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向是个起名困难户，漫画主角名都起的艰难，更别说身边活生生的妖。
人家将来或许会顶着这个名字度过许多年的。
只是她这边还没慎重地憋出来个一二三四，窦霓昂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一个名字而已，磨磨蹭蹭这么久。”她双手环胸，扫了孙苗苗一眼，吩咐道，“先跳过。”
孙苗苗颔首，看着手里的表格，依次问了陶然，她是什么时候遇见小三花的，小三花多大，是什么时候变成人的，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些问题就没什么疑问，陶然一一答了，只是最后一问。
“异样嘛...她还是猫的时候，就很能吃算吗？”顿了顿，陶然又强调，“超能吃。”
孙苗苗眨眨眼，满脸好奇：“超能？多能？”
陶然：“...一节更比六节强？”
“哇哦。”孙苗苗短圆的鹅蛋脸上一片艳羡，目光也看向陶然身侧的哈基米，“那胃口很好了。”
说话间，陶然感觉到哈基米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揉它脑袋，但落上去才又想起来她现在算是人的事实。
陶然不尴不尬的收回了手，悻悻地清了清嗓。
她看出孙苗苗对这事儿是纯好奇，没有解惑的能力，于是把目光放在一旁的胡主任身上。
“前两天带她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也说她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单纯胃口大？”
胡主任和窦霓昂两个对视一眼，继而扶了扶眼镜。
镜片微微反着光，清润的男声说道，“食量大增的可能性很多，或许是之前就受过伤，需要大量补充能量；又或者是在积攒化形需要的妖气。”
“根据我们的统计，很多妖，尤其是食肉动物化形的妖类，在化形之前，九成以上会出现食量大增、睡眠时间增加的表现，甚至在化形之后，也有概率在短期内出现昏睡和暴食的情况。”
陶然认真听着：“那这都是正常的吗？”
“是的，一般不需要过多干预，你要是不放心...”
不等胡主任说完，窦霓昂冷笑一声：“还干预呢，人家要不要签契约都没定，扯那么久远的事有必要吗？”
又是契约，这已经是陶然在今晚，第二次听到契约这个词了。
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窦霓昂：“什么契约？”
“就是妖的人类监护员。”孙苗苗凑在陶然耳边，悄悄说，“就是那个，淋湿...呃，那个词儿怎么说来...”
孙苗苗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止声音，她微微皱眉思索的表情也在瞬间定格，陶然懵然地转头看向肩膀上的哈基米。
按照胡主任的说法，她应该是化形消耗了太多能量，这会儿困得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陶然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居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陶然悚然一惊，一回头，就撞上窦霓昂朝她缓慢眨了眨眼。
那双...几乎有桂圆大的眼睛，眼底幽幽升起一片绿色光影。
“别紧张。”她维持着打完响指的姿势，“只是暂时放了个结界，毕竟契约这事儿，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她，就得跟我们走。”
窦霓昂指向一动不动的哈基米，“她这种没有正式许可证——也就是你们的身份证的妖怪，要在人类社会生活，就必须要有一个人类监护员愿意做担保，否则就要被带回妖管局统一管理，而你，作为和妖无关的人类，则会被永远抹除记忆。”
“对她这种家养宠物来说，相当于被遗弃，所以拒绝的话被她听到不好，我们的工作也不好顺利展开，能理解吧？”
陶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自己面对的是妖类的觉悟。
她攥紧了手心，用了几分钟才在脑子里消化完那番话，然后心里的第一反应是退缩。
这位窦女士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超乎她的三观。
陶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能力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妖，这样大的麻烦，当然应该躲得越远越好。
陶然手心里汗津津的，又忍不住问，“如果她跟你们回去，会怎么样？”
“统一管理，集中、筛选...啧，你想知道这些，早知道让老胡跟你说了，他们妖政局才专管这些，我只管把不听话的妖带回去。”窦霓昂翘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所以说点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的吧。”
“在契约存续期间，人类会对乙方，也就是妖，产生血脉压制的影响，妖类无法违抗，同时，妖类在此期间的任何不良乃至违法行为，人类与妖管局需将共同承担法律责任。”
她又揉吧揉吧，把小纸条收回去：“怎么样，要不要签，利索给个准话。”
陶然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没法利索给她回话，但那句血脉压制多少让她没那么大心理压力。
而且有那个所谓的血脉压制存在，人类起码没有生命威胁，就算妖闯了祸，也是人和他们那个妖管局共同承担。
这听起来很公平，再想想对方证件上的徽章，可信度也直线飙升。
她甚至觉得这约定过于偏向人类——“妖类无法违抗”，万一签订契约的不是个好东西，利用妖，还虐待呢？
陶然又想起她说的“在拿到正式许可证”之前，问道，“这份契约是永久的吗，有生效时间吗？等她拿到了正式许可证，那我这个监护人就没有必要了吧？”
“这得看你们自己。”窦霓昂抓了把自己的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契约签订才需要双方同意，以后如果有一方想断掉契约关系，去我们的处理点取消就好。”
陶然彻底没顾虑了。
说到底，她也舍不得小三花被这些妖带走的。
集中、筛选。
这说法听着就不像是要去什么好地方。
陶然觉得人心晦暗，好坏难测，可这些懵懵懂懂、野性未除的妖，就更是天真的残忍了。
——她又不是没看过动物世界！
她们家软软萌萌，除了吃就是睡的小三花被丢到那里，都不敢想会过得多惨。
只是，“既然双方都要同意，我一个人答应也没用吧？她...她也听不懂这些。”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只是听不懂太多人话，但妖有妖的沟通方式。”
窦霓昂直到这会儿，脸上才流露出几分温和的耐心。
她几乎是飘到陶然面前的，一手响指，一手伸到陶然面前：“她愿不愿意，试一试就知道了，把手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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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