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如遭雷击,呆愣了半晌才挤出几个音。
“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她都找不到词来说。
“那玉光身后之人,他们说的是谁?”
总不该是自家老爷,或者董先生之流吧?
“施大公子。”
“施大公子?施家那位来此养病的大公子?”
“是他。”
可施家不是跟魏家一样,仗着祖上是皇亲国戚才发达的么,而且施家的姻亲关系网络跟魏家也有交叉重合的地方,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可如果是真的,这位施大公子就太让人不可小觑了。”
“玉光跟施大公子很熟悉?”
“他们以前便认识,好像是玉光在县学读书的时候,有同窗想要扒上施大公子,结果没成功。反而因为玉光和同窗们在外玩闹遇到傅先生和施大公子,双方一见如故,这一两年也偶有往来。”
“若是偶有往来,施大公子会为了玉光设计魏家?”
周大人看了妻子一眼,失笑:“怎么可能是为了玉光设计魏家,倒不如说是设计魏家的时候,顺带帮了玉光。”
如此说的话,倒是能接受了。
另一边,苏璨带着人到了敦照港的小庄子上住下。
说是小庄子,但住的地方并不小,只是农庄的田地不多,还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田。
这个庄子上林地比较多,庄头说前面那一座山都是周夫人的。
这边的山跟他家乡的山不同。
不高不险不峻。
山上土壤不沃,植株也不多。
除了杂树外,以相思树为多。
庄子主屋前后都有竹林,且多是苦竹。
小庄子不以农业为主,主要是靠造纸维持。
庄里的造纸坊在整个漳浦县都是最大的。
漳浦一向流行剪纸,而所用的纸张基本都出自周夫人的造纸坊。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小店铺做什么营生这不就出来了?
漳浦的纸当然比不上那些大的造纸坊,但完全可以在精细化和高档纸上做文章。
好巧不巧,苏璨拥有的系统图书馆里面,就有这方面的配方。
这个配方是脱胎于《天工开物》里面的造纸术,加以配方改良,外加改进了一些工具,出来的成品纸洁白柔软,易于吸墨。
另外还有一种毛边纸,专门用于制作碑帖,信笺和扇面一类。
这两种纸所需原料本地都有出产,而且价格低廉,制作出的成品利润就很可观。
敦照港有商船往来台岛,两地商品流通极为频繁。
瓷器、纸张、丝绸等物在台岛属于畅销商品。
如果能搭上这条线,小商铺的经营绝对没有问题。
等这边上路了,完全可以把交易扩大到其他海外商船。
当然,前提是周夫人的造纸坊能听他的建议,改良技术升级设备。
如果不行,他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入手了。
安顿下来后,他带着江河去了码头。
曹叔曹婶已经在小铺子住下,不过几天时间,左右邻居跟他两口的关系好到能互赠吃食。
听了苏璨的话,曹叔建议他暂时别跟周夫人提改造纸坊的事,毕竟他是外客,跑去对人家的产业指手画脚实在不妥。
“少爷若是想要改良造纸,不若自己买一个造纸坊来做。本地除了周夫人的纸坊外,还有不少小作坊,只要有钱,买下一个不难。”
苏璨看着曹叔直叹气。
“不,很难。你少爷我,两兜空空,已经掏不出半两银子。”
这话虽有夸大,但也是实话。
他所有的钱财都投入到两个铺子上了,真没钱再买什么造纸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穷鬼一个的少爷,曹叔曹婶也跟着红了脸。
而在另一边,江河却有点狐疑的瞄了他两人一番。
没钱,自然没有继续盯着造纸坊的必要。
苏璨老老实实的在小庄子里读书写文章,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他去找过施玟,但施玟一直没来这边。
苏璨总觉得对方是故意把他支开的,但他没证据。
算了,知道越少越安全,他一小老百姓,苟就行了。
这日,苏璨写完文章后放下笔,活动了下身体,正打算叫上河海两兄弟去后面竹林玩耍放松一下,就听到外间传来小儿嚎哭声。
“怎么回事?”
苏璨推开窗,看向院墙。
高高的院墙能阻挡视线,却不能阻隔声音。
“是庄头弟弟的儿子被他爹揍了。”
江河爬上墙头,一边看一边给自家少爷转播。
“下手可真够狠的,那小子被他爹吊在树上抽打呢。”
苏璨一听可不得了,连忙出门要去劝解。
打孩子归打孩子,吊起来打怎么行?
见苏璨往那边冲,江河也赶紧跳下来追过去,他得保护好自家少爷,万一被误伤可不得了。
主仆二人七绕八拐的找过去,混合双打已经快接近尾声。
旁边人见苏璨过来,连忙叫住庄头的弟弟。
“令郎这是做了何事?”
“叫苏秀才知道,这小子读书不行,夫子教训了他,他居然点火将夫子的书斋给烧了!”
“该打!”苏璨一听俊脸一沉,“不爱读书无妨,总能学点其他技能傍身,但你纵火烧书,且不说对圣贤文章不敬,端你对夫子的安危不顾就该打。”
“我,我没有,夫子不在我才放火的。”
“夫子不在就能纵火?若是夫子在旁边,见着书斋失火,他是否会冲进去救火?若是恰好遇到房梁断毁伤及人命,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那小孩儿脸色刷的惨白,两眼直翻。
“快放下来,让他趴着。”
又让人去请了随他一起过来的老郎中来看,苏璨叹气。
“这孩子聪慧,却性子贪玩,你夫妻二人需严加管教方可。夫子那边可有受伤?”
“苏秀才教训得是。夫子书斋刚起火就被扑灭了,所幸无人受伤。”
庄头弟弟一脸焦臊,偌大个汉子弓腰缩肩,看上去狼狈得很。
“夫子可有说什么?”
“唉,夫子不许我儿再去他那里读书。束脩都给退回来了。”
苏璨不好说自己去帮忙劝说,但他也觉得这孩子倒也不是真的不可救药,或许多教教也能扭转得过来。
“如此,过些日子他养好伤,便让他来我院子里跟着大河兄弟读书。等夫子气消了,让他上门请罪,求夫子宽恕许他重新进学。”
听到苏璨愿意帮他教导孩子,哪怕是短时间教导,庄头的弟弟也感激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要不苏璨躲得快,他那几个响头必然实实在在的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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