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了田村后贺溪走了一天才远远看到了一个小城镇,城镇的入门牌匾上写着药家镇,据路上行人说是德州中城镇之一。
德洲,从定京城所在的河南府通往河间府的一个要洲。
看样子没有走错路,贺溪这样想道,迈步进了镇中。
镇中人们的穿着明显与定京城中的有所不同了,说话的腔音也变了许多;似是因为旱情,他们的面色明显没有定京城里的人那样好,街边乞讨的人很多,样子与袭击了阿福婆家的那群饥民差不多。
若是再往北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贺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只是走了一天的他并没有什么精力来多在镇内走动,便寻了个客栈先住下了。
本来劳累了一天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时应该会睡得很沉,但怎料贺溪却突然犯起了梦魇。梦中的他好像亲身处在那混乱的院中,被迫一次次地看见阿福婆与那群人的争执,眼睁睁地看着阿福婆的一次次死亡。他该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他却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股莫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身体。
这梦持续了许久,直到次日辰时贺溪才悠悠睡醒。可睡了一觉后他更感觉浑身乏力了。
话虽如此,但好歹算是勉强回复了些许精神,贺溪穿好衣服下了楼,开始今日的行程。
在田村生活的几个月中他几乎是与世隔离的,从定京城出来时身上带的银钱也都在路上用光了,所以现下得找钱庄换些钱财。但贺溪在街上转了一圈都没看见钱庄,日头也越来越足,贺溪也只得先找个茶铺乘会儿凉。
好在路边的茶铺还是不少的。
贺溪用两枚铜板换了一碗茶,在茶老板倒茶时顺势与他攀谈了起来。
“老板,这儿可有钱庄或商行?”
“有。”老板指了指他们的南边,“这条路往南走,再往西边拐三个拐角就有了。”
“好,多谢。”
贺溪接过老板倒的茶水浅饮了几口。平民多饮苦茶,泡茶技术也不尽如人意,这苦茶刚一入口便带着浓烈的苦涩味,回味也是苦涩,苦得贺溪皱起了眉,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太阳光照强烈,街上的行人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或是用衣袖遮挡阳光。
而这其中,有两个少女与周围人的打扮格格不入。贺溪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定京女儿的穿着,而且看着还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穿着。
“老板,最近有定京的贵人来到这儿吗?”贺溪招了招手问道。
问贵人的话茶老板可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街头摆摊的平民百姓:“是不是定京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确实从南边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前些日子在城里的东边儿住下了。”
南方,那就十有**是了。
“多谢。”
道过谢后,贺溪假借喝茶挡住自己的脸,并看了一下那两名少女。
那俩少女似乎正在街上采买,手上拎了不少东西,一个较为活泼,另一个则比较安静。这两名少女正在交谈着什么,因为离得不远,贺溪能听见些许。
“玦月你近日风寒不知道哦,主子最近脾气很不好哦。”较为活泼的那名少女抱怨道,“好像是想吃点什么没吃到,前些日子发了好大的火,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了,幸好有月儿姑姑。”
“‘本宫要的是蟹黄酥,你们端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少女边抱怨边模仿道,语气学的惟妙惟肖,“这儿穷乡僻壤的,怎么可能有蟹黄酥这种定京城里的甜点心啊。”
本宫?
贺溪斜了斜眼,多看了那两名少女一眼;看样子还是皇宫里的贵人,但皇宫的人来这儿做什么。
正在这时,那名较为安静的少女开口说了话:“咳…鹊月,不可妄语主子。”
听到声音,正拿着茶碗喝茶的贺溪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时间有些远,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的。
所以贺溪放下茶碗,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却发现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子。
“人家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定京嘛,兴奋一下怎么啦。”那两名少女还在互相交流,其中一少女抱怨道,玦月则是回她道:“我们采买完就快些回去吧,若是耽搁太久惹月儿姑姑不高兴就不好了,而且今晚不是就要出发了嘛,再不回去收拾要来不及了。”
“好啦好啦,那我们回去吧。”鹊月很听玦月的话,拉着玦月朝回走。
那两名少女离开后没一会儿,街上的日头就渐渐褪去,贺溪也起身,朝着与两名少女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
“如今本宫行至德州,外公可有传讯?”
一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坐在书房中托腮道,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地图,地图上用笔圈出了几个地方,都是他此趟北上之行的目的地。
另一中年男人站在他的桌旁摇了摇头道:“殿下,不可急躁。”
此人正是五皇子,姜池姜灏麟。
“本宫知道,只是本宫担心京城会有变动。”姜池欲言又止,只用视线暗示了身旁的中年人,“舅父,外公那儿…”
“殿下担心也无济于事,京中的事情自有父亲和妹妹操劳,殿下只需要完美地完成此行任务,博得陛下欢心即可。”中年人道。
“既然如此——”
姜池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中年男人伸手打断,警惕地看向门外。
“来人了,殿下。”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咳…殿下,月儿姑姑说行李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离开德州了。”
中年人推开门,站在门外的玦月低下头恭敬说道。
“好的,我们知道了。”中年人看了一眼玦月,“玦月,你的风寒还没好么?”
“回大人,奴婢的病将将好了。”玦月故作瑟缩答道。
“嗯,退下吧,切莫过了病气给殿下。”中年人挥了挥手,示意玦月退下。
玦月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待玦月退下后中年男人才重新回到姜池身旁:“殿下,该动身了。”
“知道了。”姜池从凳子上站起身,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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