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周身的环境已然变得陌生。

兰德里柯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跟卡伦非斯此时正躺在一个类似传送舱的东西上，卡伦非斯现下没醒，他下来在这屋子里随便逛了逛。

情况可能有些糟糕，未来之路渺茫。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卡伦非斯的脸上，他很少有机会仔细看他。

不定因素太多。

这样想着，兰德里柯的心底忽的泛起几丝异样感，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殆尽。

他睫毛很长，眼尾那几根睫毛是翘着的，两只眼睛的眼角下都有一颗小痣，只不过左眼的比较明显，右眼的不细看看不见。

这人身边似乎总是伴随着忧郁。

他五官十分立体，整个人偏冷色调，淡粉色的唇色，白净的皮肤，总是一副无法言说又欲言难止的神情。

好像很多事压着他一样。

兰德里柯抬手，大拇指轻轻抚过他左眼下那颗痣。

你身上到底有哪些负担呢？又有什么秘密呢？

卡伦非斯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兰德里柯那张脸，其次是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儿？”

兰德里柯开玩笑道:“传送室？”

卡伦非斯起身，“……演的吧你。”

“命悬一线，我跟你说没准咱俩真死了呢。”见卡伦非斯沉默不语他继续说，“所以此时此刻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西梅尔。”

卡伦非斯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也没什么变化，“谁？”

兰德里柯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贝卡伦。”

兰德里柯笑了，“原来你知道是我啊。”

“你都知道西梅尔是我，我知道你是贝卡伦很奇怪吗？”

“不奇怪，特别好。”

一场无厘头的聊天以扒马甲开始。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是西梅尔的？”

“你不是人精吗？我要是说是因为感觉，你信吗？”

卡伦非斯一脸嫌弃，“当然不信。”

“西门平那场交流大会你去了吧，我看到你了。”

“嗯，我也看见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这屋子里分不清昼夜，

卡伦非斯:“我受不了了，无聊席卷着我。”

“没办法，接受审判。”

卡伦非斯无话可说的翻了一个白眼。

卡伦非斯试图在这屋子里找到门，结果是这里有无数个像门的设备，但都不是门，毫无反应，像装饰品。

似乎一切都是无用功，只能等死。

兰德里柯没动身，看起来还算是悠闲，“你说实话，你到底喜欢过我没？”

“我不会这么没魅力吧。”他似乎有点委屈。

卡伦非斯愣了几秒，“事到如今，我想跟你说，我喜欢过你。”

兰德里柯似乎毫不意外，饶有兴致，“是你喜欢过我，还是依然喜欢着我？”

他说:“我爱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告白，是因为你体内的病毒吗？”

卡伦非斯平静的问:“那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像我持续告白？”

兰德里柯没说话了。

卡伦非斯语气里带着一丝苦笑，“你看你不也有秘密瞒着我。”

他说到底还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我的？”

兰德里柯想了想，“你要是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不知道，日久生情？自然而然？但你要是说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我对你起杀心的时候。”

“我看你那不是喜欢我，是讨厌我，想杀了我吧。”

兰德里柯眼睛里带着笑，靠近他，“我那就是喜欢你啊。”

“我享受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样子，享受你双眼无神麻木痛苦的神情，想让你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我的印记，什么也好，想掐着你的脖子跟你接吻，想让你濒临死亡，感受窒息。”

卡伦非斯看着他，觉得眼前的人现在有些陌生，恐怖感涌上心头，他现在骂也不太敢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想默默的离他远点，但兰德里柯双手撑着传送舱，将他圈在怀里。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现在看兰德里柯觉得这人，笑里藏刀，笑面虎。

“你想掐死我的意思。”

兰德里柯靠的更近了，他那张披着病美人的皮实际上攻击性十足的脸，就摆在他面前。

兰德里柯的气息缠绕着他，鬼使神差的，他吻了上去。

碰上他唇的那一刻，卡伦非斯清醒了，他迅速抽身。

兰德里柯佯装不懂的问:“什么意思？”

卡伦非斯嘴硬的说，“不小心，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他虚心求教，“什么意思？”

兰德里柯持续靠近，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唇，卡伦非斯没躲，他先是笑了，然后跟他产生距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传送舱。

一阵沉默，气氛尴尬。

卡伦非斯试图缓解氛围，搬出大招，“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在干些什么？”

“我劝你别问别想，最好你知道了也装不知道，直到最后为止，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啊，宝贝。”

卡伦非斯原以为他不会怎么回答，横模两可的敷衍过去。

事到如今，感觉什么事情都是一团乱，解不开，也许本就没有答案。

人生越来越像是被支配了一样，像提线木偶，像是被操控着的机器人。

漫无目的，走一步算一步，走到最后还是跟一个乱糟糟的毛线球一样。

他不禁开始回想，是怎么从最初的寻找宝藏，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混乱，无解？的地步的。

有时候想想，人生变得越来越无趣了。

为什么而奋斗呢？他不知道。

往床上一趟，真就想一辈子就这样吧。

毫无目的的活着，有时进行天马行空的幻想。

他叹了口气，往那类似传送舱的玩意儿上一趟，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又想什么呢。

兰德里柯问:“怎么了？”

他缓缓开口，“没事儿，感慨罢了。”

兰德里柯没吭声了，就那么看着他。

不一会儿，卡伦非斯起来了，朝他走过去，离他不近，就直勾勾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上手了。

卡伦非斯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没使劲，跟做个样子一样。

兰德里柯微微抬头看着他说:“干什么。”

他看着兰德里柯的脸，然后视线滑落到他的脖子上，“我也想让你的脖子上留下我的痕迹。”

“你这是实践呢？说干就干。”

卡伦非斯放手，“没办法，我们随性的人。”

钟声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

卡伦非斯说:“这是下午六点的种声。”

建设区每个阶段都会有钟声响起，没个时间段的都不一样，所以很好分辨。

兰德里柯问他:“今天几月几号？”

他答道:“3月29。”

“明天就是4月了，还能重见天日吗？”

兰德里柯说完抬头看着天花板，很亮，有种不真实感。

卡伦非斯认真回答:“应该不能吧，感觉我们不是被关到死就是……”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感觉没有什么了，反正就是一个死字。”

“那这是死到临头了。”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人生也不能留遗憾不是。”

他猛地起身，掐着他的脖子就给抵到了墙上。

卡伦非斯平静的开口:“你要掐死我了吗？”

他凑近他，双唇几乎要贴上，“想什么呢。”

有一瞬间的恍惚，卡伦非斯觉得他要吻他，但很快就被他给否定掉了。

下一秒，兰德里柯就吻了上来。

卡伦非斯没动，没躲，没反抗。

他的舌尖轻巧的撬开他的贝齿，在他口中肆意游荡。

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兰德里柯的右手还掐着他的脖子，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感到了窒息。

也许是心理暗示，也许本身就是。

卡伦非斯终于还是反抗了，他还是惜命的。

他抬脚就是踹。

兰德里柯松了手，跟他保持距离。

冷静了一会儿，他转战另一个区域。

兰德里柯的唇贴在卡伦非斯脖颈间厮磨，随后咬了一口就跟他分开了。

空气中不知何时被缓慢的注入一种气体，不一会儿就在这房间里扩散开来。

似乎是梦境，卡伦非斯看到一个人在雾里慢跑。

彻底的无意识。

－

一座屹立不倒，样貌怪异的建筑物在一片废墟中格外显眼。

建筑依旧光彩夺目。

黑夜，雨中漫步，撑着伞，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像演的一样。

像什么剧组在拍戏。

那人坐了电梯，直通顶楼。

顶楼那一层只有一间房子。

房门被打开了，从外头走廊的灯光投射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暗影。

房间里很黑，但是没有什么异味。

她伸手打开了灯的开关才发现，屋子里坐着十几个人。

“怎么不开灯？”

那十三个人一同对她做了一个右手放在心脏上，左手微伸的礼仪动作。

“主领。”

她回敬，“时间就快要到了，确保万无一失。”

“是。”

随着几声钟声，机械声响起。

“现在是S·9048-Z·408年4月1日12点整。”

顶楼亮着微弱的灯光，屋子里坐满了人。

听着机械声的播报，坐在角落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唇，开口说：“交换开始了。”

人声与机械声重叠。

时间上是有私设的，跟现实没太多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