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和陌生人对视一分钟会心动吗？

曾经的白知乐不知道答案，但他现在知道了。

不会，但他会打对方一拳。

如果他做得到的话。

终于，在一分又三十秒后，这场干瞪眼比拼以某人上课出神被老师发现后结束战斗。

“江清淮！这道题你来回答。”

少年被点到名起身回答问题，这才挪开目光。

终于结束了……

白知乐趁这间隙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小幅度活动四肢。他看着自己巴掌大的新身体，默默叹气。

他穿了，穿的不是人类就算了，不是动物不是植物，连活的都算不上。

他穿成了一只猫猫外形的猫毛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穿到这里的时候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他多跟在主角身边，就能让主角身边的规则之力让他变回人形。

说不定规则之力发现他说：哎，这里怎么有个小可爱走错地方了。来都来了，我就行行好帮帮他吧。

这不是白知乐自己的臆想，而是那个声音自己说的。虽然听着非常不靠谱，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看着即使被突然提问也能对答如流的江清淮，安心了一点。好歹是主角，万一呢。

就是这个主角太疑神疑鬼了，自己不过是刚穿过来的时候没适应动了一下，就被一直盯到现在。

真讨厌。

不过他伪装技术这么好，肯定不会被发现。

这节课是数学，老师提的问题很简单，没一会儿江清淮就重新坐下，视线落到那只猫毛毡上。

他记得这只猫毛毡被自己放在上了锁的柜子里，昨天晚上突然从书架上掉下砸中他，事情就变得奇怪了起来。比如……

它现在的位置比答题前向右偏移了两厘米。

.

下了课，江清淮把猫毛毡放回了课桌，出了教室。

好耶，自由了！

没人管的白知乐彻底卸下伪装，在江清淮的课桌里探索起来。

教科书、资料解读、全科笔记，整整齐齐码在一边，没劲。

没有零食、没有小说，更没有游戏机，干净得一览无余，没品。

简直就是老师口中那种只知道学习一无是处的书呆子，除了让他恨得牙痒痒只能每天半夜起来偷偷卷自己没有任何用途。

唯独让白知乐例外的是，书的另一侧是一罐子糖。

就是街边五块钱能买一大包的那种，白知乐听他某个吃过的同学说，除了是甜的以外找不出任何优点。

好无聊。

他燃起的探索欲和好奇心一下就熄灭了，刚准备躺下就听到教室外面传来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在叫江清淮的名字。

“江清淮！赶紧给我出来，你今天要是给爷磕两个认个错，我就不把你过去那些丑事抖出来。”

嗯？

有瓜！

白知乐一下抖擞，探出脑袋在课桌边沿往教室一看，哇，空了。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目标是成为人类的也是。

白知乐丈量了一下自己和地面的距离，好高啊。又把视线投向椅子，眼睛一闭，咕噜噜从课桌掉到了椅子边缘，被磕了一下后滚到地面。

好疼。

以后再也不滚了。

他仗着身体小，一路从各个桌椅下面穿过，挪到了门口，正好听到同学在议论。

“这谁啊，这么猖狂，要找江神。”

“我知道，冯青，常年活跃在年级通报板上的风云人物。打架、逃课、早恋，听说私底下还抽烟，反正不能干的事一个没落。”

“这听着更和江神没关系了啊，这两个人八竿子扯不到一起去吧。”

“那是你不知道，你没发现高三冯青收敛了很多？都是因为开学后江清淮把他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冯青见着他都绕着走。”

“啊，我知道了，据说那次冯青手骨骨折，肋骨都断了两根，老惨了。不过学校一直没公布参与的另外一个人是谁，我还以为是校外的呢，没想到是江神。那时候江神刚转学吧，冯青耀武扬威惯了，也没想到一下撞到了硬点子。”

这说的是江清淮吗？

打架这么凶，把人打骨折了，学校居然还包庇！

果然，主角就是不一样。

可恶可恶！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都堵在教室门口，江清淮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乌泱泱一大片，准备等上课铃响了再进去，就被人喊住。

“江清淮，你躲什么？是怕大家知道你那些破事，形象崩塌吗？”

这谁？

江清淮在脑海中搜寻一秒，将眼前人与记忆对上号，微微皱眉。

怎么又来找麻烦。

他不想和这种人多纠缠，准备转身的时候视线往旁边一瞥，看见了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有只猫毛毡躲在门后面的缝隙里，自以为藏得很好，神情专注，猫尾巴露出来了都不知道。

想走的心思一转，停了下来，轻飘飘一扫看向冯青。

“找我什么事。”

冯青看江清淮这个拽劲就不爽，看自己就跟看狗一样。不过想到自己手里的信息，他就舒心了，现在越装，一会儿就让他跌的更惨。

“同学们啊，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冯某人，觉得我污蔑你们心中的好学生。可大家都知道一件事吧，江清淮是转学过来的，高三，从隔壁金辰私立高中转过来的。试问，有哪个正常人会在高三这么个紧要关头转学，还从最好的学校转到次一点的？”

周围的都是一班同学，几乎说是整个临城一中的尖子生聚集地，没有人不清楚金辰中学的含金量。不提那用钱堆出来的硬件设施，高价聘请来的特级教师，就单单生源，别的学校就比不了。

金辰每年都盯着中考放榜的名单，从上往下取100个人，挨个打电话联系。说是什么阳光教育工程，学费全免，生活费减半，其实就是去陪那群家里有矿的少爷小姐读书，又凭着学习氛围良好的这一噱头拉投资。

别的不说，这套用钱砸人的方法特别好使，金辰已经连续好几年重本率力压老牌高中了。

而江清淮能够在高三才转过来一次月考都没有的情况下，被冠以江神的美誉，就是因为他从前在金辰就是个人物。在那种天才遍地走的地方，江清淮从入校开始，就一直稳坐第一宝座，且和第二有着断层的差距。

金辰的口头禅：你们最难的卷子，只是我们江神放松时候的选择。

临城一中的人气啊，气得直哆嗦，偏偏还没法反击。金辰的卷子质量确实比他们高，他们老师找渠道给他们复印过一份，他们羡慕得直流口水。

所以江清淮转学到临城一中的消息一出来，整个一中的人都乐坏了。

现在听冯青这么一说，才觉得不对劲。

是啊，金辰为什么放人呢，这么大的金字招牌，没道理不要啊。

冯青看周围人都听了进去，开始想这个问题，索性直接把答案亮了出来。

“能有什么？当然是你们江神那赖以为傲的成绩是假的喽。你们嘴上喊着的‘江神’，不过是人造出来引势的，他们班主任为了自己的绩效好看，每次都会提前给他透题。要不是有人看不下去举报了，他哪会从那种金窝来我们这种地方。”

围观同学皆被这口大瓜噎着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可这说的有理有据。莫非，真的是……

还在犹疑的悄悄打量江清淮，见后者仍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心中的怀疑又消下去几分。

“证据呢？冯青，口说无凭，而且你话里话外捧着金辰踩本校一脚的，搞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金辰的学生呢。”

“对啊，冯青。你也不是金辰的，这些消息你从哪来的，别是你和江神的私人恩怨你乱传谣吧。”

“就是就是，江神，我们都相信你。你就说一下吧，本人辟谣谁敢不信。”

好吵。

江清淮想走了，可是看门缝里猫毛毡听得正入迷的样子，看看手表快上课了，只好随口给了个答案。

“家里没钱，学费太贵，上不起就转学了。”

这回没来得及震惊，上课铃就响了，冯青明显想喊住大家再听他唠一句，可终究没抵住归班的浪潮。大家一边散了散了，一边目瞪口呆机械性往回走。

江清淮落在最后，前面一个女生“呀”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

正式仓皇往回开溜的白知乐。

“哪来的玩偶，绊了我一下。”

哼，明明是你差点踩了我一脚，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白知乐被她抓在手中装死，女生见它做工精致，想到肯定是哪个人不小心掉的，也不敢随意处置，正打算举起来问一下大家，就被一只手在半空截胡。

“我的，谢谢。”

女生恍恍惚惚把玩偶递出去，见江清淮拿着猫毛毡走远，才定下心神感慨。看起来那么冷的学神，私底下竟然玩娃娃的吗？

这反差萌，爱了爱了。

只有被玩的娃娃本娃才知道，江清淮就是一个大变态，他一点也不是喜欢玩娃娃！

他现在看自己的目光就像变态科学怪人发现新型生物，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固定在手术台上解剖一样。

QAQ。

不就是一个玩偶突然从地点A到达了地点B嘛，也、也没有那么奇怪吧，用得着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自己吗？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江清淮就不能装没看到吗？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一马怎么了？他只是一只可爱的猫毛毡，能有什么坏心思。

也许是他的碎碎念被老天听到，江清淮真的没再继续看他，只是捏了捏猫耳，把他扣到了书包上。

嘤。

变成挂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