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城愈来愈近,那个隐藏甚好的人也从地下钻了出来,快步迎向佘城,弯腰致意后凑到佘城身前低语了几句。白瑁暗自猜测,那人定是在告诉佘城自己落单的事。佘城停了下来,眼里露出笑意。那人机灵,语毕立刻站到佘城后面,与另一人一左一右随侍在佘城身侧。佘城也不那么急迫了,他现在胸有成竹,觉得白瑁只身一人,又负伤在身,任凭她千般本事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佘城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稳,试图在白瑁面前营造出威压感。
佘城希望白瑁能认清现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着求饶。这样他才能将几年前丢掉的颜面捡回来。可惜,白瑁不是他肚中蛔虫,并不如他所愿,一副死战到底的模样。佘城决定给她一个教训,右手举起,向前一挥。身后的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向白瑁,将那条山涧踩出一蓬又一蓬的水花。
白瑁平举那柄仍沾有血迹的青锋,面上决绝。佘城看着这一切笑了,他认为白瑁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冷哼:“白瑁,束手就擒,我或可给你个痛快,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但隐含的森冷之意却让白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白瑁心里涌出不祥之感:佘城似乎胜券在握,他似乎完全忽略了扈樱随时会回来。或者,扈樱也被谁绊住了?扈樱确实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白瑁决定速战速决。
佘城的两个帮手也已经更近了,离白瑁只有两丈距离了。
佘城仍然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白瑁一跃而起。
当先而来的那人离白瑁更近了,一脚重重踏在地上,整个人也凌空跃起。他的身下,清可见底的山涧中突然射出一道晶莹的水墙。他的速度不够快,瞬间被水墙撞上了,就听他一声惨呼,人已经自下而上被斜斜的一分为二了,鲜血随着水墙喷涌而出,一根被血染红色的细线终于显出身形。
紧随其后的人显然经验老道,虽然愣一愣,又迅速回过神来,忙改变了姿势,整个人向后一仰,身体贴着水面,从那根被染红的血线下钻了过去。此时,血水也从空中落了下来,被淋了个兜头兜脸。血水浇入了他眼中,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
白瑁已经到了,从天而降,一剑当胸刺去。
那人果然经验丰富,眼尚未来得及睁开,只觉得一阵心悸,手掌向下一拍,使自己向一旁移开了去,又就地一滚,**地从水中站起。
白瑁的剑入肉不到一寸就被那人逃开,只来得及在他胸口留下长长的一道伤,并未能伤及心肺。白瑁的剑刺入了水中,又迅速一撩。连水带着溪石被撩出一大片,砸向那人。那人尚未站稳,被这水和溪石砸中,身子晃了一下,尚未及反应。白瑁的剑又已到了!这次剑从小腹斜向上直至左肩,长长地划出一道口子。那人身子终于站立不稳了,向后倒下,砸出了一大片水花。
此时被水墙劈开的两半身体才从空中落了下来,接连掉入了水中,更是溅出大片大片鲜红的水花。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佘城的眼中还含着志得意满的微笑,手却微微地抖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慌乱,他没有想到已经受了伤的白瑁的实力竟然还如此强横。
白瑁提着剑向佘城而去。
白瑁一步一步缓缓向前。她走得不快是因为她需要趁此机会暗中调息。她并没有外表看来得厉害,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一夜的逃亡也让她感到疲累,尚未完全恢复。这都影响了她身手的灵敏度。不过她时机掌握得当。扈樱在离开前已经布下了机关埋伏,她趁他们踏入埋伏时慌乱的一瞬一击而中。这是外人看来她实力犹存。
白瑁的虚张声势显然是有效果的。
佘城被她气势所慑,在一步一步地后退。
白瑁双目锐利,开口确认自己的猜测:“佘城?”
佘城“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想瞒着的事实。
白瑁于是笑了一下。她已暗中调息完毕,稍有恢复,决定要立刻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去找扈樱,去查看她是否也受到了袭击,是否需要帮助。
扈樱仍未回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白瑁动了,从水中跃起。
佘城终于恢复了镇定,弃了手中长剑,亮出了自己擅长的鞭子。那条鞭子甚长,被卷了几圈握在手中,鞭梢仍能软软的垂至水面。佘城“啪”的一声抖开,长鞭跳跃起来,带着湿漉漉的水花抢先攻向白瑁。
乌漆漆的长鞭和泛着冷光的青锋撞在一起,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只能听见沉闷的撞击声,和踩在山涧的水声。
长鞭坚韧,宝剑锋利,互有长短,一时难分上下。
两人嗖忽间过了几十招了。
白瑁似乎越战越勇,手中青锋只能看见一道道的光影在空中不停的划过。佘城就颇为吃力了,每次长鞭试图卷住那柄长剑时,那柄剑上总能传来一股暗劲挣脱开鞭子。佘城不信邪,使出更多招式。长鞭带着劲风抽向白瑁,白瑁的身子却很灵巧,或跳跃,或折腰,总能贴着长鞭避开,反手抽剑刺向长鞭。
白瑁距离佘城愈来愈近。佘城的长鞭在近身处的威力大减,颇有些施展不开。他只能在尽量用长鞭缠住白瑁之余不停的后退,以此拉开与白瑁的距离。但白瑁其岂能如他意,仍是步步紧逼,将剑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佘城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勉力自保。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细细的啼哭,犹如婴儿之音,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显得诡异异常。
白瑁听了不免微微分神,心中愈加忐忑不安。
这声婴儿啼哭使佘城如得神助。他陡然大喝一声,趁白瑁分神之时,向上跃起有数丈之高。长鞭似乎也被重新注入活力,猛地被抽回,又骤然甩开,空气中便爆出一串“噼啪”之声。
佘城这一跃迅速非常,白瑁的剑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而拉开了距离的长鞭此时威力陡增,白瑁只能立刻扭身,在空中险险地避开长鞭。白瑁抿了抿嘴,摒弃心中杂念,将手中的剑施展更密。剑尖搭上了鞭梢。佘城大喜,手腕一抖,将长鞭卷住了那柄长剑。白瑁轻叱一声,猛然一用力。那剑身虽被卷住,长鞭竟差点被带脱了手。佘城大惊,只得忙松开鞭梢收回长鞭。
白瑁一剑紧过一剑,让佘城无暇他顾,片刻后又被白瑁攻至近处。
白瑁瞧准时机,手腕一沉,剑身重重地砍在鞭身上。佘城就觉得一股沉沉的力道汹涌传来。他心中一惊,手上不免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随身长鞭霎时掉落了水中。白瑁的剑趁机而来,在他的身上又留下了一道伤口。
伤口可怖,皮肉翻开,疼得佘城一哆嗦。这一哆嗦将他惊醒,脑中募然就跳一个“打不过要找人帮忙”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佘城抵抗的心思顿时淡了。此时他再顾不得掉落的长鞭,转身向远处逃去。白瑁紧追不舍,剑剑不离其身。佘城左躲右闪,虽然有被刺中了几剑,总算都避开了要害。
百忙之中,佘城回头望了一眼,眼看白瑁持剑又杀气腾腾地追将上来。佘城灵机一动,不再维持人形,恢复了原身。一条碗口粗的青蛇钻进了灌木丛中,尽捡那灌木枝丫缝隙中钻过去。
这是极妙的一招棋。
白瑁略停了一停,皱眉看着那些细小的缝隙,觉得自己既便是变成猫也不能像佘城那般灵巧地在缝隙中游行。看着那条窜的有些远的青蛇,白瑁大怒,一面追一面拔剑将面前恼人的灌木都砍翻。顿时,本来没有路的密林中被她砍出了一条坦荡大道。剑气凌厉,不时地透过断裂的树枝划伤那条青蛇。佘城吃痛,更不敢停下,只能在地上游得更快。
此时暗夜中婴儿啼哭之声又响起了,较之前更急更响亮,似乎近在咫尺。
佘城听后大喜,顾不上身上不停流血的伤口,更是加快了速度向前方窜去。
白瑁皱了皱眉。她知道佘城找到帮手了,她有种直觉,觉得扈樱应该也在附近。白瑁也加快了脚步,想赶去与扈樱会合。
婴儿啼哭声愈发的响亮了,间或还能从中分辨出有打斗声夹杂其内,偶尔还能传出一声女子的娇斥。
白瑁精神一振,她听见扈樱的声音了。
佘城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一时忘形,一面从灌木丛中窜向半空,一面大喊:“快!快救我!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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