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自从找到老人居住的楼层,肉松时常翻墙进小区去探望。

说是探望,其实是躲在楼下的草丛里,懒洋洋地趴一会儿便走了。

为什么不上去?肉松表示,万一被人类发现它一只小猫咪会搭乘电梯,恐怕要被吓个半死,这样多不好。

但真正不上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肉松要脸,绝不会承认是因为害怕遇见那个冷冰冰的人类。

它趴在小区的草丛里,慵懒地抖抖耳朵,准备眯一会儿。

有脚步声经过它待的草丛,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气味。

肉松倏地睁眼,刚酝酿好的睡意烟消云散,急忙钻出草丛去看经过的人。

结果大失所望,眼前是一个提着蔬菜和水果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一扭头,也发现了猫咪,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是肉松吗?”她轻声唤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肉松警惕地后退几步,人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它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类,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可这张脸却十分陌生,它从未见过。

中年妇女蹲下来,手伸到袋子里翻了翻,然后掏出一只蓝色纸绳小球,放到它面前:“肉松,这是给你的,拿去玩吧。”

肉松看了她一眼,见她笑脸盈盈,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便伸出一只爪,柔软的肉垫小心谨慎地触碰那只蓝色小球。

肉垫刚一摸到球,它登时睁大了眼睛,哇,这个手感好神奇!

蓝色小球似乎有一种魔力,爪子一放上去就舍不得拿下来了。肉松第一次玩玩具,对这只小球十分稀罕,一只爪子来回拨弄,圆滚滚的小球也跟着左右摇动。

它玩的越来越投入,两只爪齐齐上阵,一对毛绒耳朵直愣愣挺着,玻璃珠似的眼睛睁的溜圆,尾巴也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全然忘记身边还有一个陌生人类。

中年妇女看着肉松玩得如此开心,心里也软软的,不由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左右摇晃的猫猫头。

可肉松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身子猛地一颤,眨眼间蹦出老远,喉咙里发出一阵渗人的“喵呜”声,随即毫不犹豫地舍球逃跑。

没想到橘猫的反应如此之大,中年妇女呆愣住,直到橘猫的背影渐渐模糊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哎,肉松,你的球......”

远处,肉松听到人类的呼唤,跑得更快了。

它在心里懊恼,一时疏忽竟差点中了人类的诡计,本以为门口的保安是最危险的,没想到小区里仍然危机四伏,不容半点松懈。

幸好它闯荡江湖多年,警惕性强,才没酿成祸患。

——

屋里,老人慢悠悠地在客厅散步,吐司粘人,紧紧跟随着她。

开门声响起,她笑着打招呼:“小娟,买菜回来了?”

中年妇女爽朗地应一声,提着菜走进厨房,片刻,她急匆匆喊道:“哎哟,婆婆,您怎么又忘记关火,锅里的水都熬干啦!”

“什么?”老人一愣,连忙扶着腰走到厨房查看,“嗐,看我这记性,我心里想着事,一时给忘了。”

叫李娟的中年妇女,正是在老人家干了十几年的保姆,她端着锅给老人看,笑着嗔怪:“喏,您看,锅底都糊了。”

“这可怎么办?”

“没事,我用小苏打和白醋泡一会儿,拿刷子一刷,保准干净,”李娟搀扶着老人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见老人一脸自责,安慰道,“人总有忘事的时候,没出事就行,您老也别想太多啦。”

吐司也跟着跳上了沙发,小脸轻柔蹭着老人的手,发出的呼噜噜声让老人心神安定下来。

保姆摸摸吐司的毛,笑道:“吐司也来了,知道婆婆不高兴就来哄婆婆,真是只小乖猫。”

吐司被夸赞,呼噜声更大了。

保姆摸着吐司柔软的毛发,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肉松了,小区里不允许有流浪猫狗,也不知道肉松是怎么进来的。”

“真的,肉松进小区了?”老人显得十分意外,随即又笑着摇摇头,“这小调皮,点子最多,指不定从哪里钻进来的。”

保姆又说起刚才发生的事,面露忧愁:“肉松还是胆子小,我一摸它,它就吓得跑远了,您说,它在外面能吃好吗?”

听到这事儿,老人也是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担心肉松,只是现在身体不适,没办法下楼喂它,她想收养肉松,却又害怕这只有灵性的小家伙适应不了苦闷的居家生活。

保姆提议道:“您不是说过,肉松跟安佳小姐的关系不错嘛,要不让安佳小姐去喂喂它?”

“佳佳去上学了,不在A市。”

两人没了主意,默默低头抚摸着吐司。

突然,老人忽然眼前一亮:“实在不行,就让温书去喂吧。”

“安先生......”保姆眼前浮现出安温书冷冰冰的脸,禁不住嘶了一口气,感觉身上有点发冷:“这,这行吗?肉松会不会更害怕?”

老人却对自己的儿子格外信任:“放心吧,温书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实在不行,就给他抹点我的护肤品,肉松熟悉这个味道,想必就没那么害怕了。”

“对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别到时候又忘咯。”老人翻出手机,给儿子拨去了电话。

手机那一头“嘟嘟嘟”了半天,没有人接听。

保姆说:“安先生可能在开会吧,要不等会儿再打?”

到了晚上,在保姆的提醒下,老人又给儿子打电话,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妈?”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透着倦意。

老人听出他的疲惫,连忙长话短说:“儿子,最近有没有空?”

“还行,忙完这两天就没什么要事,怎么了?”

“是这样......”老人给他讲了肉松的事情,又笑呵呵地提出,“忙完这两天你来一趟,把我烤的小鱼干喂给肉松吧。”

安温书:“行,过两天我让助理去一趟。”

“等一下,”老人连忙打断,“还是你去喂吧。”

安温书:“......有区别吗?”

老人道:“当然有,肉松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咪,胆子小,爱撒娇,很怕生人,我不放心别人来喂,所以想让你去一趟。”

安温书提醒道:“妈,我也是生人。”

“你可是我的儿子,不算生人,到时候再擦一些我的护肤品,肉松一闻也不会那么害怕。”

电话那头沉默,似乎被老人的主意给震住了。

片刻后,安温书揉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到时候过去。”

老人顿时眉笑颜开,眼角的皱纹挤到一块:“好好,那就说定了,你早点休息,别熬的太晚。 ”

电话挂断,一旁的保姆很是担心:“安先生似乎有些不情愿,您为什么非要他去喂呢?”

老人摸了摸怀里的吐司,说道:“多接触一些有灵性的小生物,也许能把温书捂热。”

这......保姆更担心了,确定是猫把安先生捂热,而不是安先生把猫冻坏?

——

因为一时大意差点中人类的圈套,这让肉松格外没面子,郁郁寡欢,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吃啥啥不香,看啥啥不顺眼。

可偏偏总有猫撞上枪口。

肉松毫不费力地打倒前来报仇的黑猫,附带一个被吓得全身抖成筛子的奶牛猫。

团伙报复?真给做猫的丢脸!

肉松越想越气,积攒的怒火找到发泄口,一步一步把两只猫挤到花坛角落,阴沉的琥珀眼眸在两只猫身上来回扫视。

“喵呜~喵呜~”奶牛猫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以头抢地,身子颤抖得跳蚤来了都站不住脚。

一旁的黑猫仍是有些不服气,准备伺机而动,结果还没来得及动,脑袋又狠狠挨了一拳。

“嗷呜!”黑猫哀嚎,捂住脑壳趴下,终于老实了。

肉松深吸一口气,磕磕巴巴开口:“你,还有你,不服......不服,就......”

两只猫趴在地上半天,实在听不懂橘猫的话,便谨慎地抬起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它:“喵?”

“单挑”两个字哽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来,肉松更怒了,干脆又给眼前的猫猫头两巴掌。

黑猫和奶牛猫抱团发抖,模样异常凄惨。

唔,还是爪子好使多了,肉松松了口气,眯起眼睛慵懒地舔舐肉垫,打算以后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省事省心。

刚想换个爪子继续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肉松?”

谁啊,它不耐烦地一回头,正对上男人深邃冷冽的眼睛。

肉松:“......”

安温书:“......”

仿佛时间停滞,一人一猫默默看着对方,远处街道传来隐隐约约的鸣笛,不知是在为谁祈祷。

肉松身形僵硬地扭回头,四肢紧绷蓄力,然后心一横眼一闭,在黑猫和奶牛猫惊愕的眼神中,一溜烟窜了出去!

救命啊!有没有好心人救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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