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s Jhon doing？”

“求求你…：”

“A.He is……”

“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

齐思拽下耳机，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周围有人在说话。

她暂停听力，巡着声音走过去。

那是一间多媒体活动室，平时不开门，只有拍摄视频课或者开展校内特色课程的时候才对外开放。

窗户缝里传出的惨叫声音，好像是有一个男同学在哭着求饶？可最近没有表演比赛，不能是排练活动吧。

快靠近时，巴掌声越响，齐思俯下身子，摸着墙角根凑过去。避免被发现，她打开手机相机，将摄像头慢慢升上去，对准室内，顺手点了个录制键。

屏幕上，三个高个子男生正围着一个鼻青脸肿且跪在地上的男生，鼻血糊了他一脸，头发跟鸡窝似的。

打人的三个人，她见过。

他们是德育处的常客，经常在学校里惹事生非，被主任叫过去训话、写检讨是家常便饭。

但她不记得三个人的名字，隐约记得最高的那一位姓路。

对被殴打的同学，齐思表示同情，但她没胆子在三个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同学面前伸张正义。

“谁在那！”

被人发现了！

齐思手一撑地，拔腿就跑，路过多媒体活动室后面的书桌，抓起试卷往书包里塞。直接跑出学校，太明显，班上有监控，她可以装作留在教室里写作业。

……

“跑了！”

“我去五六楼，你们去楼下。”路声捡起书桌上孤零零的按动笔，笔尖没收回去，划过指腹留下一道黑线，没坏，是偷拍那人留下的笔。

但这支按动笔是最普通不过的牌子，成高几乎人手一支。

他按动笔帽，收进兜里，往楼上走。

夕阳照在过道里，拉长少年的影子。

路声停留在高三一班前。

透过玻璃，他看见第一排角落里的女同学，她带着有线耳机，手里拿着一支蓝色按动笔，时不时停下涂涂画画。

柔和夕阳笼罩在她身上，乌黑发丝边缘散着金光，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认识她，大名鼎鼎的好学生齐思，照片常年挂在学校光荣墙上。

那偷拍的人，会是她吗？

路声后仰瞥了一眼教室门，锁上了。

抬头一看，窗户也锁上了。

他窥见自己手臂上发紫的伤痕，想到了一个主意。

砰的一声。

巨大的窗户玻璃破碎声惊得齐思一哆嗦，惊魂未定的她转过身看窗户。

恶霸路同学站在破碎的窗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而他的手臂蹭蹭地往外冒血。

不是，哥没必要吧？她虽然偷偷录视频，但没打算现在就举报他们。他为了删视频，犯不着用胳膊撞开玻璃威胁她。

齐思扫了一眼监控，扯下耳机，呆滞地站起身来，试探性地问道：“你犯低血糖了？”嘴跟不上脑子，补了一句，“你要吃糖吗？”

恶霸路同学盯着她，并不出声。

齐思摸到抽屉里的巧克力，慢慢走过去，余光留意着监控，让自己站在监控可视范围内，递给他一粒巧克力：“你先吃一颗，缓一缓？”

带血的胳膊抬起手，他摊开掌心。齐思刚要交给他，他突然往后倒去。

齐思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一只手使不上劲，她用两只手抱住路笙的手臂，勉力拉住他。

两人隔着破碎窗户，立在原地。

“同学，你没事吧。”

路声虚弱问道：“同学，你能送我去医务室吗？”

“好。”齐思腾出一只手，隔着衣袖扫开窗台上的玻璃，“你先撑着窗台，我马上出来。”

路声眼底闪过一抹惊愕。

齐思打开门，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担心袖子外面的玻璃扎到他，把外套翻了个面，轻轻裹住他流血的手臂。

“不用吧。”他想收手。

齐思按住他，解释道：“从六楼到医务室，会流一路血。你不想让全校同学知道你犯低血糖，撞破了窗户吧。”

路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你的衣服，怎么办？”

齐思驮着他往楼下走，低头翻了个白眼，那不然能怎么办，看着恶霸路同学血流而尽吗？

她回道：“赔我一件新衣服。”

下楼的路上，恶霸路同学总是压着她往墙上撞。

齐思拆了糖纸，抬手将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同学，你是低血糖，不是喝多了。”

他嚼着巧克力，语气轻佻，问道：“学生会会长齐思，私下喝酒啊？”

齐思身子一僵，他们从来没有讲过话，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路声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她肩头：“放心，我不会告你状。”

告状，他分明是在点她，不要拿视频去告状？齐思开口道：“走快点吧，医务室老师要下班了。”

他问：“你刚刚在听歌吗？”

来了，他开始试探她。

齐思回道：“听听力。”

“你们班老师给带手机？还是你偷偷带手机？”

“有没有可能是mp3？”

“你用什么牌子的mp3？”

“同学，我跟你不熟。”

齐思推他进医务室：“林老师，这位同学犯低血糖，撞到我们班玻璃窗户，他个太高，一肘子撞碎玻璃，手臂被玻璃划伤了，您给他看看。”她慢慢解开他手臂上染血的校服，“需要缝针，麻烦林老师通知他家长，送他去医院。”

“哎哟，这么吓人啊。”林老师拿来碘伏和棉签。

“老师，我先回楼上扫玻璃了。”

齐思说完就溜走，恶霸路同学人精，一直套她话。

路声望着她的背影，回味着舌尖巧克力醇香：“齐同学人真好啊。”

林老师道：“小齐人蛮好的，这是她的衣服吧，回头给人买一件新校服。她成绩排年级前几，人漂亮也好说话，你应该多跟她聊聊天，向学霸取取经……你已经高三了，不要跟那群人鬼混日子。”

“哦，是这样的，她平时……”

齐思不知道，恶霸路同学不仅是德育处的常客，也是医务室的常客。两三句的功夫，轻轻松松从林老师嘴里套出她的情况。

上楼时，她老远看见另外两位恶霸，避开他们俩，继续往上走。

清扫碎玻璃，收拾周末带回家的功课，锁上门。

最重要的一点，回家之前，手机关机！

被恶霸路同学发现她带手机，那就圆不上了。

路过校门口，她跟门卫大叔说了一声高三一班窗户碎了，打过招呼，慢吞吞地走到公交车站，插上mp3，戴上耳机继续听听力磨耳朵。

刷卡上车，靠在窗户坐下。

人行道绿灯亮起。

路声坐在网约车上，转头看见齐思靠着公交车窗睡着了。

此时的夕阳火红、艳丽，照拂在她脸上的色彩更浓厚。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打在黑色镜框上，露出瓷白的额头。

他打开手机，拍一张她熟睡的照片。

人行道红灯亮起，公交车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路声关上车门，转头望见齐思的背影，她背着月白色双肩包，走进前方的小区。

她戴着耳机走进便利店，拿出手机，垂头看会儿，这才拿起零食去付款。

小骗子，她带手机去学校了。

路声跟着她回公寓楼，他站在电梯口，目光望着蓝色数字“8”，伸手按亮电梯上行键。

他也住这栋楼8楼，但从未见过她。也许是好学生从不迟到，而他天天迟到早退。

“滴。”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

他掏出兜里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今晚，皇城酒吧，那小子回家告状了，他哥找我们谈话】

……

“姐，姐夫，你们今天怎么来了？”齐思进门看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她换上毛茸茸拖鞋进屋。

齐想手里玩着游戏机：“我跟你姐夫来接你出去玩。”

“我马上高考了。”齐思没骨头地躺在侧边沙发，“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空出去玩啊。”

程均问她：“你最喜欢的歌手在皇城酒吧组织了一场小型演唱会，真不去玩？”

“是陆哥？去去去，马上去。”齐思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姐，姐夫，我最爱你们了，我先去换衣服化妆。”

程均笑道：“一提到陆焱她就来劲儿。”

齐家父母去得早，齐想跟程均结婚那一年，齐思才十岁。两个人忙着打拼事业，抽空照顾她，好在齐思懂事，凡事自己来，学什么都快，不让人操心。

游戏结束，程均搂住齐想：“老婆，等思思上大学，我们俩生个孩子给她玩吧。”

齐想举起手掌：“程均，别逼我抽你一巴掌。”

程均当即服软：“老婆，我这不是想着思思放寒暑假，能给我们带孩子，我那爹妈，靠不住。”

齐想：“待会儿问问她，想不想要侄子侄女？”

“姐，帮我修眉毛。”齐思拿着修眉刀风风火火跑过来，“我刚听你们说孩子，谁家孩子？”

齐想按住她的脸，别开她刘海：“你想要侄子侄女吗？”

“要！”齐思一点头，撞刀口上。

“你点什么头。”齐想放下刀，连忙去看她额头上的伤口，破了一道小口子，流了一点点血，“破相了。”

“见血消灾。”齐思没觉得疼，趴在齐想肚子上听，追问，“姐姐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吗？”

“没有。”齐想拎着她起来，“贴个创可贴吧。”翻出药盒子，往她眉毛上面贴一个创可贴，“今日，主打一个战损风。”

程均附和：“思思，别说，这创口贴跟你今天的烟熏妆还挺搭。”

齐思照着镜子，满意地点头：“我也觉得。不是我催你们，你们俩也该生孩子了。你们爱我，你们的宝宝也会爱我，我也爱你们，别有心理负担哦。”

两夫妻对视一眼，齐思就是个乐观主义的家伙，凡事只往好事想，用不着他们俩人关注她的心理健康。

程均问：“最近一切顺利吧？”

齐思想到今天的事情，没有被路恶霸抓包，也算顺利，她说：“月考全班第一，有什么奖励啊？”

“为了表扬齐思同学的勤奋学习，齐想与程均夫妇奖励齐思同学最新苹果手机一部，望齐思同学再接再厉。”程均从身后摸出一个手机盒子，递给齐思，“你姐给你挑的银色，喜欢吧。”

齐思抱起手机盒子，往后退了一步，鞠躬道：“姐姐，姐夫，尽管生孩子！”又拍自己胸膛，“我带！”

齐想乐得合不拢嘴：“换卡，我们出门吧。”

……

昏暗的灯光打在舞台上，少年带着口罩，手里拨着吉他，唱着绵长的民谣。

台下观众不多，十来个。

“陆哥的新歌真好听。”齐思捧着冰可乐杯，嘬着吸管。

程均坏笑一声：“嘿，这小子刚分手，忧伤着呢。”

齐思：“姐夫，陆哥是你铁哥们，你怎么还挺幸灾乐祸的样子？”

齐想挤出番茄酱，撒在薯条上，用牙签叉起一根，喂给齐思：“陆焱前女友出国留学，陆焱公司不放他走，怪可怜的。思思想不想出国留学？”

齐思咬住薯条：“不出去，我要带小宝宝。”

“别给脸不要脸！”男子中气十足的呵斥声，让三人齐齐转头。

齐想皱着眉：“闹事？”

“老婆，我去。”程均按着老婆肩膀，叮嘱小姨子，“思思别乱跑。”又对台上陆焱说，“唱你的，不碍事。”

齐思窥见闹事的一圈人，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她问：“姐，姐夫过去去干嘛？”

齐想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她：“我们家入股这家店了，那边的小帅哥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吧，我上次开家长会见过。”

“哪个？”

“个头最高的那个。”

齐思咬着西瓜，转头对上一个人的视线。

他有点眼熟啊，左边胳膊缠着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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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