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前，硬气

对视后，萎了。

十分钟后。

“这么快就回去了？”江琮问。

“嗯，临时通知，那边比较急。”江萚抬眼，看向他身旁有些局促不安的方竹溪。

“也是，你研究院的工作还没做完，回去是迟早的事，那我送你？”江琮瞟了眼外头，“这雨有点大。”

江萚起身：“不用，回去收拾东西就走，过来给你打声招呼。”

刚才方竹溪光想着拿回身份证买车票，也没注意身后来了个人。休学申请和论文没通过，他还得赶回学校。直到一道响雷落下，他倏地回过神，快速跟着起身。

江琮抬起头：“怎么你也要走？”

方竹溪：“学校还有点事。”

这时，祝长风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痞痞的。

江琮：“你……”

祝长风：“我搭个顺风车，省钱。”

“……”

从客栈出来的那一刻，方竹溪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快要被一道灼热的视线给盯穿了。

三个人一齐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方竹溪夹在中间。

嗒嗒。

雨砸在公交亭的声音。

方竹溪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用余光扫了眼江萚。

很好，现在没有看自己了。

祝长风往方竹溪靠了靠，垂眼朝他打量，观察了会儿，弯下腰：“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方竹溪放松的表情又紧紧绷起：“？”有病吧，这人。

祝长风：“想看就看呗，光明正大的看。”

“看什么？”江萚偏过脑袋问。

两个Alpha：盯——

方竹溪腺体凉飕飕地，伸手捂着脖颈。

还没等江萚再问，方竹溪已经掏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祝长风啧了一下：“跑了。”

江萚露出不悦的神情：“你少拿信息素去试探他。”

祝长风撇嘴：“你刚才没拿？我就逗他玩玩，你是没看见他偷瞄你的样子，就像被你欺负了似的。你们俩之间该不会有点什么吧？”

江萚斜睨，然后收回视线：“……他就是那个Beta。”

祝长风：“？”玩呢，不早说。

今天是替方竹溪兼职的第四天，陆柏声从食堂出来，打开手机。

一通狂轰乱炸，全是方竹溪的消息。

［方竹溪］：回来了。

陆柏声打字速度慢，按了半天，方竹溪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舞厅的兼职你没给我辞吧？”

陆柏声嗯了声：“还用说？方竹溪，我已经替你跳了四天，现在身上全他妈是中老年Omega味儿。”

“知道了知道了，兄弟这就回来补偿你。”

陆柏声挑眉：“行，晚上哪儿见？”

“舞厅门口。”

陆柏声：“……”

再让他跳舞他就跳楼。

方竹溪一落地便往宿舍楼跑，刚进寝室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随着哀嚎声一起传来。

“听说这回的期中考试不合格的人直接留级，还不准提交延迟毕业。”

“我草？真的假的？谁通知的？”

“那个新来的教授呗，你没看群里消息吗？”

“自从老笔头摔了一跤，我就没看过了。”

方竹溪从他们身后路过，其中一人瞥了眼，叫住他：“竹溪，你回来了？群里消息你看没看啊？”

方竹溪拿了洗漱用品，边脱衣裳边说：“我论文都没过，别提期中考了。”

“又没过？”他竖起大拇指，“竹溪，要不老笔头总特殊照顾你呢，你还能毕业吗？”

方竹溪手里的动作停下：“我看悬。”

“你别说，原先我觉得我能毕业，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听说新来的教授把所有人提交的论文都退回来了。”他扭过头，瞧着方竹溪的后背，啧了声：“老实讲，我要是个Alpha，我肯定喜欢你。”

另一个室友跟着看过来：“这腰……行啊你，平时瞧不出来，这灯光一照吧，还挺好看。”

张远扬也是个Omega，他其实对方竹溪这种稀有Omega挺好奇的。虽说从来没闻到过他的信息素，但是光看这皮相就知道，他肯定受Alpha的欢迎。

脸蛋长得不错，身段也好，就是这体质差了点儿，平时学校的运动会不参加，也不看。

其实他们系有好几个Alpha都喜欢他，只不过碍于陆柏声一直没敢靠近。

张远扬眼睛眯成一条缝，突然问：“竹溪，你想不想试试OO恋？”

方竹溪一凛，转过身：“O你大爷。”

“草，张远扬你就别想了，人家有陆柏声了，轮也轮不到你。”

张远扬嘿嘿一声：“我他妈这是嫉恶如仇，那帮实验室的Alpha没一个好东西，明知道竹溪体质差，还悄悄搞散发信息素那一套，我只是想为我们Omega发声！”

“刚回来不歇一歇吗？明天早上有新来的教授的课，你别又不去了，第一面起码得留个好印象。”打游戏的手停下，坐在另一侧的男生终于加入了这场对话。

方竹溪想了想：“去，当然得去。”

“那明早让张远扬给你占座儿。”

方竹溪从学校出来时天已黑了，实验室的那几个Alpha正好也从校门口出来，三人一打照面，看见只有方竹溪一个人，心里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看来陆柏声那个傻逼今天没在。”最后面的男生扔了烟头，对着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去，问问他上哪儿，载他一程。”

受到指使的两个男生立即走到方竹溪旁边，将他夹在中间。

方竹溪眼皮一跳，拧紧眉头：“又是你们？”

“是啊，是我们。”其中一人笑了声，“见到我们很意外吗？”

方竹溪可没想象中那么好惹，要不是他们总拿信息素压制他，多数时候他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他握紧手，用力。

不对劲……

感觉骨头咔地错位了似的。

方竹溪垂眸一瞧，手上还贴着江萚给他的膏药。

碍事。

伸手撕了一半，又贴了回去。

他冷冷嗤了一声，缓慢抬起眼看向他们：“这里不方便，去后面巷子里谈？”

两人互相瞄了眼，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回头朝站在远处的Alpha挤眼。

方竹溪跟着看过去。

这个人他认得，叫徐繁，二班的班长。

开学跟他搭讪，他没理，后来就一直对他死缠烂打。

整整三年，也不嫌累。

“跟他说，我在后面巷口等他。”方竹溪点开手机，给陆柏声发了条短信。

［方竹溪］：等我十分钟。

收到短信的陆柏声正在路上堵车，好巧不巧，十字路口出了车祸，这会儿堵得水泄不通。

管家望了望后视镜：“陆总，这里恐怕还得堵一会儿，跟方小少爷约好的时间好像……”

话还没落下，只听“哐”地一声，巨大的冲击波将玻璃震碎了。

陆柏声一个趔趄，差点儿从车窗飞出去。

“草！”他猛地坐起，一抬头就看见一双血手拍在另一面完好无损的车窗玻璃上。

“什么情况？”他撑起身，探出头往撞击的车辆一看，他们已经被挤到人行道上了。

管家颤颤巍巍地从白色安全囊抬起头：“陆总，您没事吧？”说完，一股血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

“老刘！”陆柏声暗叹一声不好，急忙抬手托住他的脑袋。

此刻，央央响起的警笛声也传了过来。

管家为了避让前面的出租车，与侧面的车发生了摩擦，正巧那车爆胎了，直接砸向了后座。

陆柏声慌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热线。

他斜斜一瞥，那双血手颤抖着滑下车窗，不到一秒，就听见那双手的主人骂了一句：“他妈的，你怎么开的车？”

祝长风此刻浑身都是血，要不是他S级的Alpha体质超群，现在早就上西天了。实际上，江萚在半道儿把他扔下车了，所以才坐出租车回家。

他拉开车门，在看清车里一身正装的男人后，下意识眉头一皱。

顿了顿，他弯下腰，瞄了眼驾驶位的男人，随后说：“你这样托着他的头，他不死也落个残疾。”

闻言，陆柏声急忙将管家轻轻靠在座椅上。

他正准备跟这人理论，不料他一把将自己拽了出去。陆柏声有些失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他妈找死？”

“方竹溪是你什么人？”

陆柏声一下子木了：“？”

祝长风朝四周看了看，理了理衣裳，转身从出租车上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下来，然后抬手看了眼表：“救护车马上就到，不用担心，刚才我随便乱说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跟方竹溪是什么关系了吗？”

“不是，你谁啊？”陆柏声脸色一沉。

祝长风沉沉吐了口气，伸手抓了抓碎发，一股屁坐到行李箱上，岔开腿，又拽又**地笑了声：“我是方竹溪喜欢的人的表哥的青梅竹马。”

陆柏声：“……”

清凉的风吹来，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巷口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闷哼。

路过的人听见里面的声音，驻足观望了会儿，瞧见有一滩血吓得拔腿就跑。小野猫跳下屋檐，垃圾桶旁的汽水还冒着泡。

片刻后，方竹溪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掏出手机，一瞧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方竹溪啧了一声，手机短信上没有陆柏声的回复。

不到两秒，刚才跟着徐繁的那两个Alpha急匆匆跑了过来，拐进巷子，瞬间，两声惨叫一齐响起。

方竹溪无味地揉了揉手腕。

有点棘手，十分钟根本不够他解决。

他捡起地上的背包，正想拍拍屁股走人，不想看见有学生带着教务处的主任和学校防爆队赶了过来。

“站住！”

方竹溪定住，慢慢转过身。

“你是哪个年级的？什么系？带你的教授叫什么？我们接到举报，说有学生在这里聚众斗殴，现在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等主任看清方竹溪的脸后，抬手挡住防爆队的棍子，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是竹溪啊，没事没事，一场误会。”

他出了名的体虚。

这时，那两个Alpha架着徐繁走出来。

左边的Alpha：“主任！方竹溪他打人！”

右边的Alpha：“主任，方竹溪他校园暴雨，校园暴雨！太可怕了！”

……那啥，说不清楚也可以不说。

徐繁两眼肿得厉害，口鼻渗了点血，额头也擦破了皮。

他垂着头，慢慢挣扎，用了很大的力气抬起。

主任见状，立马拉下脸，转头盯了眼方竹溪，然后冲到徐繁面前：“防暴队过来！”

徐繁见有人撑腰了，带着微弱的声音，开始哭诉：“主……”

一个字刚落下，主任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他，指着这三个人：“徐繁伙同他人欺负Omega，赶紧都给我抓回教务处去，打电话叫他们教授过来！”

徐繁：“？”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