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迩是奢侈品产业出身,背靠博宣,但是又独立于博宣。当初老爷子和袁书宜卡着沈颐拙,不让他插手实业生产,他只能另辟蹊径,带着团队搞设计,靠腕表和珠宝设计扬名。这些方面博宣也有涉猎,但是并不深入,才勉强让袁书宜对他放心。
这次回来老爷子也是想让他对博宣的这些产业进行规整,这不是博宣的主要领域,老爷子和袁书宜对此也并不关心。
事情不多,沈颐拙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坐着,和张经理聊天。
陆沼坐在办公室里,透过门缝偷窥着外面正在和人谈话的沈颐拙,手指无意识的捻着衣角。
他有个习惯,呆在沈颐拙身边的时候就喜欢无意识的开始计时,数沈颐拙相连两次与自己讲话的间隔时长。这个习惯怎么来的他也不清楚,大概是意识到沈颐拙和他独处的时间总是被旁人打断的时候开始的。
这个时间最短是八秒钟,那一次沈颐拙和他说话的中途盯着一条路过的狗看了两秒,嘬嘬嘬了三秒,狗叫给他吓了一跳用了三秒,加起来八秒。
最长……那大概要追溯到很长时间了。
他还没等张经理离开,突然一伙人进了办公室,三男两女,光鲜亮丽。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都挺熟悉的,一进来就熟稔地坐在沙发上。
“颐拙,终于想起回来看看我们了?”一位女士穿着高跟鞋与职业裙,衬出一身姣好的玲珑曲线,斜斜靠在沈颐拙旁边的办公桌上。
陆沼听见沈颐拙好像笑了一下,“好久不见,这次回来是干正事的。”
“啧,说的跟我们天天妨碍你办正事了一样。”那个看起来很好动的男人笑着说,“怎么样,好久不见那就晚上聚一聚?”
“我还在这呢,你们也太肆无忌惮了。”张经理笑着插嘴,几个人一起笑起来,气氛十分和谐。“好了,你们慢慢聊吧,聊完赶紧给我工作去,我先走了。”
几个人聊着天,大部分时间沈颐拙只是听着,但是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他,即使他一言不发,也是人群里的焦点和中心。
这几个人是他之前在博宣认识的,年纪都差不多,他们几个基本都是高管层的子女放到博宣来历练的。
陆沼咔哒一下开了门,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杯子,给几人倒上水。
他一出来,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沼身上,陆沼浅浅笑一下,站在沈颐拙旁边。
沈颐拙才意识到陆沼还在,他把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他。“我把这些数据发给你,你整理一下,合作方案在张经理那,你找他要,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他。”
陆沼乖乖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呦,新招的助理吗?长得不赖啊,换目标了?”坐沙发上那个朝他挤眉弄眼,“之前你闹得挺大的那个呢?叫什么来着。”
沈颐拙也不想过多解释,“分了。”
“当时传的跟你非他不可了一样,结果我们还没见着呢,你就分了?”
“你连他名字都记不住,有什么必要见面。”
“当然有必要啊,我们沈哥初恋呢。再说了,记不住也正常啊,我天天闲的没事记你家小情人名字干嘛。”
沈颐拙看了眼那边的玻璃门。他们说话声音不大,门关的挺严实,他不确定陆沼听见了没,大概听见了会气得记仇吧。
“这次颐拙回来的这么突然,要不让岚姐给你帮忙吧,刚好岚姐负责的跟你的工作内容还挺重合。
“就是就是,我一人血书去求张哥把岚姐派给你。”
他们说的岚姐,傅岚,就是靠着沈颐拙桌子的那位,长发大波浪,黑色的包臀裙和恨天高格外惹眼。别人有可能是靠着关系混进来的,但她绝对不是,她没有背景,全靠自己爬上来的。虽然只比他们大一岁,但是工作能力是除沈颐拙以外,这群富二代里面最强的。
沈颐拙摆摆手,“开什么玩笑,岚姐什么身份,还来给我当助理,张哥不会放人的。”
“反正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你们当初在博宣合作的多好,怎么样,你开口张哥肯定放人。”
岚姐挑着眉,等着他说话。沈颐拙自然不可能答应,笑着推拒。
“别着急拒绝我,我已经和张哥说了,忙完我手上的项目,你那边我会亲自负责的,等我就行。”傅岚眨眨眼睛,红唇微扬。
沈颐拙觉得不妥,但是也没明着拒了。几个人开个玩笑把这个话题带过。
到了晚上,他们一起约好了聚餐,刚出门时就碰见陆沼拿着一叠纸。
陆沼愣了愣,眼睛锁定在沈颐拙身上,“拙哥,要下班了吗?”
“嗯,我通知司机了,马上过来接你,你先回。”
后面几个人互相对视,感觉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岚姐从后面走上来,手搭在沈颐拙肩膀上,“一起去呗,这么晚了还要叫人家回去饿肚子?”
陆沼盯着岚姐搭着的那条胳膊看了几眼,墨黑的眼珠转向沈颐拙,笑了笑,“拙哥,我也能去吗?”
沈颐拙愣了愣,才说道:“随你。”
一行人吃喝之后还不满意,又开车混到酒吧。酒吧老板也算是熟人,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几个人闹闹腾腾地在包厢内彼此灌酒。
沈颐拙坐在人群中,看着闪烁的彩灯晃过角落。陆沼就坐在角落里。
他以为陆沼至少会借此机会和几个人搭上话,以方便他以后在博宣行动。但事实是,陆沼一晚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抿一口手里的果汁,完全不像小说里那个随时衡量利益与阴谋的黑化主角。
他看着坐得离他挺远的人,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陆沼的时候。
沈颐拙第一次见陆沼的时候,是在某次学校的迎新聚会上。
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是没什么架子,而且颇懂些人际来往的门道。那次迎新,他照自己的习惯,给所有人都买了饮品,现场人挺多的,数出来的人数不准,分到陆沼的时候刚好没有了。
他明明多准备了一些,居然还是少一杯,命中注定一样。
当时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陆沼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有些茫然,浑身都是被排挤、遗忘的不安,让人莫名心疼。
周围人也注意到了,齐刷刷的看着陆沼,他们以为沈颐拙这位大少爷有意孤立他,也不敢说话了。
他那么拘谨的坐在一边,一身简单的白色卫衣牛仔裤,周遭都是沉溺在声色犬马里的浪客,他像个误入其中的小白花,格格不入。
沈颐拙惯会活跃气氛,本来这种情况,他只需要说一句“小学弟不错啊,抽到了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豪华彩蛋,请你吃个饭怎么样”,再不济解释一句“怎么买少了,哎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或者干脆叫服务生过来重点一杯,不管怎样都可以糊弄过去,但是他看着对方墨色的眸子,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任由陆沼尴尬的坐在那里看着他。
那是头一次,相当会做人的他,居然头一次下了别人面子。他愣了两秒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僵硬地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沼,沼泽泥淖的沼。”
怎么会有爹妈给自己儿子取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他皱眉,记下了这个名字。
事后同学说起这件事,他们笑着调侃他,“还以为你问人家名字是方便自己事后找人干架呢。”后来陆沼也说过,头一次见面,以为自己惹他不开心,被他讨厌了。
其实,当时他的反应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庄嘉木调侃他,说他那时候是一见钟情了。不过,他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归结于一时脑抽,不然,难道真要他相信他对别人一见钟情了吗?
不可能,他宁愿觉得自己是心肌梗死。
大概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对不起陆沼,所以后来但凡在学校里遇见他,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照顾陆沼一些。
三年后的陆沼成熟了很多,足以应对这种环境,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进酒吧就被吵闹的音乐吓得蹦一下,也不需要……他在旁边陪着了。
沈颐拙收回视线,再看下去,就有些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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