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尊贵的罗塔小姐。”三人行礼。
“来看看我家新到的茶。”梅菲尔示意她们坐下，一旁侍候的女仆给她们拉开椅子，杯里倒上伯爵家的红茶，这也是伯爵家的一项生意。
“好茶。”莉安捧起茶杯轻轻嗅闻，发酵红茶冲泡后散发出犹如蜜糖般的甜香，是贵族小姐们比较喜欢的甜花香。
“这茶想来明年就会风靡全国了。”莉奇尝了一口赞同地说道，她和莉安是男爵的女儿，平时最常来陪梅菲尔玩耍。
“小姐，您怀里的猫我好像从没见过？”这是特克城著名富商的女儿芙尼尔。
“这猫啊，来头可大了。”梅菲尔卖了个关子。
梅菲尔：“你们记得几年前那个一票难求的马戏团吗？”
莉奇：“我记得那个马戏团被针对，已经三年没听到过相关消息了。”
梅菲尔：“就是那个马戏团，现在换了团长，这猫就是他献给我的。”
“这猫可不一般。”说到这里，梅菲尔示意女仆把点心拿走，她把柚子放到圆桌中间。
“这样一说，它的毛色确实很少见。”莉安打量着桌上的猫。
“眼睛也很有神！”莉奇补充道。
“嗯，性格好像也很好？”芙尼尔绞尽脑汁想出个特点。
“诶~你们是想不到的。”梅菲尔有些得意。
“珍珠，展示一下。”
“珍珠、鸡蛋、饿、主人、鸟……”一连串词汇从柚子的口中说出，惊到了在座另外三位小姐。
莉奇上手扶住柚子的胸腹，感受到发声的胸腔震动惊呼：“居然是真的！”
梅菲尔：“那当然了，不是真的我也不会拿给你们看的。”
莉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样的猫的。”
芙尼尔：“可能和血统有关系，如果它说话的天赋可以遗传下去，一定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宠物。”
梅菲尔小口吃着曲奇：“如果是那样的话，它这一脉就叫罗塔。”
芙尼尔：“赐名罗塔，那可真是荣耀。”
“我今天还请了画师。”梅菲尔拍拍手，女仆将画师带来。
画师在花园里面支起架子作画，小姐们喝茶聊天，柚子睡在草地上的野餐篮里，四周是开得正艳的蔷薇。
这幅名为《淑女茶会》的画在后世因为构图和谐、人物美丽而小有名气。
梅菲尔留下柚子也不只是为了和小姐妹们炫耀。她直觉柚子是只非同寻常的猫，如果真的有这种说话的血脉天赋，那它一定能挤走市面上所有受欢迎的宠物。
就像最早培训鹦鹉说话、最早开始品种宠物选育的人一样，如果能抢占这个资源，以后不愁没钱来。
梅菲尔的一个哥哥最近要随商队回来，梅菲尔打算从他这里要点人手去查一下麦瑟，最好能找到他是从哪里搞到的猫。
梅菲尔的这个哥哥名叫葛兰·罗塔，和家族的其他男性一样，平日在周围的国家经商，偶尔才会回来。
“梅菲尔，我上次带回来的格格里玫瑰如何？”葛兰·罗塔也有一头茂密金发，他的睫毛很长，眼睛是和梅菲尔一样的琥珀色。
“不错！格格里的玫瑰确实能调出不同的香味，现在它已经是小姐们人手一瓶的香水了。”梅菲尔想到这个事情，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罗塔家人都有金钱的嗅觉。
梅菲尔平日在家负责研究香水、服饰这些东西，现在的形势不适合女性随队经商，她在庄园安逸待着，养养猫、看看流行趋势再顺手把自家的东西推出去就能赚到钱。
葛兰：“那就好，西边边境最近有些骚乱，过些时候你三哥也要回来了。”
“骚乱？”梅菲尔没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从那边进染料是不是有些麻烦了？我回头会看看换个原料商。”
“比起那些，你看看这个！”梅菲尔把怀里的柚子举到葛兰面前。
柚子和葛兰大眼瞪小眼。
葛兰当然注意到妹妹怀里的猫了，他只觉得这是妹妹的新宠而已，他记不住所有猫的名字，但妹妹如果想的话总会介绍的。
“真可爱，它叫什么名字？”葛兰摸摸猫头。
梅菲尔：“我还没取呢，但它和别的猫不一样，它会说话。”
“那说一个听听。”葛兰漫不经心坐到沙发上，他以为是那种模棱两可的声音，总有人把猫狗奇怪的叫声靠到人言上，目前为止他只认同鹦鹉的学话本领。
“梅菲尔。”柚子适当表现了自己的聪明。
葛兰猛地坐直了腰看着柚子：“真会说话？”
梅菲尔也很惊喜，她没想到这才几天猫就学会了新词语，可见它是有些聪明的。
“是真的，一个马戏团的人送给我的。”
“那很有价值了，这种宠物一定会风靡全国，等到数量上来就可以高价卖到外面去了。”葛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是的，我和哥哥想的一样，所以我想找你要点人手。”梅菲尔坐在对面，把柚子抱在膝上。
“我要查查那个人是从哪得到的猫，如果有途径我们就可以繁育这种猫了。”
“这还是我们很少插手的市场。”葛兰也有了兴趣，贵族宠物这种需求少、利润少还麻烦的东西一直是几家小贵族在选育。
说到兴头上兄妹俩两眼放光。
“话又说回来，是哪家马戏团这么有心？”葛兰问起来。
梅菲尔：“那个老约翰的马戏团，现在是他的徒弟继承了。”
葛兰：“……老约翰啊。”
“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梅菲尔听出葛兰耐人寻味的语气，迫不及待地问道。
柚子也打起精神仔细听。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父亲也没有和我说很多，总之他当初是得罪某个权贵才被驱逐的。”葛兰有些含糊地说道。
“那个贵族现在也是贵不可言了，谁能想到呢？”
“啊~你说的是那家吧。”梅菲尔怪声怪气，意有所指。
葛兰叮嘱道：“行了，你知道就别对外说，城里的贵族有什么动向吗？”
梅菲尔：“男爵家还是那样，大部分贵族都没什么，不过芙尼尔最近有点奇怪。”
梅菲尔把玩着猫脖子上的宝石，又继续补充道：“只是一种感觉，最近她家很少光顾我们的商店，女郎更是不怎么出门，我好不容易把她喊过来，她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裳，喷的是去年春天那批香水。”
葛兰：“男人们呢？”
梅菲尔：“只有两个男孩在家，其他据说跟着商队还没回来，走远了我就打听不到了。”
“是有点可疑。”葛兰只是听妹妹的描述也觉得有点微妙的感觉，毕竟梅菲尔最常往来的这几家小姐为了卖个好，罗塔家推什么新品她们都会买一买。
“这样好了，我明天去查一下。”葛兰起身要去安排人手。
“还有一件事！”梅菲尔见哥哥起身，也连忙站起来。
“老约翰的徒弟向我讨要进卡莎城的介绍信，用猫作为交换条件，看起来很迫切。”
葛兰的步子顿住了，他转过身看向梅菲尔：“我们去书房详说。”
书房重地当然是不会带猫去的，柚子又被交给女仆照料。
原本女仆想将她带回房间，因为她没把握抓住逃跑的猫，但柚子很乖，不乱动也不乱跑，女仆心软就抱着她在房子里闲逛。
柚子看到了鲜艳的壁画、考究的壁炉、明亮的厨房、简陋的洗衣房，仆人们忙忙碌碌就像工蚁一样维持庄园的正常运作。
像罗塔家这样等级的贵族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倒是很理解麦瑟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权势了。麦瑟买一身像样的衣服要花掉身上大部分金钱，他也得住旅馆坐马车、牛车，而这些东西大贵族从指缝漏出的一点财富就能做到。
麦瑟这样的人是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人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就会像烧不尽的野草，可能会短暂消失，但无法彻底根除。
……
柚子不知道那天兄妹俩聊了什么，直到麦瑟如约上门领介绍信，她都没再见到葛兰。
麦瑟来的时候梅菲尔没见他，而是将他拦在大门口，遣女仆去应付。
“小姐嘱咐你，一定要将它们安全带回来。”女仆将篮子和信递出。
“一定一定。”麦瑟忙不迭地接过篮子，又将信仔细摸了一遍揣进怀里，他挎着篮子辞别。
柚子在颠来颠去的藤篮里和云朵大眼瞪小眼，她也没想到女仆会把云朵抱过来，本来看梅菲尔的那个架势应该已经忘掉这茬了才对。
云朵：“我要去哪里？”
柚子：“去新的城市，和我们一起。”
云朵：“我不想。”
柚子：“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但现在不行。”
柚子暂时安抚住云朵，还好它也是个脾气很好的小猫，很快就被篮子里的毛绒球吸引了注意力。
柚子可没心情玩，云朵来了她就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对象，毕竟算下来云朵还是因为她才被送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柚子也是有责任的。
要是搁以前，柚子可能会因为天性和云朵玩得开心，可柚子现在不是普通猫，她想的是怎么让云朵也从这场闹剧里全身而退。
……
“哥，我叫人把信给了他。”梅菲尔站在窗口，看着麦瑟挎着篮子离开。
“你的猜想会是真的吗？”她转身背手拉下窗帘看向葛兰。
葛兰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的室内看不分明：“我们应该行动了，这个消息要尽快通知给其他人。”
“没事的。”
“罗塔家从不会在这种事情里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