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愕然，“你从头到尾没想过杀了我？！”
算计被迫亮出，说不气肯定是假的。寒于雪冷嗤，“只是现在而已。”
“谁说死亡是最痛苦的事？活着比死亡更残忍。你在乎实力在乎地位，所以我要你活着跌进泥潭。”
“比这更残忍的是，”
寒于雪胸前的绿色桔梗一点点染黑，他随手将塔菲石丢进酒杯中，像以往在尖塔一样，眼神轻如云烟，望向朱齐，语气缓慢。
“我迟早会杀了你。”
“在你自以为爬上来的时候，在你以为所有都结束的时候。”
朱齐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后退，双腿颤抖直到再也站不住，巧好跌在桌下没藏好的碎玻璃上，鲜血染红他的手。
半死不活的系统突然吱声。
【检测到真正的乌鸦，已为玩家寒于雪自动更改等级，恭喜玩家寒于雪成为最高等级乌鸦。】
【玩家竹岐将在副本结束后接受天演惩罚，天演在此告诫各位玩家请勿模仿！】
小丑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直接来到现场。
【居然被天演全区域通报了！刺激！】
【哎，玩家，你要加入公会吗？我们十字公会专收疯子哦。】
朱齐茫然抬头。
【当然不是说你。忘了你是新人…解释好麻烦的……】
小丑哭丧着脸，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纠结半响。
【算了，等你知道什么是公会再来我们公会。解释是世上最麻烦的事。】
“嗯。”寒于雪回道。
交易细则自动生效，寒于雪羊皮卷上已经成功交易了两次。但他现在身份已经是最高等级的乌鸦了，没有上升空间，于是交易次数自动转化成为两次抽取道具的机会。
不过依照天演的尿性，依旧是宴会结束才能抽取道具。
交易完成，寒于雪扫过四周的人群，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系统靠天演分给C级副本的力量残留苟延残喘地宣布任务进度。
【宴会时间过半，请玩家享受剩余的快乐时光，同时因不可抗拒力，半小时后将开启最后一次退出宴会的机会，请玩家根据自身情况选择。】
【若本次任务，四名玩家全程完成宴会，将会获得称号：暂时的伙伴，请玩家加油！】
从头到尾隐藏在暗处的李能无声骂了一句，胖脸上满是无奈，一口气用了好几个紫色级道具隐藏身形，才接了传音。
隔着传音李能都恨不得对天发誓，“哎呦，副会长，天地良心！这次真不是我没守住嘴，特么的天演给我暴露的！”
被李能称为副会长的女人完全不理会李能的贫嘴，
“天演通报竹岐，我就知道你藏不住了，继续盯紧寒于雪和温宿两个新人。小心竹岐，他这次潜进来应该听见了什么风声。”
“灰色任务至今没有重复的情报，难免尾芥的人会盯上，你小心别让他发现你的身份。”
“好好好，保证完成任务。竹岐刚被收拾了一顿，现在安分了，至于人我盯得死死的呢。”
挂掉传音，李能耷拉着脸，该死的天演！没事干往C级本窜什么窜。
许娇喃喃自语，“四个人？”
她，寒于雪，朱齐，还有谁？难道是…
许娇心跳加速，勉强维持面上的镇定继续向前走去，手下意识伸到一半又被主人强行按下去。
不行，不能暴露了。
能一个副本集齐五个各怀鬼胎的人，天演还是有几分水准在身上的，寒于雪感慨。
他在人群里选中一位黄雏菊的女士。
乌鸦身为最高等级，找他交易的人几乎把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寒于雪照例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
女士显然没想到乌鸦会选择和她进行第一笔交易，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您，您好，乌鸦大人。”
“晚上好，”寒于雪温和地笑，“请问你需要什么？”
“我…我想要乌鸦大人您的肯定。”女士支吾半天，以壮士断腕的姿态飞速说完这句话。
“我的肯定？”寒于雪哭笑不得。
“是的，”女士娇羞地低下头，“您是城里最有名望的先生，得到您的赞扬是城里所有人一致认为的最高荣幸。”
“您是那么地伟大，自从曾经无意听见您与其他人的谈话，您的声音始终萦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能得到您的赞美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女士眼中痴迷与狂热交杂。
曾经？她见过乌鸦？
寒于雪语气异常温和，“你如此崇拜我，那么，你能说出我的名字吗？”
女士一下子卡壳，犹豫不决，“可是公爵的宴会不允许暴露身份。”
寒于雪鼓励地看着她，如同引诱夏娃的蛇，“他不会知道的，这是只存在我们两人交易之中的秘密。”
寒于雪姿态放松，像是午后与老友闲聊般说着违逆城堡主人的话，“公爵的命令有时不是正确的，不是么。”
“如果你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来，我怎么能肯定你呢。”
“对，”女士回忆起什么，“公爵也会出错的。”
“乌鸦大人，请原谅我直呼您的名字——哪怕是您的要求，我依旧觉得对您不尊重，请您原谅。”
“您的名字是安希顿·利瓦里耶。”
菲莉亚稚气却充满厌恶的声音与女士少女怀春的崇拜重合。
‘乌鸦大人，您是城里最有名望的先生。’
‘婚后还痴心妄想想让瓦琴娜夫人改叫利瓦里耶夫人。’
‘得到您的赞扬是城里所有人一致认为的最高荣幸。’
‘求了我父亲几次才得到宴会的邀请函。’
寒于雪低笑，系统真贴心啊，知道他觉得菲莉亚的话语过于单薄就主动送来了另一种声音。
贴心的，真是想让人生气。
“乌鸦大人，难道我说错了吗？”黄雏菊女士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寒于雪语气真挚，“女士你帮了我大忙，你的真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女士脸庞微红，“谢谢您的夸赞。”
交易很快结束，女士的要求简单，寒于雪代价相应的简单。
他从女士手中得了一份诗稿，据说是安希顿·利瓦里耶最出名的一首诗。
【" 希望" 是物长着羽毛，寄居在灵魂里，
唱着没有词的曲调，绝无丝毫停息，
微风吹送最为甘甜，暴雨致痛无疑，
能够使得小鸟不安，保有此多暖意。
听它越过奇妙大海，飞遍严寒田地。
可它不要我面包屑，哪怕饥饿至极。】
不过看起来和瓦琴娜没什么关系。
寒于雪试探地问起瓦琴娜，女士神情立马变得惊恐声音诡异。
“哦，我的上帝！别提起她的名字，乌鸦大人，”女士激动地说，“别提她！上帝会惩罚我们的！”
“哪怕是您，都不要提她！女巫的诅咒险恶至极，它会伤害您的！”
“女巫？”还真有女巫？
寒于雪追问下去，得到的只有反反复复的几句话，只能作罢。
交易结束，女士飞快地离开，丝毫没有原先对乌鸦的仰慕之情，逃离了寒于雪所在的区域。
寒于雪再次离开桌子，婉拒推销自己的人。虽然人群失去了关于假乌鸦的记忆，但他们对帮助假乌鸦的男人畏惧似乎仍然存在。
没人敢上前阻拦寒于雪。
宴会处处充满信息。
最让人注意的是乌鸦分明是最高等级，结果刚开始拿到乌鸦身份的朱齐却惨遭为难，反倒是低一等的紫色等级男人帮他解围。
难怪温宿肯无底线让步。
躲在角落的李能心快跳到嗓子眼，他奶奶的！竹岐又开始抽风了！
李能恨不得踹他两脚，谁管你抽风，倒是离他远点啊！
他本来就胖，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来还隐蔽的角落，躲了没一会竹岐就鬼鬼祟祟地溜过来了。
李能混进C级本时，为了减少天演发现的可能性就只带了三个紫色道具，其中两个还是很鸡肋的隐藏身形道具。
按理说隐藏身形道具在副本中相当强势，这两个却十分鸡肋，它们对鬼怪不起作用，该死的还得死。而且使用后人虽然看不见身影，但是踩的到啊！
偏偏竹岐进来的方位把离开的路堵住了，李能一个劲往里缩，竹岐一个劲往里钻。
一步，两步，竹岐差一点就踩到李能的脚，李能冷汗直流。短短一秒，李能在脑海里飞快闪过各种寺庙名字。
等他出去马上就去拜一拜！
天知道被尾芥的人碰到了会倒霉多久！他上次拿了一杯和尾芥的人同在一个托盘里的酒，整整一周！不是喝水塞牙，就是上厕所结果厕所坏了，进副本差点开头掉海里。
而且尾芥对他们公会那个倒霉buff仿佛格外有加倍的效果，别人和尾芥说话都没事，他们公会的人隔空看一眼都会倒霉。
“朱齐？你怎么在这？”
竹岐停下动作，站起身往外走去，“哦，没怎么。”
李能内心眼泪狂流，许娇来得太好了！
许娇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找你是因为称号的事。”
她直接了当，“这个称号对我很重要，所以希望你尽可能得待到宴会结束。当然我会和你分享我的信息，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会保护你。寒于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劝阻有效，但在利益仇恨面前就不够看了。许娇能做出最大的保证就是和朱齐站在同一战线，去赌别人的好心和心软，那是小孩子会做的事。
“啊？”朱齐傻眼了。
另一侧，寒于雪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轻笑着拒绝他的邀请。
“抱歉了，我准备离开宴会了。”
“请让让吧。”
男人意外地挑眉，“你确定吗？乌鸦大人。”
最后的四个字被几乎男人咬牙切齿说出。
“据我所知，现在离开宴会，可是记忆都会被洗掉的哦。”
文中提到的诗是艾米莉·狄金森所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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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菲莉亚小姐的七天（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