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请旨翻案

曼殊当日入宫还不到一个时辰,宫苑中央的锦和殿中便也一同有了动静。

只见殿内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人,身着一袭暗紫色蟒袍,金银丝线上交织的绣纹彰显了皇子的尊贵与威严,正是二皇子凌安弘,他声音冰冷,眼神阴鸷的望着殿中跪着的魃。

半是愤怒半是威胁道:“东西没拿到,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五弟的宫殿之中,陆拾,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或者说罚你的家人?”凌安弘明明笑着,却让人觉着脊背发凉。魃本名陆拾,有一双生胞弟名陆怀,他弟弟和父母被凌安弘循着不知名的由头下了诏狱。

陆拾本就浑身颤抖,听到“家人”二字后,脸色更加惨白,连连磕头,“求安王殿下开恩,不要动我家人,陆拾知错了,我这里有一至关重要的消息,还望您开恩,绕过我家人”。

“说”。凌安弘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仿佛如果从他身上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将他同他的家人一同处置了,

“鬼崖崖主曼殊是已故凤相之女”,陆拾声音颤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瞄着上方座椅之上转动扳指的凌安弘。

陷入思考的凌安弘,听到此话时,转动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突然抬头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看着殿中央的陆拾,被这样的目光凝视着,陆拾觉着周边的空气愈发压抑,空气沉静了许久,

“哈哈哈哈”,“这消息倒是有意思的紧”。凌安弘沉默了片刻后,竟大笑了出来。

见状,陆拾喉咙不自觉的上下吞咽了下。

“不过你应该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吧?”只见凌安弘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陆拾,在他身前站定,居高而下俯视着陆拾。

陆拾冷吸一口气,慌乱之中回复道:“我也是最近才确定的,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再告诉您”,

“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替我做决定?”凌安弘对陆拾的所言所行似乎极度不满,声音冰冷入骨问着,此时陆拾已经紧张的后背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紧忙磕头求饶道:“陆拾不敢”。

片刻后,凌安弘才又缓缓开口道:“不过念在你这消息尚且有用,我便小惩大诫,云羽”,凌安弘阴沉着脸喊出了贴身暗卫,“去,废了陆怀一根手指”,

“是”,那贴身暗卫便领命退下。

陆拾闻言连忙磕头,苦苦恳求道:“求二皇子放过我弟弟,我愿意替他受罚”,

凌安弘却笑道:“一根手指而已,如果再有事情瞒而不报,我并不能保证会对你的家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凌安弘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仿佛对别人的生死丝毫不在意,“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准你去见他一面”,随后便转身径直朝着坐着的地方走去。

此时跪在地上的陆拾,眼眶赤红,双拳握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凌安弘此时已经被千刀万剐。

昏暗潮湿的天牢中,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吱吱声,昏黄的灯光打在幽冷的牢壁之上,铁链在地上拖动的沉闷声音,让人觉着周遭的环境分外沉重压抑。

陆怀跪在地上,右手紧紧握着被人砍断了半截小指骨的左手,鲜血抑制不住流出,十指连心,他早已经疼的冷汗直流,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嘴唇已经苍白的失了血色。

陆拾看着蜷缩在地上虚弱的弟弟,心如刀绞,忍不住冲进牢房之中,跪在地面上,哽咽道:“对不起,弟弟,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陆拾的眼泪如同卸了闸的洪水一般,眼底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还有对自己无力护他的怨怼。

陆怀却只是抬起头望着陆拾,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哥,半截小指骨而已,本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断了便断了,哥哥不要自责”,

陆拾听见弟弟反向安慰自己,心中自责更甚,“阿怀,再等些时日,相信哥,哥一定会把你救出去,无论什么代价”,只见陆怀轻轻点头道:“哥,我相信你”。

翌日,凌聿珩进宫面圣,刚踏入入皇帝处理公务的大殿之上时,就发现龙椅之上的皇帝双唇紧抿,面色凝重,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威严和震怒,撇见凌安弘站在一边,他竟面露一丝得意之色,再结合今晨按插在凌安弘宫中眼线的回报,皇帝因何震怒倒也猜的十有七八了,只见凌聿珩,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拱手道:“儿臣向父皇问安”。

只见皇帝面色稍缓,应道:“珩儿,你来的正好”,之后便接着听他继续沉声问道,“你二哥刚向我禀报,当年凤家通敌,尚留有余孽在世,就在你和南辰王统领的鬼崖之中,你对此事可知情?”

凌聿珩缓缓回复道:“回禀父皇,儿臣此次来就是为向父皇禀报此事”,皇帝不禁面色露出一丝疑问之色:“此言何意?”。

“父皇,凤家嫡女凤梧,昨夜向儿臣呈上一物,名为琉璃瓦”,话音刚落,便见皇帝急忙问道:“可是你之前向朕提到的与前朝玉玺相关的琉璃瓦”,

皇帝面露焦急之色,连语速都不禁快了,说完之后觉着有些不妥,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又重新端坐好。

“回父皇,正是”,

“那宝物尚在何处”,皇帝故作沉稳的问到,

“回父皇,儿臣已经命裴昭连夜拿着琉璃瓦去苍梧深山去取玉玺了,想来昨天那时父皇已经睡下,便等今日一早立即向您上报”,

“好好”,只见皇帝龙颜大悦,连忙回复了两个好字,

凌聿珩抬头望见皇帝面露喜悦之色,便趁此时机说道:“这凤家嫡女主动上交此等宝物,并不像有通敌之心”,只见他顿了一顿,继续观察着皇帝神情,见并无异常,又继续说道:“父皇,或许当年凤相通敌之事,可能另有隐情”,

只见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思忖了片刻,说道:“皇儿说的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想来当年之事,似乎却有疑点,只不过当年刚刚天下初定,前朝余孽似有卷土中来之势,宁可错杀一千,断不可放过一个”,

“如今细细想来,确实不免操之过急了。”言语之间似乎还有一丝惋惜,接着又言道:“既然这凤家之女有此等觉悟,那朕便给她一次机会,便着她翻案吧。”

“父皇万万不可”。皇帝话音刚落,凌安弘便走上前来,阻止道:“父皇,此案在当年牵连甚广,如果重新翻案,怕是要引得朝野动荡,更何况已经结案,从丞相府搜出凤淮亲笔通敌信,便是铁证,又怎么会有假?”

皇帝沉思片刻,似乎权衡利弊,凌安弘睨了凌聿珩一眼,言语间带着讥讽:“父皇,五弟统领鬼崖多年,那凤家孽障早已是其得力心腹,五弟如此行事,怕是为满足私欲吧”。

果然皇帝一听,眉头紧蹙,面色骤变,凌聿珩见形势不妙,赶忙回复道:“父皇,凤相门徒众多,为人正派,朝廷上过半的文臣武将皆受过他的教导,施人恩惠,民间百姓也无一对其不满口称赞,当年之事草草结案,仅仅将此事算在鬼崖头上,通敌真相封存大理寺,众人心中皆有疑虑。”

“请父皇准许儿臣重翻旧案,如若此案真的是冤假错案,为凤相正名之余再行追封之行,可让权臣更加衷心追随于陛下,也能赢得百姓赞誉。”声音洪亮坚定,任谁都觉着珩王殿下赤胆忠心,一言一行皆是为了这朝堂更加安稳。

皇帝一听既能拉拢人心,稳固皇位,又能得百姓赞誉,青史留名,心中不免一动,便准了凌聿珩重翻旧案。

过了片刻,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面露惋惜:“说来,你和那凤家女儿还颇为有缘呢?”凌聿珩面露不解,皇帝又接着缓缓说道:“当年凤淮位高权重,已官拜丞相,他那女儿虽年纪小,却早已出落的沉鱼之姿,奈何只是个文官,朕便有意将她许配给你二哥做正妃,以此稳固朝堂,结秦晋之好,奈何凤相不愿,说不想女儿困于后宫之中”,

皇上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又继续开口:“后来,我们只得各退一步,丞相求我将赐婚之人换成你,希望我可以将你派往一边陲之地,做个闲散王爷,任谁也没想到,赐婚前夕出了此等丑事,实在令人惋惜”。

凌聿珩听闻此事,心中惊愕,意味深长的望了凌安弘一眼,凌安弘此时不知在思考什么,面色难看至极,眼中略过一抹怨恨,在宽阔衣袍下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青筋尽显。

少顷,皇帝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凌聿珩身上,神情淡然的说道:“若查到丞相确是遭人污蔑,朕会颁布圣旨恢复他的名誉,若你愿意,朕可将凤家女儿许给你作侧妃”,

凌聿珩心中不禁冷笑,心底也浮现了一股悲伤,似是想起了他的母妃,心中嘲讽:“呵,又是侧妃,天家想将这仁慈伪善做给外人看,没了显赫的家族做倚靠,便只能赐个不重要又不打眼的侧妃了”,不过他未将不屑与悲伤表露出来,只是神色如常的应下了。

皇帝点了点头,后来便挥手示意二人退下了。

皇宫后花园小路上,凌聿珩两人缓步在布满鹅卵石的湿滑小路上,凌安弘先停下了脚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凌聿珩:“看来那个凤家余孽对五弟来说举足轻重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五弟这样沉不住气,这么早就亮了底牌,如此冒险行事,并不像五弟的行事风格,就不怕玉玺取不出来,人没救成,又触怒了龙颜”。

言语间颇为得意,凌聿珩并不以为意,只是淡然的回复道:“这就不牢二哥费心了,不过二哥的叮嘱,我记住了”。“二哥既然没什么事情,我便告退了”之后便无一丝犹豫,转身离开了。

凌安弘望着凌聿珩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声冷哼:“纵然没能拿凤家之事卸掉你一条臂膀,不过也不是无功而返,至少我知道了那女子在你心中的地位好像比我想象的要重上许多。”那笑容诡异阴冷,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竟觉着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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