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晚远远地回过头，看见时浅意和秋念意的影子打在窗户上。两个影子靠得很近，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事，大一些的那个伸出手揉了揉小一些的那个的脑袋。
她低下头，默默离开。
开学考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时浅意没有说谎，她不仅考了年级第一，总分甚至拉了第二名一百多分。
女孩在阳光下笑出一口大白牙：“看，没有骗你吧！”
顾枫晚：“嗯，很厉害。”
她看着成绩单上写在“时浅意”边上的“秋念意”三字，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滋味。之前有听同学们讨论过秋老师，除了说到她成天摆着一张冷脸外，还提到她改过名。
想到秋老师在面对时浅意的时候，眼底若有若无的温柔，顾枫晚顿时觉得心口有些犯堵。
她改名字，会是因为时浅意吗？
顾枫晚听说情侣之间会刻意起一对有意义的昵称，来向别人展现他们的感情水乳交融，只是没想到秋老师这么大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年轻的爱好。
真腻歪。顾枫晚突然这么想。随即她像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猛地摇起头来。
“怎么啦？”时浅意好奇地凑了过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考得怎么样......”
她不由分说把顾枫晚桌上的成绩单抓了起来。
姓名，顾枫晚。
性别，女。
语文，二十一。
数学，二十二。
英语，二十一。
科学，二十一。
地理，二十一。
历史与社会，二十一。
排名，四百零一。
顾枫晚默默低下头。她的确有苦衷，但，对于时浅意来说，大概会觉得这段时间的补习都白费时间了吧？
听到时浅意在小声嘟囔着什么，顾枫晚小心瞥了她一眼，就见她脸色一阵青白：“......没事的没事的才刚开始，她明明很聪明的，这不是已经摆脱顾二十的魔咒成为顾二十一了吗......”
时浅意面色坚定地将成绩单一拍：“放心吧顾二十一，我会让你成为顾一百、顾一百五的！”
顾枫晚：“......”
她面带不解：“谁是顾二十一？”
时浅意看着她，唇边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顾枫晚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在说我。
至于顾一百和顾一百五......顾枫晚环视一圈，班级里似乎没有第二个姓顾的人在。
可能她认识很多姓顾的人吧，顾枫晚想。
一次的挫折并没有磨灭时浅意的热情，她照例放学后拉着顾枫晚一起学习。顾枫晚一直在找机会，试图委婉地向时浅意解释，可每每对上时浅意那双眼睛，她又说不出口了。
下次吧，她想。
顾枫晚看着时浅意的侧脸，阳光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就连睫毛也没能幸免。时浅意却完全没有被打扰到的意思，专心致志地写着笔记。清秀的小字整齐地排在笔记本上，和她本人一样工整。
顾枫晚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觉得心跳快了一拍——不过她很快又有些心梗，因为那和秋念意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相似。
“专心点。”时浅意用笔轻轻敲了一下顾枫晚的额头，“很快要期中考了。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也有在进步的。”
自己知道自己有在进步就好，为什么还要告诉别人？顾枫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她很快想起来为什么。时浅意从开学考开始，无论哪门课大小考都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而顾枫晚则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倒数第一。于是，便有同学私下讨论顾枫晚，说她性格不讨喜就算了，成绩也死活提不起来。这样的人成天霸着年级第一，实在暴殄天物。
没想到时浅意听见以后竟然放在心里了，顾枫晚一时间只觉心中似有暖流经过。
到了分开的时间，顾枫晚照例收拾好书包等时浅意一起走，时浅意却还在认真学习。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抓着书包，手指在背带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忽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传来。顾枫晚没来得及反应，书包背带就断了。书本哗啦散落一地，顾枫晚赶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捡。
背带上印着的篮球被撕成两半，顾枫晚的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倒不是因为心疼。她并不喜欢篮球，这个书包是从弟弟那里退下来的，他背了很多年，又脏又破，顾枫晚洗了很久才洗干净的。
她只是觉得尴尬，每次在她狼狈的时候，时浅意都在身边。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出现在顾枫晚面前。
“小心。”顾枫晚抬起头，头顶却忽的一热。时浅意温暖的掌心盖住她头顶的发旋，“不要磕到了。”
顾枫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心跳如雨点般砸了下来。她只好低下头默默捡书，生怕时浅意听见。可她的肩膀还是忍不住靠得离时浅意近了一些。
......万一呢？
如果她听见我的心跳，是否会询问缘由？
散落的书本被两人整齐地摞在一起，顾枫晚抬眼，只看见时浅意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书包给我。”她说。
顾枫晚下意识把手里的书包递了过去。时浅意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想不到啊，你竟然喜欢打篮球？”
顾枫晚沉默片刻，突然脱口而出：“不喜欢。”
时浅意歪了歪脑袋：“这样。看你书包上印了一个，我还以为你喜欢。”
顾枫晚抿唇道：“......我弟弟喜欢。”
哪有家庭会让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背年纪小一些的孩子退下来的书包，顾枫晚也清楚父母重男轻女，只是从来不说——因为没有意义。可是面对时浅意，她突然有好多话想说。
时浅意唔了一声，把手里的书包转了个圈，说：“我家有个用不上的旧书包，明天给你，怎么样？”
顾枫晚这才发现书包上破了个大口子，之前那些小口子都是她自己缝的，现在裂成这样，也确实补不起来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时浅意笑了，告诉她今天自己有些事要留一下，让顾枫晚先走。
顾枫晚点点头，把那破了口的书包手忙脚乱地往抽屉里塞，抱着书往家走。
只是才走出学校大门，顾枫晚猛地想起，自己忘记把书包夹缝里的钥匙拿出来了。这个时间点，父亲大抵在外面打牌，母亲则是带着弟弟去上兴趣班了，没有人给顾枫晚开门。
如果在门口等的话，恐怕要挨一顿臭骂。
她只好又折返回去，却看见时浅意和秋念意肩并肩走过二楼的拐角。不知为何，顾枫晚下意识往边上一躲，藏在一楼楼梯与地板间的缝隙。这个位置不会被发现，却正好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秋老师，你家有旧书包吗？”
“时同学，请你明白我是老师，为什么要在家放旧书包？”
“我不信，除非让我去你家看看！”
“来吧，老师在家等你。”
“记得准备好满汉全席等我来，蒸羊羔蒸熊掌烧猪蹄酱香鸭......”
“嗯，特意为你请了一位姓康的师傅。”
“呵呵，果然指望不上你。”
“你吃不吃？”
“吃。”
二人语气亲昵，时浅意甚至朝秋老师抬了抬下巴，表情有些说不上的娇蛮味，很可爱。
只是这可爱，不是对自己。
顾枫晚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等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抱着书走出来。她拿到钥匙，低着头走出学校。
一滴水珠打在她的头顶，顾枫晚抬起头，才发现是下雨了。
小顾：好可爱（心花怒放）......不是对我可爱（低落）......好可爱（心花怒放）......不是对我可爱（低落）......好可爱（心花怒放）......不是对我可爱（低落）......
小时：......快打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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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顾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