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路冷眼看着视频中的小白花，觉得她说的句句都是屁。

但这话听在omega耳中，却挺有点说服力的。

很多omega都露出了松动的神情。

这个omega女孩也听得动摇了，再加上她妈一声声劝说哀求，最后女孩咬了咬唇，有些抱歉地看向老板：“对不起，我、我还是不学了。”

老板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只说：“你自己要好好考虑清楚。”

中年女O忙说：“考虑什么考虑？她想得够清楚了！你别想骗我们的钱！”

中年女O鄙夷地看了老板一眼，如同打了胜仗的公鸡，洋洋得意。

徐广路冷冷地哼了一声。

中年女O顿时一缩脖子，看了她一眼，忙不迭拉着女儿走了。

徐广路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道：“不知死活。”

她说的不是这母女，而是那个艾欣。

本以为那对狗男女能在屎味里崩溃一段时间，甚至一蹶不振，但现在看来，贱人就是命硬啊。

老板还以为她是不忿那女孩的选择，低声说：“拉不回来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面对alpha那样的阶级对手，她可以果断出手，但自己人内部的阻挠，却让她无能为力。

见有人劝动了一个，外面又有人进来劝说。

一个omega父亲劝说自己的孩子回家：“打打闹闹不是omega的强项，你要是真想靠自己过日子，我们去学点实际的，化妆就挺好的。”

另一个beta哥哥劝说自己的妹妹：“不是拦着你出来，但你吃得了这个苦吗？你说不想随便被匹配给不认识的人，但以后政策肯定会不一样，国家肯定不敢逼你们了，你完全可以自由恋爱。”

有人坚持不走，也有人被劝走，老板没有阻拦，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叹息一声。

诚然有其他路可以走，但如果连最简单的外在强化都办不到，如果连吃这么一点苦的决心都没有，又怎能期待，那么柔弱的身体养出多么坚毅顽强的意志呢？

徐广路完全不关心这些人的选择，只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再折腾那对贱人。

但她这人除了一手黑客技术在这里能有点用，其他方面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

总不能入侵军事基地的导弹系统，把导弹扔到他们头上吧？

她虽然癫，但还没有癫到那个程度。

所以，还是得提一提身手。

她转头对老板说：“不是说要评估吗？还能做吗？”

老板见她完全不受影响，身上完全没有一般omega的柔弱之气，加上刚才仗义执言，心里就有几分欣赏，很乐意亲自收这么一个学员：“跟我来，请问怎么称呼？”

“徐广路。”

……

老板名字叫萧意畅，看着非常年轻，其实已经有33岁了。

在搏击一道上，她既有相当的天赋，又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并且还融会贯通了其他体术，当真当得起一个大师之名。

徐广路跟着她才学了几天，就大有收获。

只是，随着训练的进行，她逐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这天结束训练，徐广路进更衣室换衣服，手臂才抬起来就嘶了一声。

她小心地脱下衣服，果然看到右臂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撕下纱布一看，那处被子弹擦过的伤口，过了这么些天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更严重了，周围一圈的肉都发白了，还弄得她右臂越发使不上劲，至于说疼痛，感觉都已经疼麻木了。

她皱眉看着伤口，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感染了？”

徐广路想到那会儿礼堂满天的屎，嘴角抽了抽，不会是那个时候伤口沾上了吧？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可她也没发烧啊。

“不是感染。”多日没冒泡的系统突然出声。

徐广路一怔：“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我消化完了。”

系统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冷冰冰的声音继续说：“这不是感染，而是这个世界在排斥你这个异端，你快死了！”

徐广路眼眸沉了沉。

“你也感觉到了吧，除了伤口不愈合，你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你的感知也开始变得迟钝，这都是因为这具身体正在走向死亡。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混乱，这里的世界法则也不再欢迎你，它无法直接对你做什么，却可以作用在这具躯壳上。”

“在你死后，这个世界会慢慢恢复秩序，重新回到正轨，你的出现和作为，只会成为一场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徐广路沉着脸，抿着唇：“你的意思是，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徒劳的？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恢复如常，以这种恶心的姿态继续下去？”

系统不答反道：“配角就是配角，配角没有左右全局的力量，这里是主角的天下。”

说完这句话，系统就不再吭声了。

徐广路皱眉。

配角就是配角，这里是主角的天下。

她低头看了眼胃部，这系统到底想说什么？

只有杀了主角，才有可能改变吗？

她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儿，重新将伤口包扎好，穿好衣服离开。

……

之后几天，徐广路很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是越发沉重和迟钝，伤口也越发恶化。

甚至，她的味觉变得不那么灵敏了，吃东西时感觉舌头上好像有一层膜一样。

如果没有意外，她的其他感官也会渐渐退化。

系统没有骗她。

她，或者说，这具身体，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并没有慌张，而是继续跟着萧意畅训练，还加大了训练的强度，尤其对必杀的格斗技巧非常感兴趣，拼命的程度看得萧意畅都震惊。

萧意畅也不是天天都会来教她，她好像很忙，动不动就要去这里那里参加活动，都是omega争取权益的活动。

此外，体术馆也开办了很多活动，为的就是吸引更多omega来。

萧意畅自己还频频上新闻，至少本地新闻里，动不动就有萧意畅等一些自主创业的omega的报道。

萧意畅不来的时候，徐广路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她远程关注着顾夜和艾欣两人。

和自己不一样的是，他们恢复很快，顾夜都伤到那种程度了，不过十天就出院了，之后徐广路就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身影了。

好在艾欣会很频繁地发表演讲视频。

她的视频有一种奇异的说服力，很快就得到了许多omega的认同和支持。徐广路通过视频发布IP地址，能够推测出两人的动向，再结合一些大佬的公开行程，以及周边监控，她发现，顾夜似乎是加入了从前的alpha大佬们的一个组织，他们估计是希望以坐镇幕后的形式，继续掌控这个国家。

而艾欣的作用，就是稳住omega群体。像她这样的人很多，只不过她冒头最快，获得的支持最多。

徐广路思索起来，自己那一手，就好像斯诺克开球，强行打散了红球。

之后有的人积极入局，想要打进更多的球，得到更多的分，也有人只想在后面划水，偷摸着蹭点好处就满足了。

但也有人，拼命想把红球推回原位，让一切回到原点。

顾夜艾欣就是这类人。

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如此。

徐广路嗤笑，老子闹了一场，结果让你们搞回原点，那我还闹个屁啊！

……

“砰！”

又一次训练，徐广路被重重撂倒在地。

萧意畅喘着气，伸手拉她起来：“你的天赋和悟性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强的，这才两个月，我都快打不过你了，不过你的反应速度有所下降，而且右臂的力度也不如从前了，是最近太累了吗？”

徐广路舒出一口气，摸了摸手臂：“是有点。”

“那好好休息两天吧，正好我接下来两天有活动，就不来体术馆了。”

徐广路看她忙着要走人的样子，不由问：“你这样忙碌，不累吧？”

萧意畅摇摇头，笑道：“累是累，但我觉得很值得。我想让所有人知道，omega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出来做事，我想成为一面旗帜，一面让omega群体看到方向和希望的旗帜。而且，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大家在各行各业发力，让这个社会听到我们omega的声音，看到我们的力量。”

徐广路沉默了片刻说：“有一句话叫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意思就是，手里没有兵权只会空谈的人，是造不了反的。同样的，你们现在展现出来的力量，并不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力量，是要叫人畏惧的。”

萧意畅也沉默下来，苦笑一声：“掌握真正的力量谈何容易，但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有，我们现在的诉求也不高，让领导层和决策层有一定比例的omega席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只要上面有我们自己人，就能大大改善omega的生存环境。”

萧意畅热切地看着她：“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变局，是我们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最好机会，我们需要凝聚每一分力量，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徐广路摇头：“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萧意畅有点失望，不过也没有勉强。

她走后，徐广路收拾收拾也离开了，在街上的面馆点了碗面。

正是饭点，面馆里人很多，和从前不一样的是，这些人里有好几个omega，omega确实越来越敢于出门了。

店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演讲视频。

艾欣已经不是病号服的装扮，依然看着柔弱娇小，但眼里充满了坚定的光，抑扬顿挫道：“现在到处都充满了让omega奋力抗争的口号，我想问问，背后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我们omega生来柔弱，我们天生就不是争抢的料，用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去和别人最强的地方比，这不是太愚蠢了吗？

“那些宣扬omega要完全靠自己的人，我能理解你们对omega生存状况的忧心，但也请你们实际一点，就算我们真的得到了和alpha、beta公平竞争的机会，就真的争得过吗？

“我认为，争取权益是应该的，但这权益应该更实际一点，什么领导层必须有一定比例的omega席位，这离我们普通人太远了，就算有了omega席位，就一定能保证那个omega会向着我们吗？

“所以，我们应该着眼于更实际的东西，比如，婚姻自由，让omega获得自由选择伴侣和自由离婚的权利，不再强制每个omega必须生多少个孩子。再比如，在公共场所设置omega专区，让omega也可以安全地在外面行走。还比如……”