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嗨” 段邓颜微笑着说，沈宗南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温柔过。
“你好” 那女孩回答，漂亮的深色眼睛一直盯着沈宗南。
“你好” 齐夏云礼貌地说。
“你好”女孩回答，并没有看齐夏云。
“你好” 闻俊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真是太没用了”女孩指责道，接着亮晶晶的对沈宗南说：“你好啊，我叫闻梦瑶，请问你叫什么？”
“你失忆了吗？前两天你还——”闻俊人的话被女孩一拳戛然而止。
“呃，我叫沈宗南。” 沈宗南说，假装没看见这出戏剧。
“你是来我们学校参观的吗？”段邓颜继续温柔地说。
“嗯”女孩回答，她不着痕迹的靠近了沈宗南，沈宗南礼貌的移开了点：“我以后也想来这个学校读书。”她继续。
“但你之前不还说要和你朋友去——” 又一拳 “呃，好吧，我可能有点记错了。”闻俊人转而向大家说。
“这是个包容、多元的学校。” 段邓颜满足地介绍道。
“多样的人在这生存并收获同样无用的教育。” 沈宗南接话。
女孩微笑地说：“我看得出来，这个学校教育水平很好。”
“希望你不是从我们身上看出来的。”沈宗南回复。
“抱歉，他真是太无礼了。” 段邓颜瞪了沈宗南一眼，带着那女孩走：“你一定要来看看我们的图书馆，简直是圣彼得大教堂翻版。”
“我带你去食堂看看。”沈宗南说。
“好” 女孩开心地说，主动跟着沈宗南走。很明显，齐夏云开学时和段邓颜说的“准备翻修食堂”要么是假消息，要么是还没实现的梦中幻想。食堂楼梯还是那副油腻腻，到处缺口的样子，更糟的是，上午似乎有人把黏性饮料洒在了上面，污垢一连踏了四节楼梯，到处都是脏乱的痕迹。
“中午是卫生员休息时间，可能还没来得及清理。” 他们一行人站在食堂门口，齐夏云从容的维持着学校最后一丝体面。
“靠边走就好了。” 段邓颜建议。
“食堂楼梯这样好久了，一直没有人来修” 沈宗南遗憾地通知她：“有七个人在上面摔伤了，还有一个把腿摔骨折了。”
“这样造谣不太好吧。” 齐夏云阴恻恻说。
“没事，我们学校楼梯也老这样。” 闻梦瑶乐观的表示理解，拉过沈宗南走出食堂：“我们可以晚上过来吃，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学校的土豆炒菠萝还可以” 沈宗南答。
“我们学校菜谱这么奇怪的吗？”见旁边两人眼神，闻俊人被冒犯似地喊：“干什么，我又不经常去食堂！”
“他热衷吃些美味但不健康的食物”段邓颜向众人解释：“油污里类似鸡饲料的东西让他长这么大。可惜激素也不是完美的，会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别这么说我哥。”那个女孩突兀，含怒地喝道。
在一段寂静的沉默后，齐夏云出声了：“梦瑶，他在开玩笑”
“呃”闻俊人尴尬地安慰道：“梦瑶，没事的，邓颜就喜欢这样说话，他没什么恶意。”
“我有恶意” 段邓颜反驳道。
“我还是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女孩怒气地说。
“确实没什么好笑的” 沈宗南慢慢地开口 “学校也没什么好看的，也许你能找到更愿意带你参观的人。”他向闻俊人点头示意：“我才想起来我下午有点事，可以先走吗？”
“呃”闻俊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好吧。呃我是指，当然可以。”
沈宗南转头离开，刚走出几步又停住，回来握住段邓颜手腕把他磕绊着拉走了，其他一行人眼睁睁看着他俩走掉。
两男生在校园的落叶大道上慢吞吞走着，秋天过半，残红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每踩一步都能听见叶子碎掉的声响，头上有鸟成群飞过。周末校园里游荡的学生多了，路边都是路人吵闹和聊天的笑声。段邓颜穿着卡其色风衣，白色高领毛衣戴着红色格子围巾，低头踩着树叶走着，沈宗南穿的藏青色夹克，蓝白衬衫，看着不远处棕色倒影的湖面在他一旁。
“没必要拉我走，我又不会和她吵起来。”段邓颜突然出声说道。
沈宗南打趣他：“吵架倒是不会，但你能保证不讽刺侮辱她吗？”
“我一直会”段邓颜轻蔑地说。
沈宗南笑了，段邓颜见状也放松了点，他轻巧地说：“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太好相处——但不是不惹人喜欢！”他看到沈宗南笑得更大时补充道。
“你没那么糟” 沈宗南安慰道。
“哦，你根本不知道” 段邓颜踩断了一根树枝，断裂声传出：“我家里为我换过四位家庭教师，每次走之前都给我留下疯子，乱咬人的恶犬，恶魔转世等优秀评价。我还因为欺负同学被约谈父母大概五六次吧” 段邓颜愤慨地补充道：“虽然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是那群既然是上帝造出来就姑且算他们是个人吧的东西的错，他们太笨了，都不会逃跑。”
“我认为你没必要欺负他们” 沈宗南宽容地答。
段邓颜对他的论点不屑一顾，他把围巾绕圈摘下来边说：“那去学校还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是浪费时间，学校唯一能教的就是——如何让孩子在极度失望的情况下生活。”
“也是” 沈宗南微笑的同意，在看段邓颜转而把围巾绕上他脖子时微微吃惊，上身往后躲了躲：“我不冷” 他告诉他。
“嗯，我觉得你冷” 段邓颜哼声说道，坚持给他系好了围巾，离远点观赏了下，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吧” 段邓颜说：“夹克配围巾是很灾难的搭配，谢谢你帮我验证了。”
“你就是走热了想让我帮你拿围巾” 沈宗南告诉他。
“如果有天能看见你的聪明花在其他地方我会非常欣慰的” 段邓颜严肃地对他说，他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临时打住了，转而对沈宗南甜蜜的微笑，是个非常有迷惑性的笑容，在段邓颜身上非常可爱。
“怎么了？”沈宗南警惕地说。
“我们打个赌” 段邓颜干脆地说：“你猜那个汤高志是校内还是校外的？”
沈宗南皱眉：“谁是——哦，噢” 他想起来了 ：“怎么想起来说他？”
“快猜” 段邓颜恢复了平时专横的语气威胁道，让沈宗南松气。
“校…外？”沈宗南不确定地说。
段邓颜开心的带领他视线看向前面在一起的情侣，正是傅天洁和汤高志。“你欠我一次”他开心地申明，然后上前打招呼，沈宗南跟上他。
沈宗南根本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他的下午，出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他不喜欢汤高志，但那人带着好像和谁都很熟的样子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他对傅天洁倒没什么，他们一直保持着冷淡的礼貌态度对对方，而这代表他没兴趣去了解傅天洁的朋友组成，但段邓颜好像执意要探测她的男友情报。
“他对我很好。”傅天洁宽容地说，现在是秋天，天气已经逐渐冷了。但她还是穿着短裙露脐装，披着个豹纹皮外套，化着浓妆。她身上有非常浓郁的香水味，沈宗南不理解段邓颜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哪方面？”段邓颜问，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她厚重的头发影响到。
傅天洁笑了，她妆容的刻意感被这个笑容弱化了，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一点：“他送我花，带我坐跑车，和我一起躺马路上。我们一起在路边草地上野营，数星星，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个项链送给我，还为我在楼下弹琴唱歌，我都不知道他会。”
“对于一个14岁女孩确实够浪漫了。”段邓颜幽幽地说：“我还会小提琴，介意我为你们完美的恋爱故事演奏一曲吗？”
“别这样” 傅天洁责嗔怪道：“他人不坏”
汤高志不好意思的对他们笑笑，大言不惭地说：“天洁经常和我提起你们，谢谢你们一直这么照顾她。”
“不用谢” 段邓颜厉声说：“倒是没有经常听见她提起你”
然后段邓颜拉着傅天洁走到一遍去紧急开会了，留他们俩大男人尴尬的站在那。
“你朋友不喜欢我” 汤高志语气有些困惑，沈宗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不言则明的事困惑。“我也不喜欢”他平淡地回答。
汤高志不解地问：“为什么？”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上次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我人平时就这样，说话比较直，给他困扰了很抱歉。”
“我无意帮他接受你敷衍的道歉。” 沈宗南冷淡地说，看向不远处凑在一起讨论的俩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段邓颜狐疑地问她。
“很遗憾，没有” 傅天洁哼声：“再说他和我78个前男友比，算做的还不错了。”
段邓颜挑挑眉，评价道：“你要是想快速到达第79个我倒是觉得闻俊人比他更适合你”
傅天洁愣了一下，对他冷笑：“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不是喜欢齐夏云吗？”
“他上次还找我要你的号码”段邓颜好心地，面不改色地掩盖事实。
傅天洁怀疑地看他，继续慢慢地说道：“好吧，这不代表什么”
两人回头看了眼背后的人，汤高志对他们挥挥手，沈宗南眯眼看着段邓颜，段邓颜知道这是在催他走。
“无论如何”段邓颜快速说：“他敢对你不有什么不好就告诉我，我会把他脱光了倒吊在学校门口的甘地雕像上，边骂他不识好歹边用彩弹水球打他。”
傅天洁笑了，她眼圈周围被涂的很黑，有些皱纹，但很漂亮：“好啊。”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