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渊看了一眼，便把纸条递给了白金珑。

白金珑接了过来。

一共三张纸条，一张整齐干净，一张皱巴巴，另一张有血迹。

白金珑打开了最干净的一张，这张应该是万临自己的纸条。

“——游戏积分规则

1.A组在郊区兰家，B组在城区控制中心。存活人数最多的组，每名组员积分增加10分。”

这张纸条写的是游戏的具体积分规则。原来B组不在别的幻境，只是离他们A组的距离比较远，在城中心。

白金珑把规则念出来，方便赵无渊听。

她分析道：“全员存活积分最高，大家都想得高分，自相残杀几率自然变小。挺好的。”

“2.每获得一张纸条线索增加积分1分。获得10张纸条线索增加积分20分，获得20张纸条线索增加积分50分。”

白金珑点头：“如果全员共享线索，大家刚好都是最高分。”

“3.夜晚降临后，城区成员可以往任何区域投放一枚轰炸器。”

白金珑皱了皱眉：“轰炸器，可以驱逐魔族？会有用么？”

“不过，能制作出这样的规则，魔王也有几分人性。”

旁边忽然响起一声笑，转头一看，赵无渊正看着她发笑。

相处几天，她看过赵无渊各种阴阳怪气的笑，皮笑肉不笑，就没像今天这样，笑出声的笑。

她奇怪：“请问，我是做什么取悦到您了？”

有这么好笑吗？

赵无渊眼里的笑意明显：“你还是……”

“真他娘的可爱。”

“……”白金珑蹙起了眉：“……谢谢？”

赵无渊又笑起来：“组员最多的组增加积分，这是刺激玩家们狙击对方阵营的玩家。B组的轰炸器，更多的可能是落到A组身上。”

“纸条加分，不仅鼓励共享，也是刺激掠夺。”

他说着，还在笑：“你现在还觉得魔王有人性？”

白金珑晃了晃纸条：“可是他至少提供了合作共赢的路啊。”

赵无渊的笑容收敛：“合作共赢？有几个人会选？”

他看向旁边还在哈哈大笑满地打滚的万临，眼神微暗：“掠夺总是比较简单。身陷兽笼，有几个人会保持人性？”

“可身陷兽笼就得变成兽？”

白金珑也看向了万临：“或许有人愿意。”

“可总有人不愿意。”她低头看向了下一张纸，低声道，“我不愿意。”

赵无渊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白金珑。

白金珑看着那张染血的纸条：“这上面写的是白天黑夜会交替的事情。”

“夜晚的蒙城是正常的蒙城。白天的蒙城是三十年前的蒙城。”

她把第二张纸条放进包里，打开了第三张纸条，“每个人都是真实的人，并非幻象。”

就像那两个兰家弟子，是真人。

新娘，也是真人。

只不过幻境给他们变了装扮，把他们变成了傀儡。

这条线索和他们推理出来的一样。

白金珑把纸条收起来，感受到通行证发出积分增加的震动。

她看向万临：“你杀人了？”

万临还在哈哈大笑。

赵无渊朝着万临张开手掌，一枚黄色铃铛从万临体内脱离，钻到赵无渊手心上。

万临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笑笑铃，可以让人忍不住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赵无渊的稀奇玩意儿真多。

万临躺在地上，捂住肚子不断喘气，脸颊还在微微抽搐。

赵无渊踢了他一脚：“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万临：“没……”

没等他说完，赵无渊又是一脚，还摇了摇手上的笑笑铃：“老实点。”

万临看着那个铃铛，眼皮直跳：“不是我先动的手……我，我……吴老三先挑衅我……我只是以牙还牙……”

所以，是真的把吴家老三杀了。

白金珑皱眉：“那另一个人呢？”

万临摇头：“没了。两张纸条都是在吴老三身上拿的。我也不知道他杀了谁。”

白金珑闻言，背后一阵恶寒。

在她和赵无渊在祠堂调查的时候，一场大逃生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她紧紧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从包里摸出了手机。

她编了一条消息，迅速群发了出去。

【速速离开兰家，危！】

她打开了一个业内交流大群，按照记忆中的A组阵营名单找齐剩下的7个人，群发了出去。现在的蒙城是现实中的蒙城，手机信号并不受影响。

赵无渊看见她的消息编辑内容，嘴角轻扬：“你也觉得B组会轰炸兰家？”

白金珑看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手轻轻捏紧成拳：“总要做好打算。”

“啾！”

忽然，一枚火箭形状的东西从城中心上空飞了出来，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朝着北边一个方向去了。

万临抬头，看见那东西时，神色惊慌，眼睛睁得大大的：“是轰炸器！”

“轰！”

没多久轰炸器极快地在远处着陆，一声巨响应声而起，瞬间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染成了红色，远远看去，那里正是兰家的方向。

三人静默地看着映出浓烈火光的方向，一时无言。

“B组这些杂种！”万临握拳砸了一下地，脸色阴沉。

A组的大本营正是兰家，这时B组轰炸兰家的动机不言而喻。

想杀人。

赵无渊转头看向白金珑：“你猜对了。”

白金珑看着半边天，眉头紧皱，那片滔天火红映入她的眼中，烈烈绵延。

赵无渊：“兰家被炸掉了，不知道明天会炸哪儿？”

他语气轻松，仿佛是讨论明天天气会怎么样，没什么担忧惧怕，甚至有些暗暗的期待。

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人。

白金珑看向城中心，从包中拿出一枚符咒，捏了个手诀，扔到面前的铁网上。

符咒贴到铁丝网上，闪过红色的光变成了红色，接着又变成橙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轮换了个遍儿，最后停在了黑色，符咒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烟。

那黑烟脱离铁丝网，高高漂浮在空中，冲着他们过来了。

白金珑退了两步，又拿出了一叠符咒，全部都丢出，竖在面前形成了一道符咒墙。

正当戒备着那道黑烟攻击人时，它却突然停住，那黑烟不断扭曲变化，渐渐变成了几个字——

此路不通！

下面还有一行名字——恕刑。

万临指着恕刑的名字：“这是，这是魔头留下的隔离墙！”

那字迹龙飞凤舞，透着张狂恣意，后面那感叹号很长，警示之意昭彰。

那黑烟又散开，开始扭曲，重新形成字形。

赵无渊忽然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去那边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从兰家逃出来。”

白金珑：“这里还有字……”

“别理他。”

白金珑看着那字渐渐成型，只有两个字，大得嚣张——菜鸡。

这字写得竟然还有点好看，如果忽视其中带着的鄙视意味，更好看了。

赵无渊看也不看那字，看着白金珑：“这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白金珑点点头，却还看着那两个字：“嚣张。”

不过他嚣张得有底气，目前整个世界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他魔化了，各地区沦陷的速度极快，很多人反抗他，但没人成功过。

那两个字停留了一段时间便消散了。

白金珑看着铁网，如果她开了金眼，或许还能和魔主留下的铁丝墙抗衡，但她穷，只剩下一颗金色鲛人泪，得省着用，开不了金眼。

“走吧。”

两个人又回到了他们那辆七座车面前。

白金珑：“回去的路我来开车。”

赵无渊把后座门打开，示意白金珑坐进去：“用不着你。”

“你，”他指了指万临：“过来开车。”

万临看着两个人，最后磨磨蹭蹭跟了上去。

赵无渊不耐烦了，倚着后座车门，掏出了那铃铛在手上，看着万临骂道：“干嘛呢，快点儿。”

已经坐上后座的白金珑看着赵无渊，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嘴角。

这个人对人毫不客气颐指气使，随便骂人的样子，和那种传说中的反派没什么两样。

万临看着那铃铛，飞速跑了过来，钻进了驾驶座。

他握住方向盘：“乐意为您效劳。”

赵无渊勉强满意地收起了铃铛，坐进去，就坐在白金珑的旁边。

万临启动了车，开得四平八稳，毫不颠簸。

白金珑往旁边看了一眼，赵无渊十分舒服地把脚都搁在了前面架子上，又点了一支歌，合上眼。

非常享受了，倒像是来蒙城旅游的。

“……”白金珑道：“开快点。”

万临往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看赵无渊的表情，没敢开快。

赵无渊眼睛没睁开，靠在后座上，慢悠悠开口：“两百码。”

白金珑：“那也不必。”

万临瞬间把速度调到两百，白金珑感觉自己就差点冲上了天。

赵无渊也睁开了眼睛：“没听见说不必？”

“是。”万临颤颤巍巍，又慢慢把速度降了下来。

三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兰家。

不过是已经消失了的兰家，被火烧成了一片黑色废墟。

兰家外面，还有5个人在一起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废墟。

正是剩下的玄门子弟。

除了被万临杀掉的吴老三和另一个人，其他人都在。

白金珑无端松了口气。

看着三人过来，五个人全部围了上来：“你们去哪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兰家为什么被轰炸器炸了？”

“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命，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白金珑冷哼一声：“你们自己不努力调查，却来问我？”

“可是……消息是你发给我们的，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兰家会这样？”

“对，你为什么会知道？”

“还有……”

赵无渊：“吵什么吵？”

他看着万临：“跟他们说。”

万临：“……是。”

万临把游戏规则和B组能随机轰炸的事情都告知了众人。

听到是B组的人动的手，A组的人都咬牙切齿。

白金珑把三张纸条都拿了出来：“你们都听懂了吧？这是那三张纸条，没懂的都拿去看看。”

众人都把纸条拿来轮流看了。

看着众人都看完了，白金珑把纸条收了回来，看着五个人道：“把你们的纸条也拿出来吧。”

“凭什么？”一个男的非常不可思议地盯着白金珑。

白金珑看向了他：“凭这个。”

她扬了扬拳头。

那男的涨红了脸：“你霸道！”

白金珑点头，理所应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