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抑制剂,Alpha的躁动被抚平,暂时安静了下来。
许襄安带他回家,一进门,煤老板便翘着尾巴迎了上来。
谢霄蹲下身和它对视,粗鲁地摸了几把它的脑袋,像是在警告小猫——你不许蹭我哥哥。
看得许襄安一脸无语。
他烦躁地把一人一猫丢进房间,转身走出阳台抽烟。
omega抽烟的样子很性感,只用修长的两指夹着香烟,便有了些颓废羁糜的气质。
跃然指尖的那一抹热烈猩红,在冷灰色调的钢铁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黑沉暗夜里的最后一抹星光。
尼古丁创造的烟雾缭绕在他漂亮的浅金色长发间,勾勒出了一副以迷茫为主题画像,倘若展出,一定会美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
平心而论。
许襄安的烟瘾并不大,只在母亲刚离世的那段日子里放纵过自己,但最近这份“放纵”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有些烦恼——为什么自己一手奶大的弟弟会在易感期把他当成发泄对象,又是亲又是搂的。
如果是在他障碍症发作的时候,谢霄做出这种行为十分合理正常。但问题是现在不是啊!
正常易感期的Alpha对omega做出圈地盘、亲吻、克制本能、收敛自身之类的爱护行为,99%是因为喜欢。
“……我日。”
在尼古丁的辅助下,许襄安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烦恼的问题——谢霄把他当成那…什么对象,有可能是因为喜欢他。
这个答案把许少爷吓得又连抽了两支烟。
他从没和谁建立过稳定而长久的亲密关系,洛维恩走得早,不算,许见山更是直接划掉,至于江季俩少爷,也仅是在狐朋狗友的行列中。
他害怕建立一段超越肉|体的亲密关系。之前天天撩谢霄也只不过是因为好玩,真实践起来第一个跑的就是他。
在他看来,如果只是单纯的□□关系、监护关系、养兄弟关系就算了,但一旦有人踩到了这些关系中的边境线……他就会开始思考这个人目的,思考这个人还有多久就会离开他,患得患失,从而主动退缩,在对方玩腻之前先一步退场。
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人得到他的全部以后,还会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毕竟,当年许见山得到洛维恩后,可没有多么珍惜。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人类的贪婪是无限的,而新鲜感是短暂的。
作为一个经验主义者,许襄安向来信奉这点。
他有时候会想,谢霄长大了是不是就不需要他了。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作为红线,如果谢霄想离开,他也没办法。
寻常人家的兄弟长大后都可能生疏,何况他们。
既定的结局和突然想明白的喜欢在这个深夜被命运托到许襄安面前,复杂得可怕。
“操……”他不擅长思考感情问题,下意识只想逃。
逃得远远的,没有人会越过那条线。
只要不靠近就好了……
大脑纷乱的许少爷抽了很久的烟,直到凌晨两点才舍得回房间睡觉。
梦里。
他久违地梦到了他的母亲。
洛维恩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梦里也一样。
她笑着,悠闲地走在一座□□西亚风的镂空花藤亭里,手边牵着一个可爱的金发小男孩。
小男孩眼尾有颗漂亮的痣,仔细一看,能辨认出这是六岁时的许襄安。
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洛维恩。
他们走在那个花园里,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没有尽头。
突然,洛维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叮铃铃的,闹人得很。
她无奈松开许襄安的手,接起电话:“喂?”
然后便是无休无止的争吵。
温柔的人被逼成了疯子。
洛维恩歇斯底里地朝着电话那头呐喊:“许见山你他妈怎么能那么冷血呢?希伯斯是我的亲弟弟!就算他做错了事情,他可以给你道歉,给你认错,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明白《拉斐尔提案》对他有多重要吗?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工人们有多重要吗?!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命运!”
电话的另一头,许见山亦是情绪上涌,冷笑着反问:“我冷血?”
“我要是冷血,你弟弟就不止被贬职那么简单了。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对着你的照片发情,给你挂祈愿牌给你照顾儿子,为了你的一句话去搞什么拉斐尔提案,老子没杀了他就算不错了。换了别人,你觉得他还能在柏塔尼亚混下去?”
“希伯斯是老温斯顿亲生的吗?不会是私生子吧,路边随便哪个人的种啊?不然一个娘胎里出来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姐姐呢?多恶心啊……”
“……”
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声盘旋在年幼的许襄安头顶,其中夹杂着希伯斯舅舅的名字,让他听不太懂。
“舅舅怎么了?”他问。
“闭嘴!不关你的事。”洛维恩却没回答他,一心和电话那头的人争吵。
她的眼睛盯着年幼的许襄安,眼神中流露出怒意与憎恨,仿佛在透过许襄安看许见山。
这个混血小孩儿有他们身上共同的优点,优越的西方骨,漂亮的东方皮,洛维恩越看便越恨,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许见山这样的人。
许襄安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瞬间从梦里清醒过来,躺在床上,心脏砰砰砰地跳。
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这个夜晚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透。
噩梦。
——
几天后,洛维恩的忌日。
许襄安早早地便到了长青墓园,谢霄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一大束灿烂的向日葵。
Alpha一身铅灰色西装,眼眸低垂,显然还处于易感期的状态中,往日昳丽的面孔上戴了一个黑色的止咬器,莫名透露出几分野兽与禁欲的气息。
他们穿过一片湖泊,路过大树下漆面斑驳的铁艺长椅,路过一片开得正盛的野花丛,才来到洛维恩的墓前。
描金的碑文上写着她的一生——
“第一百一十九届帝国国会众议院议长,”
“《拉斐尔宣言》主要起草人”
“穷人的议员,
“启蒙党核心成员。”
“德拉诺·温斯顿爱女——洛维恩·温斯顿”
唯独没有寻常女性碑文上最常见的xxx之妻。
许见山站在墓碑前,两手空空,看着那几行碑文,不知在想什么。
见许襄安来,他像一位合格的父亲那样,温和地笑了笑:“小襄。”
“嗯。”许襄安颔首,目光略过他,看向他身边的人,直接道:“谢小姐怎么在这里?”
谢晓君站在许襄安身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因为许襄安的一句话,瞬间成了现场的焦点。
希伯斯·温斯顿紧随其后发难:“你没资格站在这里吧?”
“小三到正妻的墓碑前来示威么?”
场面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谢晓君的脸色铁青,口不择言道:“你就不是小三了么?男小三啊,你喜欢自己的亲姐姐,你比我更恶心,我凭什么不能站在这里?!”
她几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许见山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好父亲的伪装,忍不住怒吼:“够了!都闭嘴!”
“让洛维恩清静些!”
许襄安听见那句“喜欢自己的亲姐姐”时,心情复杂,下意识看了谢霄一眼。
谢霄回视他,眸光中是不加掩饰的保护意味。
他没有掺和希伯斯几人的争吵,金属止咬器之下的唇微微一笑,安抚般牵起omega的左手,温柔强大,令人安心。
“别牵我。”许襄安却是触电般抽出了手。
自那夜晚想明白以来,他就有些躲着谢霄。
避开Alpha自然的亲昵,避开一切越线行为。
希伯斯和洛维恩的结局摆在面前,让他在面对谢霄的亲近时总会下意识地想逃。
谢霄莫名被他甩开手,不解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许襄安:“……”
许襄安:“没什么。”
这场闹剧最后以许见山带着谢晓君主动离开为结局。
在他们走后。
希伯斯·温斯顿在洛维恩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像看不够似的,最后跪了下去:“姐姐。”
首席**官高贵的头颅低垂,磕在冰冷的墓碑上,久久抬不起来。
“我想你了。”希伯斯跪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长青墓园的木芙蓉今年开得好艳……你给我的戒指,我也还留着。”
许襄安看着往日和蔼的舅舅撕开伪装,失神地无序呓语,神色复杂。
许见山不一定爱他的妻子,但希伯斯一定爱他的姐姐。
当初许见山出轨谢晓君后,最尽心安慰洛维恩、劝洛维恩离婚的是希伯斯。
为了共同的理想努力奋斗,为拉斐尔提案日夜拼搏也是他,为洛维恩筹划后路的还是他……
许见山对洛维恩的感情中,大部分是利用,只有少部分真情。
而希伯斯对姐姐的爱是永恒。
在这份永恒中,谁是谁非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下。
谢霄小心地把手里的向日葵放到墓碑前,没有打扰希伯斯。
这一章阿许的回避型依恋属性开始爆发了。
小谢,快抓紧他。
—
写着写着,感觉温斯顿家骨科是传统啊……弟弟喜欢姐姐,姐姐的儿子喜欢弟弟(伪)
(笑)
关于洛维恩的碑文和生平,我的灵感来源于最近在网上经常看到的几句话“权利是女人最好的补品”、“女性要从政从商才有话语权”,孙颖莎拥有话语权让女主持人在冬天能够穿上温暖的羽绒服支持,冰岛联合政府全女性领导人,“女武神政府”,今年的女性意识觉醒格外厉害,让我领悟到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回避依恋(硬骨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