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试图杀死蔷薇,却被蔷薇迷了魂,甘心沉沦。
*
又是一场雨。
自那天开始,这颗星球上的雨水就突然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蒙蒙细雨、瓢泼大雨、狂风骤雨……总归一切雨水可能有的状态都在这段时间里叫顾栖经历了一遍。
在此之前,顾栖是很喜欢下雨的,但他喜欢的只是周期为半天的雨。
他喜欢下雨天时缩在被窝里的温暖,喜欢下雨天喝着热茶看窗外水汽朦胧,也喜欢在雨天打着伞独自走过圣浮里亚星球的中央广场、仰望那座女神雕像,和匆忙的人群擦肩而过。
但他并不喜欢连续数天的雨,沉沉的天空似乎都被乌云压得低了一头,雨水不再是最初的清透,于是连累整个世界和它一起变成了压抑的灰色。而这很容易让顾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那位疯疯癫癫的的监护人,也是在这样一个连绵数日的阴雨天里消失的……
明明他们作为亲人相依为命了数年,可当年幼的顾栖抱着新钓上来的鱼去和查理爷爷换面包回来后,却发现那座海边的小屋空无一人——有些年代的木门大敞开着,细碎的沙粒被风雨卷着砸在了室内的地毯上,原本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却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过。
那时候顾栖抱着一袋子面包缩在门口,固执地等待着监护人的回来,从中午到晚上,从深夜到第二天清晨,又继续等到了雨水不停的中午……
即使雨水生冷,他也努力撑着潮湿的眼皮和湿漉漉的睫毛看向远方,看向涌动的潮水,他试图在灰暗的风雨天扬起最后一抹希望——
或许只要再等一等,那人就会游过浪花,又抱着一条新鲜、肥硕的深海鱼回来。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查理爷爷抱着放在了室内的床上,一切装潢还如曾经一般熟悉,但另一个手把手教会他一切的人却不见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只剩下他和他手腕上的小铃铛。
查理爷爷说他的监护人走了。
——他走哪儿了?
这是顾栖的疑问,是从年幼时到现在都无法遗忘的问题,可偏偏查理爷爷也不知道。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纵使在不愿意,顾栖只能慢慢接受着这个事实——或许,他被他的监护人抛弃了。
也是从那天起,顾栖决定要找到对方,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啪!
“嘶,好冰!”
一滴雨被风卷着从山洞口冲了进来,直接砸在了顾栖的脑门上,瞬间的冰凉立马把他从乱哄哄的回忆中拉扯了出来,正巧一抬眼就看到了几个听见动静的低阶虫族拖着高大的身子往山洞口挪动。
没反应过来的顾栖问道:“等等,你们要出去吗?现在还下着……”
剩下的话被吞到了肚子里,那几只低阶虫族像是一堵城墙,用结实的虫躯挡在了山洞口的门口,虽然遮挡住了几分不那么明亮的光线,但同样地也遮住了随风胡乱拍打的雨水,和那丝丝缕缕的凉意。
顾栖脸上的神情愈发地柔和,他在天鹅绒蚂蚁的虫腹上支起身子,半跪着探去,悬空腰腹抬手摸了摸山洞口几只大家伙的脑袋,低声说:“谢谢。”
随着黑发虫母的动作,宽大有着轻微破损的外套从他的后背滑了下来,蜂立马伸出前足,借由虫肢上刚毛于衣服料子的摩擦把它给提了起来、严严实实地护住了虫母苍白的脊背,以防任何漏风的可能性。
“有时候觉得你就像是个老妈子。”
顾栖嘀嘀咕咕撅了撅嘴,但还是听话地把衣服拉好,“黄金,如果你当爸爸了,一定是那种严肃且古板的大家长,甚至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穿破洞牛仔裤吧?”
透明渲染着水墨花纹的长翅拍了拍虫母的后背,又轻盈盈地滑过那浅肉粉色的虫尾,蜂偏头靠近些许,像是在观察那条丰腴的尾。
“怎么?”被引起注意的顾栖也低头打量自己的尾巴,甚至为了观察方便,他干脆仰躺在石榴的腹部,身姿柔韧地翘起了下半身。
薄粉微红,润泽剔透。
与此同时,数万米之隔的金翼星舰上——
“是虫母殿下的尾巴!我的天!”一位虫族士兵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深色的眼睛里是不可抑制的兴奋光芒。
在此之前他们虽然日日借助隐形追踪蜂而窥探着新生虫母的日常,但到底视线受到阻碍,无法完整地观察到虫母的尾部发育。可这回不一样,躲藏在山洞角落的追踪蜂可以说是找到了最好的角度,瞬间就将虫母的尾巴完整无遮挡地传递了到主控制室的大屏幕上。
“这种颜色的尾巴看起来就很脆弱,等等——那是什么?”
一位从事医疗工作的虫族被临时叫了过来,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赞同,“简直就是人间惨剧!看看虫母殿下的尾巴,怎么会有那么多血痕?要知道尾巴对于虫母来说是多么珍贵的一个部位!太可惜了!殿下应该被带回来娇养着……”
同样站在屏幕前的艾薇也沉下了脸。
虫母之于虫族是核,而虫尾之于虫母则如心脏。
在整个虫族可追溯到的历史中,新生虫母的精神力强大与否、日后发育健康程度和他腰腹下的虫尾脱不开关系;甚至有虫族的研究者,在从古至今的历届虫母的尾部发育历程中得到了一个被绝大多数虫族信服的结论:虫母的尾部颜色越清透干净,则血脉纯度越高。
当然,并不是每一位虫母都可以拥有以强大、珍贵著称的尾。
在虫族历史中,“虫母”这种身份不具有唯一性。在同一时代他们有可能会诞生数位,也可能在某一时代中接连多年不曾出现一位。
虫母的诞生期与其独有的特殊性一直都是整个虫族社会内部的未解之谜,他们似乎从出现的那天开始就拥有独立的灵魂、已成型的性格,即便从第一代有记录的虫母到现在,整个虫族也依旧无法确切掌握到确切的信息,只能在每一次虫母诞生之际发出的讯号来在茫茫的星海中寻找。
“看看这条尾巴,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来自医疗室的虫族脸上闪过痴迷,他对静立在一侧的艾薇·金翼道:
“艾薇大人,这位虫母殿下的血脉绝对很纯正,这才刚诞生几天?大人您看看这条尾巴,从腹部开始到末端颜色渐变,但整体还是以纯正的浅肉粉为主,如果再成长一段时间,或许会出现更大的惊喜!”
他摸了摸下巴,眼球落在黑发虫母的尾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猛然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却越想越有可能的想法。他道:“艾薇大人,您知道王血虫母吧?”
一直沉默的艾薇一愣,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飞快的茫然,但她很快回神,“我知道。”
“我现在有个猜测,062号星球上的这位虫母殿下很有可能是王血虫母。”
王血虫母珍惜且罕见,虫母会有很多个,但王血虫母一次只会出现一位。他的血液与尾部分泌的蜜对于虫族来说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且只有王血虫母才可以彻底、完全地操控其他虫族。甚至,王血虫母可以让所有虫族感受到他的爱恨情绪,借由情感的影响而达成自己的目的——爱我所爱,恨我所恨,为我所用,成刀成盾。
而普通虫母所能做到的仅仅是传递情绪,却无法共通情感。
更有传言,真正强大、被神明眷顾的王血虫母还可以分化出一对罕见的翅,但至今无虫族真正见过它们……
那更像是一个传说。
艾薇“嗖”地一下握紧了拳头,冷淡的面孔浮现出挣扎的烦躁,原本还准备颂扬王血虫母之珍贵的虫族立马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退到另一边继续观察屏幕中虫母殿下的尾巴了。
“王血虫母……”艾薇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上一任牵连大半个虫族陷入困境的虫母也有同样的血脉,那种被操控时整颗脑子都陷入风暴的感觉只有痛苦和撕裂,因为被控制而举着武器对向同族、以同伴的血液造就杀戮的战场……
当意识彻底清醒时,那时候的艾薇只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以及躺在血泊中生死未知的哥哥。
那该死的不受控制……
压下心里升腾的怒火,艾薇再一次看向屏幕内的黑发虫母,她目光认真,试图找到一些对方和上任虫母的差别——
062号星球的山洞里,正仰躺着欣赏自己虫尾的顾栖忽然汗毛一竖,有种被人盯着看的发毛感。他扭头将整个山洞都打量了一圈,见没有任何发现后,才悻悻收敛了视线,使唤蜂道:“黄金,帮我拿一下角落里的医用喷雾剂,就是白色的那个小瓶子。”
从垃圾堆里淘来的医用喷雾剂只有顾栖半截巴掌大,也就再有三五天过期,今天他正巧想起了虫尾上的伤痕,倒不如先喷点儿用一用,省得过期以后浪费了东西。
蜂的虫肢很大,用来捡起这么个小物件儿简直就是难题,可偏偏顾栖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直到见蜂用前足小心翼翼地顶着喷雾剂的两头给他空运过来,才笑眯眯冲着蜂扔过去一个飞吻,“黄金好棒哦!”
那一刻,顾栖感觉自己可能在蜂的脑袋上看到了“无语”两个字,不过即使真的看见了,他也会当作是没看见。
喷雾带着清凉的薄荷味儿,落在那些快要结痂的伤口上有种瘙痒感,顾栖忍着用手挠的**,却不想忽然被蜂给压在天鹅绒蚂蚁的腹上。
“干、干什么?”
蜂晃了晃脑袋,有力的前足轻缓小心地蹭过了黑发虫母尾部的末端——那里是一片由浅到深的肉粉渐变,越是靠近边缘越是有些发红,像是一抹落在了桃花瓣上的胭脂,曲线流畅,是天然雕饰的神迹。
蜂那粗壮带着细碎刚毛的虫肢几乎是紧贴着顾栖尾部生嫩的皮肉蹭过去,丰腴肉感的尾巴不习惯地轻颤,又冲着腹侧微微翘起弯曲,连带着腰腹段也因为那股颤栗而偷偷染上了红。
下一刻,顾栖就看到了黏在蜂前足上一截质地晶莹的拉丝状黏液。不,或许比起黏液,它们看起来更加稀薄——
剔透的,在雨水中打了折的日光下闪烁着银色,像是一缕被挑落的银河;但实际上,在正常的光线之下,它本该是淡淡的金色。
顾栖满眼震惊,他抬了抬屁股,身下确实存在着很明显的潮意,连天鹅绒蚂蚁的腹部都被洇湿了一片。
黑发青年有些不确定道:“我尿床了?”
尴尬的寂静在蔓延,顾栖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丢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连接着虫母的精神力链接猛然惊颤,在各位高阶虫族的脑海中飘飘洒洒游荡过一声堪称惊恐的短促反问句——
【我尿床了?】
我来了!
你们会有那种感觉吗,就是某天睡起来特别特别嘴馋,然后点了想喝的芋泥奶茶,点了芋泥蛋糕、奥利奥卷、巧克力卷之类的,然后等外卖来了吃了几口,忽然就没了胃口(大哭)
emmm我突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推一下预收吧,动物文不变人的。主受:《养大的老婆是雪豹》
雪狼攻×雪豹受(好喜欢叼着尾巴的雪豹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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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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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为我所用,成刀成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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