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满天,香风拂拂。临近四月,夜晚已经彻底没了冷意,夏璟熠沐浴完穿着寝衣坐在窗前吹风,几卷账本摞在一侧,手中还拿着一本正看的津津有味,以至于南星走到身后都未曾察觉。
南星将一白瓷高足盘放置夏璟熠面前,边笑道:“殿下自己宫中的账本都不看,对傅将军院中的却看的这么认真。”
“酥山!”夏璟熠看到盘中甜品眸子一亮,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冷饮了?”
“今日有些热,殿下晚膳都没怎么吃。”
夏璟熠放下账本,边吃边道:“下午练的身体有些热,吃饭时也无太多胃口。这还不到四月,气温就这般热了,今年夏天想是会来的很早,多多注意各地旱情,若有预兆提前打算。”
“是,”南星又道,“再过不到一月便是殿下的生辰了,近日百官已陆续送来贺礼,殿下可要看看礼单?”
“过几日再看罢,有什么特别的贺礼吗?”
“有一个,”南星道,“叶少卿除了贺礼,还进献了一个乐师。”
夏璟熠冷笑道:“想是因为前段时间哥哥为我推脱了选秀之事,才想着借贺礼之名安插眼线的。”
“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这女子?若是直接送回去恐会拂了叶少卿的面子。”
“即是乐师,那便送去乐坊,着人多注意些,过段时间找个错处送回去罢。”
“是。”南星应完,忽笑道,“百官都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这叶少卿竟然会送一个女子进来,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嗯...是有些奇怪,”夏璟熠沉吟道,“叶少卿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啊,那女子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南星想了片刻,摇头道:“暂未发觉有特殊之处,只是长得不错,尤擅琵琶。”
“这样啊,”夏璟熠又想了片刻,依然没想出什么头绪,摇了摇头道,“罢了,过几日本王亲自去看上一看,叶少卿不会做这种徒劳之事的,或有阴谋。对了,可查出叶少卿有何错处?”
南星摇头叹气道:“叶少卿做事滴水不漏,虽查到了一些贪官污吏与他来往密切,但却没有证据表明那些人所作之事与叶少卿有关,因此无法攀扯到他。”
夏璟熠并未太在意的点了点头,道:“他年纪轻轻能官居三品,只靠叶家和侯府的扶持是做不到这个位置的,自然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他的事先放放,叶家的嫡长子叶云羽呢?他身为嫡长子,却被一庶子抢了继承权,难道会心平气和的接受吗?”
“据属下所查探的情报,叶云羽及其母亲一系对被叶文瑜抢了继承人一事多有不满,但是叶少陵对叶文瑜的偏袒很是明显,并将叶文瑜寄养到其夫人名下,给了他嫡子身份。叶云羽刚开始抗争过,但是没能成功,后面还被赶出了京,这几年一直在地方上做官。近几年似是认命了,虽在地方,生活却很奢侈,属下倒是查出了他不少贪污受贿证据,只是即使是查处了他,怕是正合叶少卿的心意。”
“唔…好吃。”夏璟熠吃了一大口凉凉甜甜的酥山,微微眯了眯眼睛,漏出满足之色,
南星笑道:“殿下还是慢些吃吧,许久未吃过凉的了,莫要吃的太急伤了胃。”
夏璟熠摇头,又吃了一大口,弯着眼睛道:“把他调回京,给他升升官。”
“殿下是要让他们窝里斗?”
“嗯,”夏璟熠道,“叶家一家两卿,太势大了些,让他们家里乱一乱,免得总给大哥添乱。”
“可若他当真没了与叶少卿争的心思呢?”
“那就让他站的更高些,让他好好品尝品尝权力的滋味,一旦尝过,就很难松口了。”
夏璟熠说着,吃完了最后一勺酥山,看着空空荡荡的高足盘,仍意犹未尽,抬头对南星道:“南星,我还想再吃一碗。”
南星笑道:“殿下,不能了,属下送这一碗时被刘福公公看见了,可拦着属下说教好久呢,属下磨了许久才让刘福公公松口。这第二碗,属下肯定是送不过来了。殿下就只这一碗散散热气罢,等天热了再吃。”
“可今日就挺热的,多吃一碗也无妨,我把刘福支走,你再偷偷给我拿一碗。”夏璟熠试图再争取一碗,不料话音刚落,就听刘福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刘福语气无奈的笑着说道:“殿下,老奴可都听见了。老奴觉的不放心,过来看看,殿下果然又在教唆南星了。这才三月天,哪能吃那么多冰,殿下还是以身体为先,莫贪凉吃伤了胃。”
“可今日热的很,”夏璟熠辩解道,“而且往年我纵使吃了许多也没有不舒服过,这才两碗,肯定不打紧的。”
刘福道:“往年殿下那都是盛夏吃的,如今还尚未立夏呢。殿下若是觉得热,老奴给殿下扇风,但凉的是一口不能再吃了。陛下说了,事关殿下身体健康之事,皆有老奴做主,殿下这次说什么老奴也不会由着殿下了。”
自上次夏璟熠生病不让宫中人去请太医后,夏璟言不仅罚了宫人,并严令刘福不许由着夏璟熠的性子胡来,因此夏璟熠虽是主子,但一旦涉及到他身体健康之事,他便再做不了主,只得听刘福的话。
然而夏璟熠本就爱吃甜食冷饮最爱酥山,一个冬日未曾吃过,原先不吃倒也罢了,如今开了口,勾起了馋念,哪能轻易住口。于是半是哀求半是撒娇的对着刘福求了好半天,奈何刘福深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绝不松口,夏璟熠怏怏的向南星寻求帮助,但见南星也是无奈的耸肩摊手,表明他也没法。
夏璟熠深深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好吧,那就不吃了酥山了,吃个酪樱桃总可以吧?”
不料刘福再次摇头拒绝了:“殿下,已是二更末了,睡前不宜吃太多甜食,明日再吃罢。”
“可我现在格外想吃。”夏璟熠奋力争取,南星在一旁同为夏璟熠说情,而刘福坚持不许,三人僵持不下之际,傅洵之沐浴回来了。
傅洵之道:“在门外就听见你们吵吵了,怎么了?”
刘福对傅洵之行完礼,笑道:“傅将军劝劝殿下吧,这才三月,殿下就闹着要吃冰了,刚刚吃完酥山,这会又要吃酪樱桃。睡前哪能吃这么多甜食,傅将军也帮老奴劝劝殿下。若是吃伤了身体,陛下少不得又要担心了。”
夏璟熠争辩道:“我哪有这么容易吃伤身体,我吃完晚些睡就是了。”
刘福却道:“殿下明早还要上早朝呢,睡不够怎么能行?殿下这几日睡得也太晚了些。傅将军也是,殿下既不让奴才们服侍,傅将军该多督促殿下早些休息才是。殿下尚且年轻,还需要睡觉长身体...”
“哎~行行行,”作为让夏璟熠熬夜的罪魁祸首,傅洵之赶紧打断了刘福,正色道,“刘福公公说的是,睡前不能吃太多甜食。刘福公公放心,我帮你看着殿下。”
刘福道:“睡觉也...”
“是是是,睡觉我也帮您盯着,今晚肯定让殿下早点休息,多多长身体。”
刘福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傅将军了,殿下和傅将军若无别的事吩咐,老奴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去吧去吧。”傅洵之连连摆手,刘福遂端着空了的白瓷高足盘带着南星一起退了出去。夏璟熠怏怏不乐的坐在榻上,望着刚刚放置酥山的空荡荡的桌面,心中满是对酥山的怀念。
傅洵之在夏璟熠对面坐下,见状笑道:“这才三月,殿下就吃起冰了?”
“热。”夏璟熠闷声道。
傅洵之道,“白日是有些热,可这会哪里热了?”
清风徐徐,又是深夜,白天的那点热气早已褪了去,但夏璟熠就是觉得热,
他的身体好似一直停留在了对方手把手教他射箭之时,对方的体温一直紧紧缠绕着他,直到现在也未曾消散半分,他身体热,心里也热,身体内外都燥的不行,所以急切的渴望冰块压下身体的躁动。
真奇怪,他与他日日同眠夜夜同欢时也未曾觉得如此燥热,然而射箭时只是被对方贴着后背他就热的不行。夏璟熠一会想起那时的记忆,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更觉得热了。
热,燥热,一种无处发泄的燥热。没有冰,夏璟熠只好喝茶,一杯接一杯的倒,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他再拎起茶壶时,一滴水也没能倒出来时,才恍然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夏璟熠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又怅然若失的放下。
还是很热,自己难道是病了?夏璟熠摸了摸脑门,也没觉得热。唉...夏璟熠叹了口气,看来就是天气热了。
“殿下还要喝茶?今晚的饭菜有那么咸吗?”冷不丁的突然听见傅洵之带着笑意调侃的声音,夏璟熠终于彻底从神游中出来。
“屋里太热,出去吹吹风罢。”夏璟熠道。
月色满天,上下如银,晚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宫中散步,夏璟熠心不在焉,一路上低头不语。
两人走了快一刻钟,夏璟熠忽听身边人叹了口气,方再次回过神来,侧头问道:“怎么了?”
傅洵之望着夏璟熠,虽是叹气,眼中却带着笑意,道:“看来下官是要对刘福公公食言了。”
“嗯?”夏璟熠不解,刚刚要问,就只觉手心一热,对方忽然拉着自己快步朝来路走去。
“干嘛去?”夏璟熠困惑的大步跟着跟着傅洵之朝宫门走去,不忘问了一句。
“哄殿下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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