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三章 风云变幻的红冷杉平原

现在,是红朵朵平原建厂第四年七月下旬。

在北方的红冷杉平原,由于之前前任总裁大熊的高度**,都市生产状况一直萧条。鲁鲁牙跟许多生产专家探讨了一下情况,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改革。而改革的第一步,就是要破除所有人之前对大熊的迷信。

在大熊还当着红冷杉大工厂的总经理,还未远迁隐居时,曾经发动各种揪“叛徒运动”。大熊是手腕强硬的领袖,大手一挥,就在短短五年内,把红冷杉平原从贫穷分散的村庄部落,变成了秩序分明的、运作严格的现代化大都市。然而大熊的性情极其多疑,且行事**、惩罚严厉,同样的大手一挥,就给红冷杉平原和附属的温寒平原立下了诸多琐碎的严苛的行事规则,推崇他个人的极端思想。不管是工厂里兢兢业业的普通员工,还是勤勤恳恳在田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还是大学里的教授和学生,只要不乖乖遵守这这些条条框框,不对他本人和他的思想产生崇敬心理,假如被他盯上了,就会被认为是对他的权威的挑衅,然后一律扣上出卖了工厂生产技术机密的帽子,这人的下场绝对只能是被解雇、流放、驱逐出平原外,甚至被枪绝。负责执行这些恐怖事件的人叫贝利利,是大熊身边最能干的助手(然而,大熊后来却也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忠心奴仆感到威胁感和畏惧)。这样彻底的独裁**让工厂内的决策层会议形同虚设,包括鲁鲁牙在内的莫莫托、科林、卡诺奇、布甲、米糕等等一群决策层成员整日噤若寒蝉,对大熊唯唯诺诺,对贝利利则咬牙切齿。

大熊离开了,这简直就是突然射入常年落入冰窑的红冷杉平原里的一道温暖的阳光。鲁鲁牙和其他成员一起迅速将离开了主子的贝利利和他的那帮手段残忍的下手逮捕入狱,并马上执行枪决,一举灭掉了所有人的心腹大患。然而,大家并没有马上松口气——大熊一声不响地遁入深林不再回归,却没有留下任何指示,谁都认为自己的能力是最强的,谁都想顶替大熊成为新一任总经理。几个月复杂的纷争后,原本不起眼的鲁鲁牙一路过关斩将,打败了所有对手,站在了制高点,成为了红冷杉市蛋糕大工厂的总经理。

然而,决策层的所有人都吸取了大熊时期的教训,一起约定:不论是谁当经理,一定要坚持集体领导,绝不能重蹈独裁**之覆辙。只是,并非所有老同事都支持鲁鲁牙上任,于是他们自发分为两个派别,组建了一个由鲁鲁牙主持的工厂决策议事会,和一个由科林主持的红冷杉管理议事会。

鲁鲁牙没有被眼前的分歧所阻碍,而是迅速将目光投向了全面改革。当务之急是平反大熊遗留的大量冤假错案。那些被冤枉的人,有的是因为说了几句对大熊政策不满的话,有的是被嫉妒的同事恶意举报。鲁鲁牙设立了一个专门的调查小组,且亲自过问了每一个案件,给那些被冤枉的人司法上的公正处理。这些人终于等来了洗清冤屈的一天,有人甚至激动得专门上鲁鲁牙的家门口送花感谢。

为了让工厂重新有活力,鲁鲁牙决定给工人们更多的自主空间。以前大熊在的时候,工人们干活就跟机器一样,只能按死规定来。现在可不一样了,鲁鲁牙专门下了通知,鼓励大家发挥自己的创意,做蛋糕的时候可以加点自己的想法。不过由于之前长期的高压状态,工人们显然没法一下子放开手脚,让鲁鲁牙很急躁。

鲁鲁牙整天跟同事们说,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也是很重要的。有饭吃、有房子住,管理上能少许多麻烦。

红冷杉平原以前主要做土豆泥蛋糕,而且产量还不怎么高,不仅吃久了索然无味,而且还吃不饱,市民们怨气大得很。鲁鲁牙专门派一组技术人员去学习大米市的半自动化生产技术。又灵机一动,想要开发新的蛋糕原料。于是他马上找了一帮专家研究,产出了玉米糊、番薯糊等新口味蛋糕。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更新了口味,人们也不抗拒。

鲁鲁牙还专门写了一份扩建住宅的计划,为此拿出工厂存的大量资金,想让每个人都能住上宽敞的楼房。很快,建筑工地上就热闹起来了,新楼一栋接着一栋盖起来。工程的最后,红冷杉市的每家每户都住上了窄小却完全免费的新房子,这可把市民们高兴坏了。鲁鲁牙还别出心裁地在城市里种植许多树木和花草,希冀人们能借此摆脱之前压抑的生活状态。

“大家不光要吃饱住好,精神上也得有追求。过去大熊不让文学创作,因为他怕有人拿笔杆子骂他。这太不公平了!”鲁鲁牙气愤地对米糕说道。于是,红冷杉平原上出现了久违的文学社团和艺术展览。办这些东西,在大熊的独裁下是想都不敢想的。

以往红冷杉平原与蓝利利平原(尤其是大米市)竞争极其激烈,两边都累得够呛。鲁鲁牙派了不少人去大米市,说要缓和一下关系,稍微放松“卷”的神经,不要再剑拔弩张了。这样,红冷杉就有更多的精力能放在工厂生产上。

鲁鲁牙对自己的改革特别满意,坚信这些措施能让红冷杉平原彻底摆脱以往的高压状态。虽然部分措施看上去用处不大,但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已经开始想着要把新政策推广到同样萎靡不振的温寒平原去了。

“我这是为他们好呀。”鲁鲁牙理直气壮。

改革总是磕磕绊绊的,问题很快就来了。

某一天,鲁鲁牙梳好了头上的毛发,美滋滋地去上班。结果一开家门,就迎来一群居民愤怒的围追堵截,吓得他连声尖叫。在秘书和保安的保护下,他安全赶到了工厂内,未歇下来喘口气便马上叫人把事情平息下去,一定、一定要查清楚!鲁鲁牙咆哮道。

原来,市民们自发地分为了两种对立的派别,却同仇敌忾地对他的改革充满抵触。一部分居民固执地认定,这点改动算什么,对岸大米市的生活模式才是理想的典范,直接照搬照抄不是更好?另一部分则受之前大熊**思想的严重洗脑,坚持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

得知事实后,鲁鲁牙气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他也清楚,改革者通常是要挨骂的,他必须得忍着,却不料温寒平原也有了异议。

这件事过了不到一个月,同年十二月初,温寒镇突然闹了极大的暴动,游行示威,抗议鲁鲁牙强加的改革。鲁鲁牙第一反应就是:将那些带头闹事、坚决抵制改革的居民统统关进监狱,处以十五天的拘留。没想到闹得更狠了。左思右想,他只好去求助猫猫。尽管猫猫所在的红朵朵平原在“国际”地位上并非处于顶尖行列,但他在众人之中颇具威望,大家都尊重他的意见。

猫猫听完之后,毫不客气地说:“那确实是你的问题,你怎么能把自己那套法子强加给别人呢?”

鲁鲁牙急忙辩解:“那不是法子,那是改革!我…我是为他们好!”

“‘为他们好’?我看你这改革也不怎么正确。”猫猫本想这么说,但一想到自己刚刚才说“不能强加别人”,不得已把话咽回去。

不过,猫猫自诩有威望者,还是很看重“团结”的。于是,他派了少羊去温寒平原,劝说那些暴乱的居民。鲁鲁牙更是调了一大批治安队伍去维护秩序,自己则亲自去现场劝闹事的人冷静,还给温寒镇立下字据:“我们绝对不再强加于人,也绝对不再把你们关进监狱了!”

没想到,事情刚过三天,温寒镇又来了一次暴动,比上次更剧烈。然而,这次暴动的原因不再是红冷杉的干预,而是很大一部分居民仍不满于现状,要求彻底否定现在的管理模式,转而去学习大米市的。更让鲁鲁牙惊恐的是,红冷杉平原内部竟然也有不少人在附和!

不过,鲁鲁牙这次吸取了教训,他还有点自知之明,第一步先赶去求助猫猫。猫猫听完鲁鲁牙一番急切的演讲后,皱起眉头。

“反对别人干预可以,想要彻底扔掉祖宗之法,那是变了心的问题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是非问题了,这是原则问题。”猫猫眯起乌黑的眼睛,语气强硬。

“那……那您觉得最好应该怎么处理呢?”鲁鲁牙问道。

猫猫点起一支烟,却不抽,而是沉思了一阵。

“把他们镇压下去吧。”他最后这么回答。

“可是……可是我前天刚跟他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搞镇压了……”鲁鲁牙很尴尬。

“那没办法,”猫猫心不在焉地弹了弹烟灰,“你说得太快了。”

猫猫的观点竟然也受到鲁鲁牙的同事们的一致赞同。鲁鲁牙只好硬着头皮指挥警察拘捕,结果可想而知,他本人和红冷杉市又遭到了谩骂。好在猫猫派了最会说话的飞飞去温寒平原做思想工作。飞飞花了几天温柔地劝解,就把事情平复下去了。猫猫则在公开场合站出来,威严地批评了闹事者们一顿,还表示支持红冷杉市的做法。那些人气焰瞬间矮了一截。

鲁鲁牙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一切完美了,不料红冷杉管理议事会的同事们——也就是与他向来关系就不好的同事们,对他的做法极有微词。某次议事会上,莫莫托、科林、卡诺奇、伏希罗(人称“伏子”)更是对鲁鲁牙明确表示,说他们一开始就反对他的改革,民众的接连反对更加证明了他们的正确,鲁鲁牙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总经理?

议事会受制于对手,鲁鲁牙没有发言权。他性子急,想找个时机报复一番,却没想到莫莫托他们先下手为强,绕过部分议事组织和行政程序,在一次议事会上试图直接解除鲁鲁牙的总经理职位。这把鲁鲁牙急坏了。好在他聪明地找来了自己几个支持者(其中包括朱可力),以同样的绕过程序的方式火速扳回局面,一下子解雇了骂他最狠的莫莫托、科林和卡诺奇三个人(伏子没有被赶走,是因为他年纪大,资历高,鲁鲁牙也没敢动)。

这事震惊了整个世界:鲁鲁牙作为红冷杉蛋糕厂的总经理,可是一口气解雇了三个核心成员啊。红冷杉市接下去该怎么办?而且,没过多久,鲁鲁牙突然又宣布,把前些日子还是他的支持者的、德高望重的安保部朱可力也解雇了。

红冷杉市一夜之间,流言四起。街头巷尾,人们都在热烈讨论鲁鲁牙的一系列惊人举动。鲁鲁牙怕红冷杉平原陷入暴动,连夜下发了好几条禁令,严禁人们讨论政务。这措施颇有大熊的遗风,大米甚至在一次公开采访中攻击他改革“反复无常”,又把他急得发慌。无奈,只得又去找猫猫。由于自己的事务太多,难以脱身,鲁鲁牙只好三番五次派人去红朵朵镇,求猫猫帮他说两句话。

猫猫为了顾全大局,让红平原维持安稳,就在众人面前为鲁鲁牙说了几句公道话。效果立竿见影,无论是红冷杉平原还是红朵朵平原,都没有人再乱说话了。鲁鲁牙对猫猫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决定扩大与红朵朵工厂的合作和援助。

风云变幻的红冷杉平原,至此,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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