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我转身回到屋内,轻轻合上门扉。坐在床边,探身望向面朝里侧的男人——他依然醒着,双眸在垂帘下映着微光。

“你都不挽留我。”

“留不住的人,强求何益。”

“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账。”

“……”

我爬上床,在赵泽荫身侧躺下,望着他紧绷的侧脸,“不认便不认罢,原也不曾指望什么。”

“我不似你,满口虚言。”

“……”

静静端详赵泽荫片刻,我翻身平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一路上我曾编织过无数理由,企图搪塞独自逃离的行径——起初确为探寻同心蛊之秘,而后则是为铲除长生殿祸患,好了结徐鸮心结。

可这一切都不是甩开赵泽荫的理由,他说我满嘴谎言一点都没错。

“什么时候去祭拜飞云将军?”

“现在也可以。”

“明天吧,一早去,祭拜完将军我就回锦州了。”

“随你。”

我坐起身,翻过赵泽荫的身体,穿好鞋子向门口走去,手刚碰到门便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结实的小臂直勒得我胸骨痛。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骗子。”

“你可以叫我女骗子,但我有良心。”

“你对其他人都有良心,唯独对我没有。”

我转过身望进他眼底。那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寂,目光却异常温沉,唯有急促起伏的胸膛泄露了深藏的不安。

“不生气了好吗。”

“这是生气的事吗,你知不知道我回去找不到你人是什么心情,知不知道我在长生殿看到满地尸体你到处都不在时是什么心情,知不知道我这十几天究竟怎么过来的。你叫我不要生气?”

“可你刚才还给我喂糖水了呀,嘴对嘴喂我,我是晕了但我能感觉到。”

“……”

“不生气了好吗。”

我趁赵泽荫呆愣的一瞬间搂住他的腰,不由分说踮脚吻向他。

没有犹豫更加没有拒绝,男人不甘示弱吮吸着我的嘴唇,将我抱起来,“我想要你,一正。”

“你先说回锦州了你认账吗。”

把我抱到床上,赵泽荫双手撑在我耳侧问道,“你为何会有这种疑问,什么认账不认账,你已是我的妻子,至死不变。”

“等等等等,这不行。你得先去求贵太妃同意,然后求皇上赐婚,得有人见证才行。”

“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盘算了片刻,说道,“暂时没有了。”

“我都答应,放心了?”

我连连点头,“那就好,那,那来吧。”

赵泽荫解开我的衣扣,突然却停下手盯向我,“不对,刚才说到哪儿了……说黄一正!你为什么跑!”

算了,瞒不过这个人,还是投降罢。

我如实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说到口干舌燥,心头又泛起阵阵恶心——山巅那个血池的景象仿佛仍在眼前翻涌。

我赶忙下床连饮了几口茶水,才勉强压下不适。

赵泽荫盘膝而坐,沉吟半晌后抬眸,“这仍解释不了你为何要逃!”

“我亦有难处。”我重新爬上床,与他面对面坐下,“你想想,此事若处置不当便是杀头大罪。发生在蜀越境内,你舅舅这个蜀越总督岂能脱得了干系?”

“你能考虑到的,我会想不到?这与你叛逃毫无干系。”

“我…我总要替你考量。”我轻声辩白,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就像你优待我的人,我也一样嘛,互利共惠。”

赵泽荫眉头越蹙越紧,目光如炬地瞪着我,“你跑什么,还是说跟我在一起你不舒服,我碍着你了。”

我急忙扑进他怀中,软声道,“胡说些什么?我恨不能日日挂在你身上…不要生气了,好么?”

“谎话精。”他轻哼一声,指尖比划着,“我看你的鼻子该有——这么长。”

他竟还记得我从前说的童话故事。

“不要…”我佯装委屈地捂住鼻尖,“鼻子那样长,可就亲不了你了。”

赵泽荫终于不再绷着脸,伸手揽住我的腰,顺势将我压入锦被之中,“无妨…可以掰折了再亲。”

唇齿交缠间气息渐乱,说不紧张自是假的。我紧攥被褥,浑身绷得笔直。正当他抬起身欲长驱直入时,门外忽然响起通传:

“禀王爷,总督大人求见。”

我连忙轻推他胸膛,“总督大人找你…”

赵泽荫额间沁着细汗,低吼道,“听见了!又不聋…啧,偏挑这个时候。”

我反倒松了口气,“好热…我去洗澡。”

赵泽荫面色铁青用尽全力把**憋了回去,整个人如困兽般躁郁,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狠声道,“再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想去逛逛街,难得来一次。”

赵泽荫顿时揪住我的耳尖咆哮,“黄一正!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我赶忙讨饶,替他仔细系好衣带,“对不起嘛…我等你忙完一同去可好?我想和你一起玩。”

“这还差不多,你慌什么,说了会带你玩。”

摸摸我的头,临出门时又折返回来,在我脸边重重亲了一记,赵泽荫这才离开。

我轻唤一声“来人”,很快便见一个梳着双髻、身着柳黄裙衫的小丫头快步进来,恭敬地跪地行礼,自称名叫小楼。

这丫头模样伶俐,年纪尚小,引着我前往汤泉沐浴,又端来鲜果给我吃。

抹母果甘甜可口,荔枝正当季,汁水丰盈,教人吃得停不下来。我趴在池边大快朵颐,心情顿时明媚了许多。

换上淡红罗裙,待头发干透,我请小楼为我梳了个轻巧发髻。收拾妥当后,我提出想在院中逛逛,这小丫头毫不生疑,认真地为我讲解起来。

此处原是飞云将军故居,宅邸名为“无名”,园中各处院落分别题作“无悔”、“无怨”、“无忧”、“无束”、“无尘”、“无量”、“无我”、“无为”。

时光荏苒,园中几乎已寻不见向飞云往日生活的痕迹。岁月从不曾为谁驻足。

“无我园”的书架上多是艰深晦涩的兵法典籍,读来便令人昏昏欲睡。挑了本字少图多、绘有枪谱的册子,我坐在石阶上翻阅。不觉间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想学枪法?”

见赵泽荫归来,我比划着问道,“你看我能学吗?”

“你?”他轻笑摇头,“平地走路都会摔跤,还是算了。”

“协调性是差了些…”我讪讪道,“以前学跳舞时,手脚总不听使唤。”

赵泽荫挨着我坐下,摸摸我的发梢,“都是练出来的。如徐鸮那般天资卓绝的终究是少数。萧瑾从前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府千金,如今一样能上阵杀敌,毫不手软。”

“她为人如何?虽未曾谋面,但早闻她英勇无畏,是女中豪杰。”

赵泽荫眼中泛起笑意,“生得明艳,性子刚毅…就是杀敌时太过拼命。”

“若不拼命,哪还有女子的立身之地?”我轻叹道,“若父兄得力,她又何须如此?”

“唉…高迎远与她起初颇多龃龉,磨合了大半年,总算彼此包容了。”

“所为何事不和?”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高迎远是文官,不喜动辄喊打喊杀;而萧瑾明白,她若不强势些,难以镇住麾下将士。所幸此前击退海盗时二人配合默契,终是理解了彼此的难处。”

我暗忖确实如此——高迎远饱读诗书,自然倾向先礼后兵;而萧瑾身处其位,若先行谈判,只怕反被视作软弱。她最怕的,便是难以服众。

“有生之年,我定要拜会这位女将军。”

“这说的是什么话?”赵泽荫朗声笑道,“你若想见,我带你去便是。”

心中蓦然一涩,我无意识地抚上已蔓延至锁骨处的蛊纹——只怕我早已没有那么多时日等待了。

赵泽荫揽住我的肩,声音温和,“你想去何处,我都会带你去。不必心急,也不必惧怕。”

“那,我们下山逛逛?”

“你这个家伙,刚叫你不要急。算了算了,耳朵怕是筛子做的,专拣自己想听的话入耳。”

我开心地抱住赵泽荫的胳膊,笑道,“走嘛走嘛,难得天气不算湿热。”

一起下山进了城,我问起小白的去向,赵泽荫只说随徐鸮处置人去了。

我顿时了然——什么伍少爷,在真正的白家少爷面前不过蝼蚁。有他出面,承文之事自可平息,徐鸮也该知道如何探查消息。

华灯初上时,赵泽荫带我到酒楼随便吃点。连日酸汤喝得多了,此刻光是看见汤碗都觉得腮帮发酸。

正吃着,阿什木竟来了。赵泽荫不耐地命吴淼将人遣走,那胖知府只得擦着汗悻悻离去。

“多吃些,免得又饿晕。”

“塔拉寨子…可还好?”

“长生殿的使者已扣下,人未带走。”

我松了口气,雅妹总算逃过一劫。

吃了会儿小白来了,见了我顿时眉开眼笑,毫不拘礼地添筷同吃。他办事果然利落,不过半日便了结此事——不仅将那伍少爷痛揍一顿,更连本带利讨回了银钱。

趁赵泽荫去方便时,我赶紧拉住小白说,“把事儿办铁,别再去找承岐堂的麻烦。”

“黄姐姐你放心,就差扒皮了。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我摇着头给小白挑菜吃,“算了,我最近血腥场面见得有点多,胃口不太好。”

小白瞄了一眼四周,说,“你不知道,王爷知道你跑了又找不到你,气得发狂。”

“安啦,我已经掌握了安抚他的诀窍。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平静嘛。”

“那是那是,还是黄姐姐有办法。”小白嘿嘿一笑,“可别再跑了,王爷着实伤心。”

我望着窗户外,幽幽道,“道不尽人间伤心事,人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快乐。”

小白似专为吃饭而来,吃饱后便告辞离去。

我倚栏望着银珠府夜景,万家灯火与无垠花海交相辉映,美得令人心醉。

赵泽荫自身后拥住我,下颌轻抵在我肩头,“一正,你开心么?”

“开心啊。”我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在,自然开心。”

“那便好…我只怕管得太过,让你喘不过气才逃走。”

我转身摸摸他的下巴,那双眼眸中情绪太深,教人看不分明。

“你曾爱过玉烟么?”

“……严格而言,算不得爱。”他沉默片刻,“但喜欢确是有的,纵使早知她是细作。”

“无论喜欢或爱,总要排在理智之后,不是么?”

赵泽荫收拢手臂,声音低沉,“理智亦可妥协退让。”

“却不可丧失。”

“若真有那日…”他轻吻我的耳尖,“你最好问问自己,究竟对我做了何等不可饶恕之事。”

“譬如说…把这里掰折了?”

赵泽荫从不阻止我的手肆意探索,只在我耳畔溢出轻喘,“正经不过一刻…”

“困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便倚着赵泽荫打了个盹。

一回到无名院,我迫不及待地翻出纸笔画画。待他沐浴归来时,我已画了好些张。他裸着上身走来,饶有兴致地品评我的画作,忽然轻笑一声,转身从枕下抽出一封信笺。

“你来瞧瞧自己写的信。”

说着便朗声读了起来:

“亲爱的赵大牛:我与徐鸮、祝山枝、石在瓶行侠仗义,咱们越州见。匆念。黄小花。”

“做什么念这么大声…”我顿时面红耳赤,扑过去要抢,“怪难为情的!”

赵泽荫举高手含笑躲开,“跑得匆忙也就罢了,‘勿念’的‘勿’错写成‘匆’字,书写还如此潦草狂放——倒与你的画作一样,越看越叫人发笑。”

我细看之下,果真写错了字,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不准笑!快还给我!”

“不给,这可是我的东西。”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轻吻我的额发,“小花,别再乱跑了,平白让人担心。”

“好,都听你的。”

又休整一日,清早便收到请帖——越正王今夜设宴,邀赵泽荫赴会。是的,请帖上只字未提我的名字。

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请我是吧?我偏要去!

越正王府并不在银珠府城内,而是建于三十里外的密陀山下。吃了早饭,赵泽荫便带我出门,只带了七八亲兵,悠悠然启程。

越州气候湿热,轿舆多作透风设计。我身着轻纱裤裙与布鞋倒觉得凉爽,不似赵泽荫总是衣冠齐整。

路上我告诉他龙泉剑已给了祝山枝时,他只淡淡点了点头,全然未将此物放在心上。

许是这段时间无人讲话,一上车驾赵泽荫便打开了话匣。他细细问起我们在长生殿的经过,尤其关注我与长命仙交谈的细节。

我本也无心隐瞒——原本就未谈及同心蛊之事,何况那长命仙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不过是有人想借我之手铲除这个恶贯满盈之徒罢了。

“小小年纪便敢四处偷听,胆大包天。”赵泽荫轻捏我的鼻尖,“也不怕父皇当年砍了你的小脑袋。”

“先帝人可好了,总会赏我点心吃,还会问我近来学了什么新学问。”

赵泽荫鲜少得见高宗这般温和的模样。自云妃逝后,高宗便精神不济,易怒狂躁且毫无征兆。加之他那时常年驻守西境大营,纵使父子相见,也无法如明途那般撒娇讨得父皇温柔。

长子,幼弟,夹在其间的皇子,亦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我怎会从未见过你?”

“得了吧,你哪会记得一个小宫女?”我翘着腿欣赏窗外风景,“再说,我们确实几乎没碰过面。”

赵泽荫若有所悟地望向前方,似是陷入了旧日回忆。

不过两个时辰,车驾已行至密陀山下的越正王府。远远便见府门前人群簇拥,等候相迎。

白屈此人,我仅在明途登基大典时遥望过一眼。如今这儒雅老者比当年更清瘦几分,却是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一头乌发不见斑白。

年近花甲犹有此等风貌,实属难得。

难得见到小白一身正装规规矩矩站在人丛中,显得拘谨不安。虽未明问过,但此刻已能断定——白小白正是越正王的幼子。

老来得子,难怪白屈如此宠爱。

寒暄间众人入府,越正王全然未将我放在眼里。倒也寻常——他们只需巴结赵泽荫便是,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小白悄悄蹭到我身边低问,“姐姐可要去看我养的猫?”

我顿时来了兴致,拉住赵泽荫衣袖说要同小白去玩。他旁若无人地捏捏我的脸颊,温声道,“去吧。”

越正王府规模宏大,各院之间竟然需要行车代步。才刚踏入小白所居的容桂轩,便见草丛中忽地窜出一头猛兽直扑而来,撞得我眼冒金星。

尚未回神,只觉脸上一阵湿黏,粗糙的舌苔已在我脸上猛舔。

“胖胖!坐下!”

一只毛茸茸的黄褐色大物被人奋力拖开。小白笑着扶我起身,“快去洗脸,姐姐。”

我满脸黏糊地洗净后,一边擦脸一边端详那正与小白嬉闹的“猫”——那哪是猫,分明是只成年猞猁,养得肥硕圆滚,肚子几乎垂在地上。

见我迟疑不前,小白拉我去摸,“胖胖很乖,不咬人。”

“从哪儿得来的?”

小白指向后山,“幼时被母兽遗弃,我捡回来的。”

见这猞猁伸长脖颈轻触小白手掌。我小心翼翼抚上它的皮毛,它立刻亲昵地蹭了过来。

“胖胖喜欢你,抱抱它。”

说着小白便将这肥硕大猫塞进我怀中。我吓得惊叫,“毛掉我嘴里了!”逗得小白笑个不停。

嬉闹半晌,望着院中为胖胖梳毛的小白,我不由感叹,“这小子当真招人喜爱。”

一旁婢女掩口笑道,“想与小白少爷定亲的人家,不知排到哪儿去了。”

随后小白又领我去看他往日狩猎所得的战利品,如献宝的小孩儿一样。

“先前兆业托我打听你可曾定亲,我倒忘了问。”

“啊?尚未呢,急什么。”小白挠头道,“我想先跟着王爷多学些本事,等……”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耳尖泛红。我瞥见他颈间金铃,轻拍他肩膀笑道,“可真招人喜欢。”

正说话间,忽闻门外有人轻唤,“小白君。”

小白掀帘而出,眉头微蹙,“齐哥,何事?”

我跟出去一看,见是个衣着华贵得近乎扎眼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见我,赶忙拱手行礼,“哎呀呀,见过黄大人。”

小白向我介绍这是他四哥白齐。我正自疑惑,经白齐一番解释方才明白——原来那仗势欺人的伍少爷竟是他的侄子。

虽伍少爷年长于小白,却得恭恭敬敬唤声“叔叔”。

我不由惊叹:这便是高辈分的威势么?

“劣侄已知悔过,还望黄大人海量,莫与这顽劣晚辈计较,饶他一条性命。”

我冷嗤一声。小白既叫我姐姐,我倒凭空长了一辈。

“齐哥先去忙吧。”小白淡淡道。看得出他在家中地位颇高,兄长亦需礼让三分。

待白齐离去,小白叉着腰轻叹,“别理他,不过是来为侄子求情,不值原谅。”

“……罢了,交由你处置吧。”

小白转颜笑道,“放心黄姐姐,断不会教你吃亏。”

“胳膊肘竟往外拐?”

“嘿嘿,你都是我大嫂了,咱们本是一家。”

我愣了一下,惊诧地张大嘴,“什么大嫂,你瞎叫什么呢!赵泽荫,他——他跟你说了?”

挠挠后脑勺,小白说道,“他生闷气,喝多酒跟我说的,说他娘子跑了,要把她屁股打肿。”

我冷嗤一声,气鼓鼓地想,原来他想这么收拾我,还真是够狠。

下午我有些困,就在小白床上睡一会儿,这一觉从阳光中开始却在雨中结束。

醒来时,胖胖睡在床边,咕噜咕噜发出声响,我看着窗外的雨,只觉得疲惫难以舒缓。

这胖猫热情过头,一醒了就扑我腿上,我都怀疑它饿了想啃我两口。

好不容易打发走胖胖,婢女来报小白马上回来。

喝过茶,我撑伞在附近闲步,沿石子路行至湖畔,遥见一道熟悉身影独立码头怔怔出神。

见我踱步近前,那人却面无波澜,不知在想什么。

“见过黄大人。”

“杨颂?你也来赴宴?”

“嗯。”

我望着湖面万千雨涡轻声道,“比起小白,你心思过于沉重了。”

“自不如他,生活单纯,无忧无虑。”

伸手接着雨,我纱袖渐湿,透出底下红纹。杨颂瞥了一眼,骤然蹙眉。

“在锦州时,看你还是挺快乐。”

“快乐终究太过奢侈,偶然有之便足矣。”

我耸耸肩要走,行不出两步却被杨颂叫住,“一正,越州危险。”

“……我知道。”我回眸笑道,“又如何,正合我意。”

[摸头][摸头][摸头]小白是个好孩子,其实在设定中他是大梁“战神”,终生未娶,当然,这只能写在番外里了。另:小白君这个称呼的由来,正文里并未提到,但文中暗示了他喜欢打猎。其实是因他小小年纪就打死了一只山中老虎(虽然老弱),故得小白君此名。相关内容也会在番外里提到。毕竟,属于他的故事,还没真正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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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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