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之白俊的脸近在咫尺,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毓灵突然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有点发毛,就只能开口道:“赵王爷还有何事?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今日正是听雨轩大盘点的日子,文心等一众伙计还在店里等我呢。刚才和你一说话,我差点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墨黑的华贵锦袍将她抵在墙上,男子双手按住她的肩头,神情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乃至严肃,他凝视着女子的面容,细细端详,沉默许久。
毓灵见状,确实是有些慌乱了。她只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开口,却又斟酌良久、如鲠在喉。
男人的眸子里,尽是她看不懂的温柔与包容。
他微微一笑,双手轻抚着她的肩头,似在安慰,似在宠溺,又似乎只是,想要抚平女子此刻内心的不安与惶惑。
清雅的声音轻轻落进她的耳间,男子似乎只是在淡淡地诉说着一个稀疏平常的话题,语调却又温柔得不可思议:“做我的王妃吧,毓灵。原本我还想再等一等,等你真心爱上我,等我们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但是……我突然很害怕,再等下去,你我又会如上一世一样,重蹈覆辙。”
毓灵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把男人的最后一句话也给听岔了:“上一次?我们上一次见面,不就是在几天前?……”
男子望着她美丽的纯净如琉璃的眸子,不理会她的打岔,又一次郑重其事地问道:“毓灵娘子,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你爱我吗?”
这……似乎有些突然。
毓灵低头沉思良久。
爱?赵澜之贵为汴京城的小王爷,突然与她说这番话,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呢?
此刻的她,其实并不懂什么是爱。她只是一只千年修为的铃兰花精,自打降生人世以来,除了一心修炼仙术,渴望得道成仙以外,并未对任何人动过真情。何谈“爱”这么沉重的字眼?
她看到此前的墨言为情所伤,那般痛不欲生、借酒浇愁的样子,更是对这种名为“爱情”的东西,望而生畏。
似乎,爱情的开始有多么甜蜜,之后就会有多么地万箭穿心、患得患失。
但是,她隐隐地感觉到,赵澜之的内心似乎对此有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坚持与执着。
这又是为何?
女子的眼睛清灵得如同山涧清泉,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如果世间的爱情只是执着,那我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不愿有任何过分的执着。”
赵澜之淡然一笑,道:“爱,于我而言,只是守护。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候你,保护你的。等到有一天,你真心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好吗,毓灵?”
或许此刻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但是,赵澜之确实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与安全感——比阳光更温暖,比山涧更安然。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或许与这样一个人共同度过漫长的悠悠岁月,也还不错的。那样的日子,应该是安然、舒适又惬意的。
或许是男人的包容和温柔给了她安全感,或许是赵王爷的身份和地位让她清醒地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鬼使神差间,她竟脱口而出地答应了:“好啊。”
男人显然没想到女子竟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他,欣喜之间不禁还想进一步地询问,以此来确定对方的心意:“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王妃了?”
“嗯。”
男人的脸上满是柔和的华彩,笑意从心底里荡漾开来,直到绽放在他的嘴角。
他把娇小的灵澈的女子揽进怀里,仿佛找回一件挂念许久又失而复得的珍宝。
毓灵喜欢他宽厚的怀抱、温和的气质以及他仿佛无底线一般的包容。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赵澜之在她的身边,她所有的焦躁不安都能被瞬间平息,她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一种被阳光包围住的深深的温暖、踏实和放心。
或许,这就是人世间的凡人们所说的“爱”吗?
一株修行千年的铃兰花,说到底不过是一株植物,而她,又真的有了似乎凡人才会有的“爱”吗?
男人见毓灵愣了一会儿神,用原本揽着她的手轻轻地抚了几下她的背,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再过几日就是昭德帝姬赵擎兰的生辰,官家平日里最宠爱他这个小女儿,所以准备大摆宴席,隆重庆贺一番。宴会的地点就定在金澜小筑,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前去恭贺,我自然也不能缺席。你到时随我一同去吧,顺便再做几道美味的糕点、菜肴,也好在官家和刘娘娘面前,博些好感。这对你今后在东城商界的发展,只会是有利无害。”
毓灵明白,赵澜之也需要一个贤内助,与官家的妻女打好关系,让官家对赵王爷更加放心和信任,才是她此次最该做的事情。
“王爷放心。毓灵都明白。”
女子此刻的样子太过乖顺,反倒让赵澜之有些不适应了。
男人白皙的手指抚上她细嫩的脸庞,又细心地替她将额前飘飞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他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道:“在帝姬的生辰宴上,我会求官家为你我赐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王府。如此一来,也算是双喜临门。你既然答应了做我的王妃,以后可就赖不掉了。”
毓灵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我先回东城的听雨轩了。宴会上,总得有几道拿得出手的菜品来才是。我今日回去盘点一下店铺的营收,顺便再和厨娘研制一下新的菜品和糕点。总不能给赵王爷丢人吧?”俏皮的女子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机敏、聪慧与可爱,她灵动如小鹿的眼眸冲着男人眨了几眨,男人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一会儿我让金澜小筑的厨娘们都一同随你去听雨轩,多几个人一起研究菜品,总归你也能省心些。”
“那便谢过王爷体恤。”
毓灵起身要拜礼,被男人拦下,他在女子耳边温声细语道:“今后唤我‘澜之’,再叫王爷总归生分了些。”
“我只是叫惯了罢。”
“也好,都随你。”男人大手一挥,这才放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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