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晕在画架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林小满胡乱抹了把脸,却抹不掉睫毛上凝结的水珠。陆沉将画夹轻轻推过来,褪色的纸页间,那行"等雨停,我们去看海"的字迹被岁月晕染得模糊,却像根刺,直直扎进她心里。
"那时我每天数着日子等你毕业,"陆沉的声音裹着沙哑,指尖抚过画夹里干枯的樱花,"可我爸突然被合作伙伴卷走全部资金,公司濒临破产。我不敢告诉你,更不敢拖累你......"他顿住,喉间溢出叹息,"我以为只要熬过那段时间,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
画室角落的石膏像蒙着层薄灰,林小满盯着它剥落的鼻尖,忽然想起毕业展那天,本该是她人生最闪耀的时刻,却接到他的分手短信。当时她攥着精心准备的双人机票,站在空荡荡的美术馆里,等成了一尊雕塑。
"所以你就消失了?"她突然冷笑,抓起画架上的调色刀,"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去你家楼下等,在画室画满你的样子,甚至跑去你实习的公司......"刀尖刺破空气,颜料管被撞翻,赭石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像凝固的血。
陆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调色刀当啷落地。他的掌心带着薄茧,体温透过潮湿的衣袖烫在皮肤上。"我每天都在后悔。"他重复,眼眶发红,"这三年我拼命工作,买下当年你最喜欢的那间海边小屋,可推开窗才发现......"
话音未落,画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合租室友小雨举着拖把冲进来:"小满!物业说必须今天修好漏水!"她一眼瞥见僵持的两人,尴尬地停在原地:"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林小满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不安的因子,夕阳不知何时沉入云层,画室重新被暮色笼罩。陆沉弯腰捡起调色刀,在画纸上随意涂抹,渐渐勾勒出轮廓——是她大学时常画的那只流浪猫。
"我在附近的设计公司工作。"他忽然开口,将画纸推过来,猫咪的眼睛闪着温柔的光,"如果你愿意......"
"我要修画室。"林小满打断他,抓起毛巾擦拭地板上的颜料,"小雨,帮我把梯子搬过来。"
陆沉沉默着接过她手里的水桶,转身接水时,林小满瞥见他衬衫后襟洇出深色的水痕——不知是雨还是汗。窗外又飘起细雨,打在破碎的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她支离破碎却又隐隐发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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