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公主见面应该算是机缘巧合,而且还是因为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的官职虽然是御前带刀侍卫兼后宫守卫统领,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管理后宫的治安。淼国皇帝的侍卫多了去了,也就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叫我过去。
由于我“无家无业”,所以就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置办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宅子,一个是方便我每日的工作,另一个我发现皇宫真的是个好地方,山珍海味书籍卷宗,真的是应有尽有,即便是休沐日,我也会化作一只黑猫,晚上跑到宫中。
那日我正在搜索宫中的老鼠,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中,真的很是熟悉,但是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于是我便被吸引了过去。
顺着香味我便走到了一个水汽氤氲的地方,香味中参杂着暖暖的湿气,还有淡淡的,女子的味道。我用我超好的眼力看去,一片雾蒙蒙中似乎有个人影,看上去像是在洗澡。
啊,原来是个温泉池!
我悄悄走进,看清了那人,心中不禁一惊,而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似乎思考着什么,我能够感受到一股试探的修为围绕而上,而后她警觉地眼色放松下来,冲我招招手,说道:“小猫儿,过来……你是不是也想洗洗?”
我浑身一个冷颤,锦绣啊锦绣,你是不是太不了解猫儿了,猫儿天生都是不喜欢洗澡的,就算是在山林之中,下雨也会躲起来的,竟然让我跟你一块泡澡,是不是疯了?
我犹疑的在她对角的地方看着她,好在池子没有那么大,我能够透过淡淡的水汽看到她。
用从书上看来的话,她便是那种肌肤纤如凝脂,自身带有女子香气的人类,泡在水里,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的迷人。那时候她还故意将自己打扮的男性化一些,现在,倒是活脱脱的像个仙子。
我低低的“喵喵”的两声,表示对她的赞赏,她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不想洗,若是真想,怕是早就自己跳下来了!”
她站起身,细腻的丝绸寝衣随意的搭在身上,来到我身边,见我不躲便蹲下来,一双葱白的赤足又放回水里,纤长的手指挠挠我的耳朵,啊……好舒服!
“你是哪个宫里来的小猫?若是没人认领,我便将你带回去吧!”
于是从那以后,锦绣,也就是锦绣公主的宫中多了一只只喜欢黑夜出现的黑猫,而我也得以在宫中闲逛。
终有一日,我在休沐的时候,“首次正式”见到了微服的锦绣。我俩在城中最热闹的闹市酒楼中的雅座约见了面,她又恢复了那精练的装扮。
我看到她自然忍不住要行大礼,她却有些惊讶道:“你终究还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我没有在宫中看到你啊?”
“宫中有祭祀或者宴会,您总会出现的啊,我在殿外做守卫,自然不容易看到我,但是我能够清楚的看到您啊!”
我能够明显的看到锦绣的脸略略一红,她连忙端起茶杯,轻嘬一口,而后将那茶杯攥在手中把玩。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您啊您的……咱们俩差不多少,而且这地方,我们不要那么拘泥于礼数……”
“好,我会注意的!”我点点头。
“那你觉得,宴会的时候,我……我很显眼吗?”
“嗯!”我点点头,“我听说你是陛下最喜爱的公主,我想自然对你的赏赐宠爱不会少,每次我觉得你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很美啊!”
不想说完这话,锦绣的脸更红,她身边的小侍女竟然也轻轻的笑起来,我看看他们,心想,难道我是说错什么了吗?锦绣本就是个很美的女性人类啊!锦绣清清嗓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小侍女挥挥手,那小侍女从袖中掏出了一叠的纸。
“银公子,这些画是我替你找来的人,你看看,有没有和你兄长长相很相似的?不过你兄长和苏公子有几分相似啊!”
我微微点头,接过画像,一张张的看,不得不说,这些画师确实是厉害的很,一笔笔细致入微,描摹的生动形象也确实有很多和蚩毅的相似之处。我就在想,若是真的给蚩毅画一张,也许会比这里面的每一个画像都要好看,蚩毅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并非这些画中人所能够达到的。
我微微摇头,看看锦绣,表示不对,锦绣笑笑说道:“银公子,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说你兄长的名字……”
“他……”我想了想,蚩毅下山历练,会不会隐姓埋名呢?“他,叫做蚩毅……”
“蚩毅?嗯……这个名字我记下了……倒是很少见啊……”
说话间,那一叠画像中有个小纸片顺着桌边掉落而下,我手疾眼快便接住了,这一接,我便看到了那纸片小像上的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愣了一愣,与此同时,锦绣的手也伸了过来。
她的手光滑细腻,碰到我,似乎连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问她:“这人……是……”
小侍女口快,说道:“不该看的就当没看到便好了,银……银公子!”
我连忙将小像松开到锦绣的手中,锦绣眼睛撇了撇小侍女,那眸中有着淡淡的警告之色。
“这个……是个远国的朋友罢了……”眸中淡淡的忧伤之色慢慢晕染开来。
“公……锦绣姑娘,这人是哪国的呢?那双眼睛甚是凌厉!”那眼睛确实凌厉,而且小像虽然小,确是描绘的有声有色,眼睛那样有神沉稳,真的很像,很像我朝思暮想的那双眸子。
“他是焱国人……据说是足智多谋,智勇双全,很是招女孩子喜欢呢!”
“那……看来姑娘和他很是熟悉啊,毕竟是你的朋友……不知道姑娘是否也……”
“不要胡说!银公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小侍女瞪我一眼,我倒是不怕。
“那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呢?”
“我……”我一愣,这种问题让我如何回答?她已经猜到我想要问的是什么,可是为什么要用问题反过来问我呢?
“好了,不难为你了,这问题本该是我自己想清楚的才是啊!”锦绣笑笑,一顿饭便是在略有些尴尬的闲谈中最后散去。
C42 金眸质子?
从那以后,我几乎每隔几日便会被招去陪着公主上观星台学习观星和伴读,晚上我还会化作猫陪着她,听着她诉说他心中的苦闷。我倒是学会了不少的政事,观星术,还有一些女孩子要学的女红刺绣,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这倒是让我成长了不少。
“小黑……”这个是锦绣公主给我起的名字,“你知道吗,焱国虽然罢战了,求和的文书也到了,但是求亲的文书也随之而来……”她揉揉我的耳朵,叹气说道,“焱国同意赔款割地,但是为了两国的长久安宁,自然也是要和亲的,长公主姐姐早已远嫁,两个夭折的姐姐,现在就只有我还能够用来和亲……我……我不想……”
话没说完,那断了线的珠子就滴滴答答落在我的头上,我抖抖脑袋,很多事情似乎也就想明白了。她不想远嫁,心中人似乎不是焱国的某位王子,而平时总是想要各种人陪着,难道是因为孤独?
我很想开口问她究竟会嫁给谁,或者心中人是谁,即便是最后的最后,也能够告别才是啊。只是白天她从不会跟我谈及此事,晚上我是猫身又不便与她说话。只是终有一日,我接到了淼王的谕旨,说是让我作为和亲将军,带领着和亲的队伍前去焱国和亲,那前去和亲的便是锦绣公主。
当时接旨的时候,我仰视着淼王,低声说:“陛下,公主不是您最亲最爱的一位女儿吗?为何……为何……”我自然知道这话不该问出口,但日日听着锦绣与我哭诉,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淼王似乎也没想到一向低调沉稳的我竟会问出这种话,先是一愣,而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厉声说道:“银侍卫,大胆!怎敢质问朕!”
我听出了他厉声中参杂着别的情绪,微微低头,抬眼看着他,连忙跪下。
良久,殿中似乎只剩下了我两人,安静的连过往的风都似乎有些刺耳,他才缓缓地说道:“银侍卫,莫要跪着了,有话好好说,你且起来!”
我作揖起身,看向他,那中年额男人似乎没了生气一般,淡淡的说:“世上又有哪个父母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远离呢?锦绣长得酷似朕故去的王后……你觉得,朕能舍得吗?只是自古帝王家中的女子,从小享受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荣华富贵,那自然便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银侍卫,朕虽然生气……其实还是在气自己的无能,不然又怎么可能最后还是要将锦绣亲手送走呢?当年我的各个姊妹也都是这般离我而去……唉……是我无能,无能啊!”
他掩面,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憋了这么久,他也是终于有个能够吐出苦水的地方。
“陛下……莫要太过难过,毕竟公主天之骄女,会受到庇佑的!”
“嗯,朕自然亦是希望如此……银侍卫,锦绣前去焱国路途遥远,还望你能够理解朕为帝也是为父的一颗心……锦绣到了那边能够依靠了除了贴身的侍从再无其他,若是她真的……真的不舍你离开……你且在焱国多陪陪她,也当是淼国的亲人看着她嫁出去了……这女儿的心思,为父的自然是懂……只是……唉……”
“陛下,臣定当不负所望……保护好锦绣公主,为公主肝脑涂地!”
既然在淼国没有找到想找的人,那么就去焱国碰碰运气吧,能够陪着锦绣,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等到我回到观星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泣不成声的锦绣公主,她也是多日来头一次如此在我人身的时候表露出了一丝丝的脆弱。
她周身就剩下一个贴身的丫鬟,并无其他人,几片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让人更觉得楚楚可怜。
“银侍卫,你可知道我有多值钱?”
“嗯?”我没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抬眼看她。
她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观星台的远方,淡淡地说道:“我国和焱国打的难分上下,只是后来,鑫国垚国突然发难,于是我们只得平息战事,而后因焱国损失较大,实为战败,因此送来一位质子,同样的,我将嫁过去,表示两国和平的象征……你说,我是不是还挺值钱的?”
“质子?”莫名其妙的,不知为何,我就突然想到了那天救吴将军时,那双金色的亮点……难道,那是一对眸子?
“是啊,质子……虽不是太子,但却是焱国百年难遇的最聪明的一个王子,不到十岁,便已经能够通晓兵法,上阵杀敌了!”
“公主是说……这位质子……和我们在战场上遇到过?”
锦绣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个……我并不清楚……只是知道这位质子是焱王极其疼爱的儿子……”
我不再接话,依旧陪着她。空气中一阵鸽子扑翅的声音打破安静,我扬手接住,原来是个信鸽。
“公主……这……”我心中有所疑虑。
“嗯,自从两国商议好以后,我便派人前去帮我探查一下焱国宫内的情况……以及,焱国太子的情况……不知这次送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她接过我手中的小纸卷,舒展开,看罢,竟是被她攥住攥成了纸屑。
“公主……您这是!”
“哼!”她还略带哭腔的声音里,透露出了极大的不屑,顺手将纸屑扔入了一旁的香炉中,一阵淡淡的焦味过后,竟是有一团赤色光芒升起,我连忙护住她:“公主小心!”
锦绣被我拉到身后,不过那光也就是闪现了一下,直接落在了地上消失了,我循着看过去,只见地上被烫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一个牛首鸟身的图腾……为何它竟是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了,我心下一惊,用佩剑朝那个地方砍了过去,却再无其他反应。
“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锦绣此刻声音还有些沙哑,“刚刚那是什么?貌似是什么修炼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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