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男：“我让你找人，你就去找她们？”

“不是，”美琪下意识否认，“8号他们不愿和我合作。”

寸头男咋舌：“也是，8号、11号、5号，这三人一看就是一起的，你要叫他们，1号和3号就要排除，他们绝对会闹，说我们骗了他们所有的手办。”

美琪转移话题：“那1号、3号现在怎么样？安抚好了吗？”

寸头男瞥着美琪，冷笑说：“我去安抚？”

美琪知道寸头男什么意思，于是立刻道歉：“对不起，权哥，当时我一心只想离开，毕竟那三个鬼太恐怖了，在死亡面前，我什么也想不到了，所以我才推了你一下，我也不是有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行了，”寸头男显然很吃示弱这一套，“过去的都过去了，待会注意就行。”

“那我去找12号加入我们？还有1号和3号的事也交给我吧，权哥，你就休养生息，待会指挥我们离开，”美琪示好赔笑，心中另有打算，说，“中午医生肯定要返三楼吃午饭，到时候，我们就马上去太平间，然后拿到圣水离开。”

寸头男想了想：“好，就这样做。”

……

餐厅人很少，除了10号，俞韵没看见其他病人，刚要去窗口，12号突然跑了出来，并时不时侧头往后看，仿佛后面有什么跟着。

等看到了人，12号便放松下来，主动往俞韵身边凑，俞韵见状，忙步后退，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12号自是察觉到了俞韵抗拒，顾不上尴尬，又转移目标，靠近时青岁和沈玄慈。

时青岁和沈玄慈也是一样态度，不过时青岁更加直接，抬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皱眉质问：“你要干什么？”

“我……”12号语塞，被吓到了一般踟蹰，她又往后看了一眼，确定什么也没看到，这才勉强解释，“我……我只是，我……”她指向窗口，“我只是来吃早餐而已，什么都没干。”

“哦，”时青岁让出位置，“那你先吧。”

12号硬着头皮上前，走到窗前才记起要去拿餐盘，于是又拐道走向盘架，两只手颤抖着，拿起了最上面的盘子。可甫一拿起，餐盘便哐当一下落了回去，12号终于忍受不住，惊恐着望向众人：“你们，你们今天早上没有看见女鬼吗？就在房中，就站在门口盯着你！”

俞韵挑眉，看向12号，而12号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仿佛得到回应似地立马走向俞韵，忙不迭道：“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就是它，它从昨晚一直到白天，一直都在我房门口，还有刚才……我看到它好像跟着我离开了二楼……”

俞韵快步后退，生怕12号会突然抱住自己：“你一共吃了多少次医生给你的胶囊？”

12号错愕，不知道俞韵为什么要问这个，当即就愣在原地，那些惊惶卡在脸上，如同生锈的机器，好一会才转回来：“好像是……1、2、3……5次，”12号语气肯定，“是5次。”

俞韵不语，猜到了12号的必死结局。

“怎、怎怎么了？”看到俞韵的表情，12号愈发不安，试图握住俞韵的手以缓解害怕，但俞韵躲过了，12号慌张，又去看别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个表情？5次是有什么不对吗？”12号逐渐崩溃，忍不住提高音量，“我们来医院已经三天了，今早就是第五次，这有什么不对？你们说啊。”

俞韵看向餐盘架，预备防御12号，10号悄悄端起正在吃的早餐，远离12号，沈玄慈和时青岁已然退到餐厅边缘，成为较安全的两人。

“那些药……是不是不能吃？”12号终于明白了，只是依旧不相信，“可那些医生看着你，你们怎么可能不吃？你们也吃了吧？一定吃了吧？而且只要吃下去，就算呕吐也吐不出来，”12号疾步看向俞韵，试图抓人说清楚，“就算不是5次，那肯定也吃了不少，对不对、对不对！你们也吃了5次药对不对？！”

俞韵摸上餐盘架，快速抽出一张餐盘，横亘在12号面前，阻止她继续往前：“你冷静一点。”

这种无人回应的情况让12号感到失控，她狰狞起五官，仿佛真成了精神疗养院中的病人。

12号嘶吼：“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叮铃铃。

陡然的铃声打断了12号的愤怒。

叮铃铃。

叮铃铃。

铃音清脆，旋律熟悉，几乎是刹那俞韵便知女鬼来了，她快速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源，结果就这么一看，俞韵就盯住了12号的病号服口袋。

12号也发现了，她身体颤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那垂坠的方形口袋。

叮铃铃。

叮铃铃。

12号害怕，手指才探到口袋里的冰凉，就禁不住扔了出去，破口尖叫：“啊啊啊啊——”

一只银白的翻盖手机陨石般砸到窗口上。

砰。

玻璃窗发出撞击的震声，当即裂了几块，留下破裂的陨石坑，但手机却反弹掉回地上，溜溜转了一圈，依旧在响。

叮铃铃。

叮铃铃。

俞韵精神万分紧绷，盯着手机，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这、这……”12号害怕得双手揪在一起，驼着背，像是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语无伦次，“这、这那是什么？怎么会在我的口袋里，我明明……我的衣服，什么都没有才对啊，这是什么啊？”

12号求助似地看向俞韵，俞韵狠狠蹙眉，警告12号：“别过来，不然……”

叮铃铃。

叮。

铃声戛然而至。

一瞬间，所有人也跟着铃声静止了，紧张地看向地上的手机。

一秒、两秒……五秒

时青岁耳尖忽而动了动，猛地看向俞韵：“小心。”

话音刚落，俞韵就感到手边桌子颤动，连带着固定的椅子一齐发出轻细的磕声，俞韵反应极快，冲12号大喊：“跑。”

12号不明所以，只看到俞韵飞一般逃离就餐区，然后自己身边的桌椅竟然动了起来，12号更害怕了，满眼惶恐：“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12号呼喊着，也想要离开，但桌椅全围了起来，试图把12号圈在里面。12号手忙脚乱，疯了似地跨过桌椅。

时青岁接到俞韵，转身就要带俞韵走，俞韵偏头去看12号，却看到了一个浅色的影子，影影绰绰，似乎正站在手机上方，女鬼好像也看到了俞韵，它缓慢抬头，油藻般黏腻的头发拨动着移向两边，露出中间青白的脸与一对黑洞洞的眼珠。

瞬间对视，让俞韵冷不丁冒出寒意，脚步定住。

女鬼没有表情，但瞳孔的黑仿佛流了出来，蛛网一般蔓上眼眶，这时，时青岁和沈玄慈也看到了女鬼。

时青岁下意识就想动作，但女鬼猛然抬头，脖颈如同断裂的枯枝，整个折断往后仰，脸面正对天花板，只留下那青白的皮肤，薄薄地包住肌肉与骨头的断面，异常诡异。

桌椅全部飞了起来，追随着女鬼的视线往上飞，沉重的桌椅挂住刚跨出一条腿的12号，也将她整个人带飞了起来，连带着重重撞向天花板，与之前砸手机的速度如出一辙。

“啊——”12号尖叫，但这声音没能在空中停留多久，就被自由落体的金属声全部取代。

哐里哐啷。

无数桌椅混乱地堆叠下落，12号被夹杂其中，半边身子掩盖在桌脚和椅背上，病号服瞬时渗出大片血迹，她的四肢全扭曲了，脑袋也歪向一边，并且头发处开始流出鲜血，布条般盖下了一只圆睁的眼，双目虚空。

12号身躯有些微微痉挛，但很快，这点动静也没有了。

12号死了。

俞韵心惊胆战，下意识去瞧女鬼，手机消失，女鬼也不见了，俞韵又抬头去看天花板，白色的墙顶印上一个圆形溅射的红，比起手机砸向玻璃，这更像一个陨石坑。

时青岁留意俞韵的神情，见她并无异样，这才去瞄远处的窗口：“食堂阿姨好像被吓跑了，早餐还能吃吗？”

俞韵收回视线：“不能的话就自己动手打吧。”

时青岁点头：“那我要吃份蒸饺，你要吗？我可以进厨房帮你热。”

俞韵走向餐厅后厨：“你自己吃吧，今天我想吃蒸糕。”

沈玄慈看着并肩离开的二人，又略有心悸地看看新死的12号：“对着尸体吃早餐，这不好吧？会没有食欲吧？不对，这就是我要学习的点……你们等等我，我有点害怕，我、我想吃包子，素包子。”

……

“方医生，”侯医生双眼血红，用力缠住方妍手腕，“我要去上厕所，你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方妍想挣脱，但侯医生抓得太紧，恨不得嵌进她的骨头，方妍无法，只好顺着侯医生走向厕所。

“今天是第三天，我们取了三份器官，虽然浪费了一份，但这个数量和时间，已经能让女鬼有能力杀人了，你知道的吧，”侯医生阴恻恻地回头，看向后面的同时，又分了一半眼神给方妍，继续说，“在这种时候，单独行动就是在找死，所以以后我上厕所，你都要跟着，你上厕所，我也可以陪。”

这话让方妍很不舒服，但她没有表现，只是无意识地摸向手环，试图得到一点安全感。

来到厕所，虽然没有意愿，方妍还是决定解决一下，于是赶在侯医生之前，推开了第一扇厕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