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典礼上西夏诈降的事件很快传到了皇城官家的耳朵里,官家大为震怒。好在敌军中了方天霸瓮中捉鳖的计策,全部都被擒获了。在两军混战中,西夏主帅及三百名亲信士兵当场毙命,原本候在西城外伺机攻城的3万西夏贼子也被悉数抓获,现下这些敌军都被拷上镣铐,关押进了周边的牢城,就待官家的圣旨来定罪了。
斩草还需除根,这些敌寇能一次诈降,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官家剑眉一挑,就下了一道圣旨,令方天霸将这些罪恶滔天的贼人即刻就地问斩,无需等待秋后处决。同时,为了表彰西卫将军夫人在大战中替将军传达军令、生擒3万敌寇,而后又在两军混战中壮烈牺牲的功绩,官家特地追封盼兮为二品诰命夫人,又为方天霸加官进爵,晋为殿前都指挥使,掌管皇城的卫戍部队,往后常驻西城,以长久保卫后方皇城的安宁。
自盼兮故去,方天霸心心念念便是要替亡妻实现她临终的夙愿,因此他多次向官家请命,领军出战,誓要攻克西夏,为本朝开疆拓土,此生不胜不归。
官家感念于其诚心,也知方天霸如此愤恨,有他先夫人被西夏敌寇所杀的缘故,加上攻打西夏也在官家的计划之中,便恩准了。
方天霸用了整整三年半的时间,才攻破西夏都城,西夏国主为免成为亡国之君,多次重拟投降契约,并承诺交出十万罗绮、800箱珍宝玉器来求和,但方天霸始终不为所动。直到之前一直与拓跋月交换军情信息的探子觐见西夏国主,说明拓跋月因爱上这位将军而反叛,导致诈降的西夏士兵悉数被斩杀的来龙去脉,西夏国主这才意识到问题的核心或许还在拓跋月的至亲身上。
西夏国主心中已燃起滔天的怒火,语气震怒:“此事为何现在才来禀报?!之前本王只当是中原有所防备,事先埋伏了精兵强将,这才导致诈降失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欺君罔上、隐瞒战事内情?你就不怕满门抄斩吗?”
“国主息怒。此战事失败的起因是拓跋月的叛国与临阵倒戈,其父亲拓跋青云为免惹祸上身,将知情的线人一一暗杀,臣实在是受到拓跋青云的威逼与要挟,这才不得不选择装聋作哑。现下中原的敌军压境,我大夏国面临亡国的危机,臣哪怕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也要向您说出实情。”探子伏地作痛哭状。
“罢了!那依你之见,这位中原的将军对我族赶尽杀绝,竟是皆因那个拓跋青云流落在外的女儿?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方将军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只为泄愤?这难免有些不合常理吧。”
探子再次跪拜,循循善诱道:“国主不知,拓跋青云为了操控其八年多以来未曾再见面的女儿拓跋月乖乖深入敌军、交换情报,以其亲生母亲与胞妹的性命作为要挟……”
西夏国主恍然大悟:“你是说……”
探子继续说下去:“国主不妨将拓跋月的母亲与胞妹交给那位方将军,再献出一些珍稀宝物,之前签订的契约中约定的每年向中原进献的贡品翻倍,如此,我大夏国方有一线生机呐!待我国休养生息几年,国力重归强盛,届时再向中原举兵报仇,亦是不晚呐!”
西夏国主点点头:“所言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即刻将拓跋青云关进大牢,今晚暗地处决,其家眷全部罚没为奴,财产收归国库。至于你,本王看在你救国有功的份儿上,算是戴罪立功,暂且留你一命。”
“谢国主开恩。”
西夏的使者孤身进入敌营,向方将军表明了西夏国主的诚意。果不其然,这次,方天霸同意了西夏的求和以及新拟的契约。
直到方天霸将盼兮的两位至亲接入军营安置好,这才收兵归国。
但是在回中原的路上却出了差池,大军在距离西城仅数百公里处安营扎寨时,盼兮的年仅12岁的胞妹拓跋流珠却意外走失了!
方天霸得知此事后心肝俱颤、无比震怒,找遍了方圆数十公里的大大小小的村庄,就是找不到拓跋流珠的半个影子!
无奈之下,方天霸只能留下数十位亲信的士兵继续在附近寻找,他先行带着无数的珍宝、战利品以及新拟定的契约班师回朝,向官家复命去了。
只是没想到,拓跋流珠这一失踪,就是整整二十年。期间方天霸无数次派人沿着大军回朝的路线去寻,均找不到她的丝毫踪迹。
当年班师回朝,方天霸奉官家之命,带人一一清点从西夏带回的战利品,方便做好记录,将这些珍宝玉器归入国库。
在清点的过程中,一个神秘的、在夜间泛起点点白色莹润的华光的镜子,引起了方天霸的注意。他派手下的亲信去牢城中把一位德高望重的、原为西夏老将军的阶下之囚抓来审问,这才知此镜为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名为空明镜。
夜色如墨,西城将军府。沦为阶下之囚的老将军被几名士兵丢在大堂的地板上,随后大门被重重关上。待手下全部退出去,方天霸才掀开幕后的珠帘,从内阁步入大殿中。
他拍手欢笑,在漆黑的大堂中听来却格外地阴森恐怖:“哈哈!想不到一向骁勇善战的西夏第一神将拓跋櫆,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拓跋櫆阴冷的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毛头小子,他的手筋、脚筋在酷刑中被一一挑断,身上的鞭痕无数,都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此时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废人,对任何人都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蜷缩伏地的垂垂老人似是已然认命,语带悲凉:“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夏国第一神将?在方将军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废人。您既然特意命人将我带到您跟前,定是有什么不便令外人所知的事情。您何妨开门见山?”
方天霸脸上挂着温和、灿然的笑,令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何算盘。
只见他缓缓在黑檀木椅上坐下,又不疾不徐地将桌上的木匣子打开,顿时,原本光线昏暗的屋内白光乍现,在这奇异白光的照耀下,整间大堂恍如白昼。
拓跋櫆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竟是空明镜!国主为了苟延残喘,竟将我族的传世之宝都一并献给了中原……”
方将军倒是神态自若,手上摆弄着镜子,心里默默做着盘算,表面上微微一笑,道:“此事还要感谢天子圣恩,放你西夏国一条生路。您说是也不是?”
垂暮的老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原本伏地的身躯已经按奈不住要站起来:“你……你此番叫我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神将先别激动,”方天霸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微笑的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语气也是柔和的,“我只是想要知道这空明镜的传说,以及……它的开启方式。你若还想安度晚年,最好老实交代。”
“呵呵!我拓跋櫆自被抓入中原,早就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我听说,你在西夏国土尚有七十岁的老母,现下,无人在其跟前侍奉、尽孝。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重回西夏,与年迈的老母团聚吗?”方天霸的唇角勾出一抹略带邪佞的笑。
面前老人的神情有所触动,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这空明镜为上古神器,无人知其来处,只是在本族间代代流传着一个传说,说这镜子里蕴含着上古无穷的神力,有移形造物之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我有生之年,从未见过任何人能打开这个镜子释放出所谓的上古神力,因此这空明镜虽有奇幻无比的流传的传说,但却被大夏国的国主当作普通的镜子随意丢弃在国库中,甚至连这次求和,都能献出这件宝器……若大夏国真有开启它的方法,方将军觉得,我族还会沦落到被中原大军压境的处境吗?”
老人的神色一派坦然,言辞之间也不无道理,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如此说来,只要找到打开这镜子的办法,就能主宰这镜子中的神力,乃至拥有……起死回生之术?”
方天霸拿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怔怔地将空明镜拿在手中看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镜子又放回匣子里封存。
拓跋櫆眼含希冀地盯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虽感到对对方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是希望此人能够履行先前的诺言。
方天霸前一秒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意,下一秒手起刀落,直接精准无比地割断了这位昔日的西夏神将的脖子,让他随着这个惊天秘密一同永远封存在了暗无天日的漆黑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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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他仍旧时常会回忆起他与盼兮那三年美好的恩爱时光,她并未给他下毒,也并没有选择将叛军引入西城。他始终相信,她心底仍旧是对他心存爱意的。
那些年,将军府的庭院中载有几盆南方的白梅花,盼兮甚是喜欢,每当她跳舞时,时常会从树枝上摘下一朵别在黝黑的发丝间,清幽的梅香伴着她婉约的舞姿悠然飘荡,甚是美极、妙哉!
因此,自她故去以降,方天霸不惜耗费巨资从南方移植大量的白梅花,栽满了西城的城池。每当他看到那片雪原般的梅林,闻到寒梅那彻骨的幽香,就会产生西城中的每个角落还有她的影子一般的错觉,就好似,她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在往后的漫长的悠悠岁月里,他无数次地凝望着那开遍西城的雪白的娇艳梅花,每当这时,他总是会想起往昔那些梦一般的青葱时光,而在那片最美的、皎白而朦胧的梦境中,永远留存着盼兮不灭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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