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数学书、练习册、笔记本……”

白知乐把这些一一摆出来，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拨通电话。

很快接通，画面中闪过一片白，拉远，是江清淮的脖颈。

刚刚凑得太近了。

他不自觉磨牙。

“准备好了？”江清淮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白知乐迅速坐直，笔拿在手里，这才发现画面框中一直都只有江清淮脖子那一块。他现在穿着身宽松T恤，那块的皮肤全部裸露，前两天咬过的红色血点还在上面，格外刺眼。

“好了。但是你的脸呢，我看不到你的脸，你把脸露出来。”

镜头被抬高一点，这下白知乐可以看到江清淮了，他洗了头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干，因此还有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滴入衣领。五官被水汽打湿后尤为清丽，长睫成线，眼皮一掀看过来，艳地白知乐看呆了。

江清淮唇角一勾：“看课本，不要看我，乐乐专心。”

白知乐默默低头，今天下午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就提出让江清淮教自己学习，江清淮当然欣然应允，还让他回家把自己从前的书找出来，他可以在学校和他视频电话。

但真坐到书桌前，面前还放着数学书，白知乐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你数学学到哪里了？”

“……记不得了。”

白知乐是真记不得了，他病重到后来，虽然还去学校，只是去感受个氛围。高一还勉强听了几节课，高二心态逐渐枯败，每天的精力都在怎么让自己活得开心点。

“三角函数？”

“有点印象，学过，但好像忘了。”

手机里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听着像是打了个叉，白知乐不敢抬头看，只悄悄瘪了个嘴。

“指数函数？”

白知乐眼睛一亮，抢答：“这个我记得，就学这个！”

有人叹了口气：“这是必修一的内容。”

白知乐不在乎：“必修一怎么了，我们要打实基础，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他翻到必修一的书打开，大致一翻，果然，自己都有印象。就是这本书太白了，一点笔记都没有，不像他，上面都是自己画的小人。

白知乐支着脑袋听江清淮讲，他讲题的时候又把镜头放到了书本上，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圈圈点点，腕骨微凸，擦过粗糙的纸面泛红。

白知乐晃晃脑袋，不行，这双手他咬过，看着会饿。

只好把视线上移，又看见了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一滚一滚，想让人咬一口试试是不是软的。

“笃笃。”

白知乐回神，再看画面已经变了，江清淮用笔头敲着桌面：“走神了。”

“怪你，我现在饿得学不下去。”白知乐趴在桌面上，呆毛也不翘了，仿佛一颗蔫掉的小白菜。

江清淮：“还有两天放假，回家了喂你，或者你明天来找我。”

白知乐勉强爬起来，撑着脸：“继续吧。”

到底是学过有些印象的，白知乐复习起来速度还可以，加上江清淮总是能把复杂的知识点拆解开来，用通俗的话给他解释，白知乐基本上是一点就通。

学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外面传来晚自习人回来的声音。

白知乐：“别人都在教室，你为什么在宿舍学习。”

江清淮：“我和老师说了明年报名保送，需要自由安排时间。”

“啊？那你岂不是很忙，你还要教我，有时间吗？”白知乐怕因此耽误了他的成绩。

江清淮：“没事。就算明年测试我不去也有资格，高一高二为了拿奖学金去了很多竞赛，早就不用明年的考试了。”

白知乐听不得凡尔赛发言，遂把他踹下了线。

.

“哟，江哥，这是跟谁打视频电话啊，怎么我们一回来你就关了？”

周成鸣刚进门就看到他家江哥跟人家视频，只看见个白头发，一拍脑袋：“是不是上回在你床——”

江清淮把枕头扔到周成鸣头上：“忘了吧。”

然后拿起白知乐下午给他带着的零食，紧缩眉头。

周成鸣被他江哥教训，安分不了一会儿，在袋子里掏零食：“话梅糖、曲奇饼、酸奶……居然都是糖悦的，哇，这牌子不便宜啊。江哥，这是刚和你视频那个人给你送的？他跟你什么关系啊？”

江清淮点点头，盯着“糖悦”两个字没移开。

周成鸣看江清淮这表情不太好看，问：“咋的，你不喜欢吃？可我看你最近吃饭吃的挺好的啊，这也是人家一片心意，没必要不高兴吧。”

“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他绑的是我的卡。”江清淮拿出手机，查看消费记录。

周成鸣懂了：“哈哈哈哈，你是觉得这借花献佛是借你的花又来献你这尊佛，自产自销是吧。这小朋友也真有意思。”

如果是这个原因就好了。

可是江清淮翻遍了这张卡近几天的消费记录，没有发现一笔数额接近乐乐今天下午零食购物的。更甚者，这几天，白知乐根本没有用这张卡消费过。

最近的一笔付款还是那天下午白知乐送他上学。

那这笔钱是从哪来的？

乐乐在他身边并不缺钱用，但现在瞒着他去赚钱，难道是想……

江清淮给陈耳打了个电话。

.

又到了下班时间，白知乐直接包揽了店里的卫生打扫，好支走另一个店员。

他打开今天的小料盒，剩下的不多。

又拿了个超大号的圣代杯子，挖出勺冰沙，上面堆满奶油，浇上一层葡萄酱，还有椰奶露，最后是布灵布灵的爆爆珠。

大功告成，乐乐牌特制圣代冰激凌！

白知乐轻轻掀开大拇指那处的创口贴，看到点带血的红肉，连忙盖上。

怎么还没好，他明明感觉到有点痒了。

冰激凌被装到保温袋，到了临城一中学校门口。

这时候应该是约定好的晚上补习时间了，江清淮刚刚才给他发过消息，说他在洗澡，要等一下打视频电话。

门卫大爷看他一个人站在外面，乐着问：“同学，你又来找江清淮啊。”

白知乐惊讶：“你怎么知道？”

“嘿，你这头发这么明显，都来两三次了，还能记不住？”门卫大爷估计也是闲着，跟他多说两句，“我看你这年纪应该也是在读书吧，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你是初中的吗？”

已经16的白知乐羞愧，低着头把奶茶背在身后：“我都已经高二了，不过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休了学，现在病好了，还在补习之前的内容，不过很快您就会见到我的！”

他说的不全是假话，部分是他穿越前的经历。

门卫大爷连声好好好，还祝他身体健康。

他聊的开心，手机突然震动，一看，是江清淮给他打视频电话来了，连忙缩到校外的绿化带中，这才接听。

“喂？江清淮！”

他躲在灌木丛里，晚上天黑，现在手机镜头中他这边的画面漆黑一片。江清淮那边则是白炽灯大亮，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睡衣。

很好，食物有自己的自觉。

江清淮看到到黑色画面，慌乱一秒，听到白知乐声音才安定：“你这是在哪？”

“你猜啊，有奖问答，猜对了，我给你准备的有礼品哦。”

他碰了碰身边的包装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清淮神色一变，再去看时镜头中已经看不到人的身影了，白知乐愣住。

这是干嘛去了，走的时候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吗？

白知乐蹲得腿有点酸，准备再等一分钟，如果江清淮再不回来，他就不等了。

他在心里倒数，镜头中还是停留在空荡荡的床铺。

算了。

白知乐直接站起身准备钻出来，没想到上身刚露出来，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香的。

“你怎么来了？”

江清淮的声音还带着喘，香意也摇晃。

白知乐用了点力气才把自己的头从怀里钻出来，满头毛乱糟糟的。

“不是你说的，要我今天来找你啊。现在我来啦，你不高兴？”

白知乐感觉自己的头被人蹭了蹭，硬硬的。

“没有不高兴。只是，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白知乐把他推开，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当然是惊喜啊。不过，我看你这么惊讶的样子，你昨晚让我来不是诚心的，嗯？”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一个星期来两次。”江清淮把他从灌木丛中拉出来，摘干净身上的叶子。

白知乐摇头晃脑：“这有什么想不到，要是想，我可以天天都来。”

“真的？”

“真的真的！”

“哦，对了，快尝尝，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白知乐把奶茶袋子递给他，满带期待。

这可是他做了好几天奶茶，有了一定熟练度之后，按照江清淮的喜好为他特制的。

江清淮视线落到奶茶袋上的地址，还有白知乐手指上的创口贴，眸子黯了黯，这与陈耳昨天告诉他与白知乐见面的地方对应，稍微扬起的嘴角重新压回去。

挖了一勺圣代。

酸甜的，葡萄。

他又挖了一勺，弯腰递到白知乐嘴边，垂眸，问：“乐乐，你会离开我吗？”

来啦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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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