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孙曌瑛在宝玉楼坐了片刻之后也来到了后巷，看到孙玄影从三楼跃下焦急地上前询问。
少年将账本上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阿曌略有些惊讶，“竟然和妇玉有关，也就是说尹三福最后很可能是进了妇玉的房间。”孙曌瑛沉吟吟道，一手下意识地扶上自己的下巴。
“正好你们在这，怎么样？宝玉楼那边有线索吗？”蒋夜大步跨过门槛，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后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几人看见了对方都平安回来略微松了一口气，瞬间凑在了一起交流各自所得的信息和线索。
“什么？铃铛声？”孙曌瑛瞪圆了眼，想到了宝玉楼舞台上，妇玉公子跳舞时脚背上和手臂上全部带着银色铃铛悬链。
阿曌转头拍了拍孙玄影的肩膀，兴奋得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将少年的一边肩膀拍得一直往下沉，导致孙玄影的坐姿逐渐走形变成了高低肩。
“哎哎哎，你记不记得那个舞伶，就是妇玉公子他身上就带着铃铛！”孙曌瑛眼睛倒映着烛光的暖色，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言语有些激动。
孙玄影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完全无法同感少女的兴奋，淡声道：“没看到……”
“你怎么会没看到呢？那么大一个人在上面又跳又蹦的，他手上和脚上全是挂满铃铛的银链子啊！”孙曌瑛仿佛窦娥一般十分冤枉，简直要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还原当时的场景。
孙玄影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像只小猴子似的窜上窜下，不由得心底一阵窃笑。
“不管他，我这两只眼！”孙曌瑛作二指插目状，信誓旦旦道：“分明看到了，所以我合理的怀疑你看到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舞伶，妇玉公子。”
“没关系，是与不是去打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孙玄影用一贯的简单粗暴解决了少女的争论。
孙曌瑛附和道：“对，蒋夜你不是能探测到妖气吗，随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宝玉楼只接待女客～”某人又阴阳怪气起来……
孙曌瑛突然一怔，对了忘记这茬了，蒋夜怕是进不去，转而看向他身旁的人：“那周若羽和我一起进去？”
“不可！”蒋夜脱口而出，“若孙小姐所说的妇玉真的是妖，那你们冒然进去试探实在太过危险。”
听闻此话，周若羽看向一脸紧张的蒋夜，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和羞怯，玉白透亮的肌肤染上一抹绯红。
孙曌瑛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一丝不对劲，半眯着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二人，盯得他们有些局促和无措，周若羽偏头看向别处而蒋夜则低头挠腮。
周若羽受不了阿曌装模作样的眼神攻击，清咳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不如把妇玉从宝玉楼里引出来。”
孙曌瑛有点上头，忙不迭地追问：“你别转移话题啊，你俩……”
孙玄影看见少女又开始跑偏，随口插了一句：“你们探寻妖气最远不能超过多少？”
蒋夜赶紧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十步左右。”
孙玄影又道：“那妇玉公子应该就住在二楼，毕竟是头牌天天要见客，你们俩在楼下等着，我们到了房间里在窗口示意，你们再尝试催动灵力。”
孙曌瑛颔首，满面欣慰之色看向孙玄影，接着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行，他会易容，那我们俩进去试探，你们俩在楼下找机会试探妇玉的妖气。”
说完，少女又换上那种奇怪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二人……
***
翌日巳时，宝玉楼门口——
“扑哧”，周若羽忍俊不禁，眼前孙玄影已经换上了一张女相，孙曌瑛一手作沉思状捂住嘴巴，勉强憋住了笑。
“没想到孙公子女相甚是俊俏，我都要动心了～”周若羽来回扫视，一脸的惊奇。
孙玄影则目视虚空一脸麻木，仿佛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蒋夜忍住上翘的嘴角，催促着：“快进去吧，我们俩在楼下接应你们。”
“一会我来发问，你先不要作声。”阿曌叮嘱着一旁的少年，一边向小厮递了一包碎银后点了妇玉公子的名字。
行过朱红长梯到了二楼，小厮引着二人来到一扇门前，
“二位小姐，奴家妇玉有礼了。”
“快坐快坐，不必拘谨，我们二人仰慕公子的舞技，今日特意求见是为了表达对公子的思慕之情。”孙曌瑛熟门熟路，各种套话层出不穷，只是言语间过于真挚，听起来有些暧昧。
“咳咳～”孙玄影低头咳了两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孙曌瑛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笑呵呵地拉了凳子坐下后，妇玉十分有眼力地给二人倒了两杯茶然后在一旁也端庄安坐。
“不知妇玉公子了不了解荣山，不瞒公子我们是外来客，来名伶山游玩，灯红酒绿的场所有些腻了，反而有些想念山清水秀之地。”
“听人说这荣山中的光景倒是不俗，不知公子是否去过？”孙曌瑛面带笑意，但心里还是有些自觉话题引入地过于生硬，不知道妇玉会不会接茬……
只见妇玉顿了一顿，严肃的神色突然缓和，徐徐道：“未曾去过，这名伶山虽然与荣山毗邻，但是山上多有瘴气，再好的景色也都被遮盖住了，很少有人去爬那座山。”
“公子未曾去过，怎么知道山上有瘴气呢？”孙曌瑛毫无间隙地接道，将妇玉问了个猝不及防。
妇玉顿了片刻，低头下瞥道：“哦，听别人说起的。”
即使回答得并无破绽，但孙曌瑛还是瞧出了他的紧张和局促，妇玉两只手捧起茶盏啜饮了两口，随即补充道：“二位不如到临镇旁边的老鸦山上看看，老鸦山上各种飞鸟齐聚，万鸟振翅的景象倒是壮观。”
眼见妇玉有些手段，套话的过程不太顺利，孙曌瑛应声陪笑，随后也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两口。
“公子的屋子方位真好呀，坐南朝北十分通透，窗外的景色也一定很好吧～”孙曌瑛想起来要给楼下的蒋夜传递信号，于是在桌子底下暗暗戳了戳孙玄影的手，生硬开口提醒。
孙玄影随即起身抻了抻腰身，徐徐踱步走到了窗户口朝着楼下的人使了个眼色，蒋夜立即走到窗口的正下方开始运气催动灵力。
妇玉十分机警，似是有所察觉身后人的异常，正想要转头回看却被孙曌瑛开口打断，“妇玉公子喝茶呀，一会儿能不能劳烦公子带我们逛逛这名伶山，我们刚来还不太熟悉，这哪儿的饭菜可口，哪儿的酒香之类的可是指望公子透露一二了。”
孙曌瑛试图用脸上灿烂的笑容吸引妇玉的注意力，可对方已经肉眼可见地浑身紧绷，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僵硬。
还没等孙曌瑛作出反应，妇玉一个拍桌站起身，推开窗边的孙玄影就纵深跃出窗口，从房檐上一路飞檐走壁往远处跑去，楼下的二人也被这突然窜出的人影惊到，面面相觑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被这如闪电般的动势打得措手不及，孙曌瑛从腿间抽刀向前一甩，厉声喝道：“追啊！”
孙玄影接过少女凌空抛过来的弯刀，接到指令，转身抬腿，踩上窗台借力跳下，稳稳落地后飞速追去。
“抓活的！”孙曌瑛踩上风悬浮在大街上方疾声高呼，几人接到指令颔首示意，纷纷动身追赶上去。
“影！我去截住它，你在后！”少女扔下一句话后御风而上，疾风尖啸，孙曌瑛的紫色金纹衣袍被吹得烈烈鼓动，仿佛一面鲜艳的战旗凌空舞动。
阿曌将浮云撕开一条口子破风而行，从妇玉的头上绕到了他的正前方，只见她神女一般从天而降直直砸下，袍下尘土飞扬。
妇玉远远看见前方道路中央突然出现的少女心中一惊，脚下急忙刹住，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孙曌瑛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猎物，缓缓直起身，嘴角上翘：“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身后孙玄影已经赶上，二人前后夹击阻断了妇玉的去路，片刻后蒋周二人也已经赶到，妇玉被团团围住无路可逃。
蒋夜想要将局面控制住，语气平稳：“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公子不必紧张。”
“咱们坐下来聊聊。”周若羽也顺着师兄的话附和着。
可妇玉根本没打算和几人和平交谈，他四处张望仿佛还在找寻逃跑的空隙，孙曌瑛决定先发制人抽发念了缚妖咒，金索发着圣光向妇玉飞袭而来，没想到他身手极为矫健，蹬地而起一跃三丈高躲过了金索。
还好名伶山是座出了名的不夜城，白日里反而大家都在休息，街上的人零零散散并不算多，由得几个人在此一围，那些行人更是觉得有人要闹事远远地便散开了，腾出的这片空地正好供他们施展拳脚。
腾空而起的妇玉眼看着孙曌瑛一刀劈来，为了躲避这一刀他又不得不回到了地面，而一旁的蒋夜和孙玄影则等待多时，二人一起上前与妇玉缠斗起来。
周若羽在一旁绕圈用灵力盘了个阵法，蒋夜示意孙玄影将妇玉逼进阵中，二人合力将妇玉打得步步后退，眼见就要入阵他却突然双目发出金光，身上的衣服炸裂开来，几人周围鬼使神差地刮起一阵旋风，那风卷着树叶和尘土迷得几人根本睁不开眼纷纷掩面遮挡。
孙曌瑛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孙玄影吸了她的血幻化原身的时候也是如此，浑身膨胀皮肤爆裂，从内而外生长出一副全新的肉身。
“不好，他要化原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