,何必在意别人。

吊死鬼:“……”

往事不要再提……它轻轻唱了起来。

眼瞅着祁越进了洗手间,贺初擦擦手,也跟了上去。

“兄弟,桃花很旺,婚事将近,恭喜恭喜。”贺初进了洗手间,看到整理衣服的祁越,超级自来熟地拍了一巴掌上去。

那速度叫一个快,身边跟着的保镖,压根没来得及阻拦。

祁越警惕后退,眼神不善,很嫌弃地扫了扫肩膀。

下一秒,他身边的保镖像闪电一样,招呼起来贺初。

“送个礼物就这么表达谢意?”贺初端端站在原地,待保镖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抬手,只伸出一根食指,便轻松抵住了暴力冲击。

接着他在保镖和祁越惊讶的眼神里,伸开五指,包住保镖的拳头,向下一压,保镖整个人噗通就跪了下去。

“你?!”保镖感觉到整条手臂的骨头好像瞬间碎成沫,但一瞬之间,又复原了,痛感也消失不见。

他被震慑到了,有生之年,就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人!

祁越饶有兴致看着贺临,原来真少爷有些本事在身上。

“贺家果然后继有人,你在替贺临抱不平?”

毕竟他刚才公然驳了贺临面子。

“我要是替他抱不平,就不会追过来送你礼物。”说着他的眼神挑向祁越肩膀。

祁越也侧头垂眼看了看肩膀。

什么礼物?

什么都没有。

而且人有三把火,能随便拍?祁越眼里冷意加深。

豪门世家对这种事,信得很。

吊死鬼啧啧啧不停,“羡慕啊羡慕,大师,他身上的三把火,比他之前烧得旺多了!你也分我点灵火!”

“他被很多术法干扰,若不是本身命格昌顺,自家也有玄门大师帮忙,可能早就被人夺运夺财甚至夺命了。”贺初转身离开对吊死鬼说。

“这么说,豪门之地,也是各个玄门大师之间斗法之地?”吊死鬼理解力很到位。

“确实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只是很多战争,不用放在明面上。”

“大师你为什么帮祁越?”吊死鬼不理解,“因为他长得帅气逼人?”

“换个思维考虑事情,我是在制止贺临害人。”贺初唇角上扬,“这个世界里,但凡被我逮到作恶的,哪怕是只蚂蚁,我都会让他明白,不乖就要挨-打-哟。”

吊死鬼看着贺初笑得温柔善良,却莫名胆寒起来。

但这份胆寒不单单来自贺初,还有它不经意回头,看到双目沉如冰窖发狠的祁越带来的恐惧。

“大师,祁越瞪你!”吊死鬼告状。

“他会感激我的,不会等太久。”贺初拿起叉子,优雅吃着水果。

“啊!”宴会里突然有人痛苦喊了一声,很多人围了上去。

“怎么了,崔先生?”祁爸爸第一个过去,关心道。

“被鱼鳞,划破了嘴角。”五十左右的崔先生被妻女搀扶,嘴角流下血来。

“鱼鳞?”祁夫人眉头皱起,这是她们自家酒楼,后厨都是精挑细选的工作人员,怎么会出现这么低端的错误?

她和祁爸爸马上致歉,并且及时彻查今晚是谁负责刮鱼鳞。

机器刮完,他们都是安排人工检查几次,确保干净,才会做成菜,端给食客。

但是崔先生却摇摇头,对祁夫人说,“这鱼鳞,跟了我有一段时间了。”

大家都是奉请风水大师的豪门,这话一出,基本就都明白了。

崔先生,遇到事了。

有相熟的人说,“请个高人吧,我推荐游照,我虽然没请过他看事,但是请过的人,都说着实高。”

“不可!”贺初咽下一口榴莲,出声阻止。

游照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鱼鳞给我看看可以吗?”他伸出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客气问道。

在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这个刚从乡下认亲回来的真少爷,心说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净添乱。

崔先生亦是如此想法。

没人理会,挺尴尬,但是贺初下一句话,却让崔先生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半个月前,从东南方向,一水源大盛之地回家后,突然高烧三天,梦境是水中漂浮,耳膜发痛。醒后出现鱼鳞划伤伤口,持续至今。”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具体?你认识我家奉请的大师,他告诉你的?这,这不可能吧,他人在五崖山常年不下山,我们都是通话保持联系!”崔先生震惊了。

在场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嘿……”贺初笑,“鱼鳞给我看看?”

崔先生这回二话不说,赶紧把用纸巾捏着的鱼鳞双手奉上。

进入第一个副本啦,开始解决灵异事件了。

·

说下下章祁越发现了爸妈不对劲,也做了准备给大师打了电话,只是他不是遇到事就好奇激动,他很沉得住气,而且有这个本事掌控全局。但字数问题,没有在下章体现出来他做了什么。毕竟主场是贺初。祁越的事,后边的内容会提到过他做了准备,但是内容不多,一带而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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